4.我輩修士,何惜一死
固山城向南十里,有一小鎮(zhèn),名喚“青黎”。
青黎鎮(zhèn)雖然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畫劍宗平日里的所需要的日常器具,大多都會在這里購置,甚至在畫劍宗年輕一代的弟子中,有不少都還是這個鎮(zhèn)子上的人。
李京墨沿著小道,路過雕刻著“青黎”字樣的石碑,踏入小鎮(zhèn)地界。
忽然,他皺起了眉頭。
這里太安靜了。
安靜的有些過分。
就算是晚上,這里也不該缺少蟲鳴之聲。
“沒人可以理解,有可能是幾位長老路過這里時,唯恐有邪祟沖破天塹,危害到這里的百姓,于是就將這里所有人一同帶上了仙舟,可若是連一點生靈之氣都沒有,是不是太……是了,剛才我誅殺掉的邪祟身上有很多生靈殘魂在哀嚎?!?p> 李京墨嘆了氣,準(zhǔn)備直接橫穿這里,前往固山城。
他原本還想在這里找個旅店留宿一晚,但現(xiàn)在只能放棄這個想法,改成祈求固山城的不要應(yīng)為邪祟的原因而延后打開城門的時間。
走出小鎮(zhèn),復(fù)行數(shù)里,一支車隊躍入李京墨的視線。
馬車上插有旗幟,旗旁蹲著一個手拿獵弓的青年,而在他的下方,還有數(shù)十名背負(fù)刀劍壯漢拱衛(wèi)在馬車周圍。
李京墨一怔,借助著被馬車火把照亮的環(huán)境,很快就辨認(rèn)出了這行人的身份。
“鏢局?”
“什么人!”也有人注意到了李京墨的靠近。
伴隨著這聲高喝,鏢師們紛紛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李京墨拱手行禮:“在下畫劍宗弟子,李京墨!”
有鏢師露出驚訝的表情:“修仙者?”
畫劍宗作為能夠戎守天塹深處的宗門,其名不說能傳遍大陸南北,但至少可以做到讓大部分從云帝國國民耳熟能詳。
“是。”李京墨點頭。
一名手持闊刀的壯漢走出人群,看起來是這批人的頭頭。
他先打量了下李京墨,然后問:“不知閣下此行的目的是?”
“前往固山城。”李京墨答道。
這沒什么可隱瞞的。
“是我們過激了,還請公子勿怪。”壯漢躬身行禮道:“鄙人范亥,隸屬于固山城永安鏢局,此行的鏢頭?!?p> 李京墨還禮:“行走在外,謹(jǐn)慎些是很正常的情況,更何況現(xiàn)在都那么晚了?!?p> “夜晚走鏢也是無奈之舉。”范亥嘆了聲氣,解釋道:“我們之前在青黎鎮(zhèn)留宿,原本一切正常,可就在半夜的時候,突然遭到了鬼物的襲擊,一番纏斗之后,我等雖然借助氣血之力趕走了鬼物,卻也有不少兄弟傷亡?!?p> “為防止鬼物反撲,我們只能提前上路?!?p> “對了,我們這趟鏢的也是要往固山城而去,公子若是不嫌棄,我們同行可好?”
李京墨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p> 雖說有著靈力傍身,體力消耗不大,可既然有免費的順風(fēng)車坐,以他的性格自然不會錯過。
“鏢頭,你這是做什么?”
命令車隊重新上路,范亥剛翻身上馬,就有兄弟表達(dá)了不滿。
走鏢,最忌諱的就是意外。
更何況又有鬼物夜襲在前,那種親眼看到熟人被一口口吞服掉的恐懼深深的扎在了這些鏢師的心里。
范亥表情不變:“他是修士?!?p> “誰知道是真是假?”有人反駁。
有人附和:“就是,萬一對我們不利……鏢頭,這一趟鏢非同小可,若是咱們這次失了信譽,再想要接活可就不好接了,甚至,萬一主家不高興,咱們兄弟幾個喪命事小,要是殃及了兄弟們的家人怎么辦?”
“就是因為這趟鏢非同小可,我才會邀請他共行?!?p> 范亥看了一眼躍上馬車的李京墨:“若他真是修士且對我等抱有惡意,我們的人再多一倍也不夠他一個人殺?!?p> “可若他對我等抱有善意,那么我們此行便不會在遭遇危險?!?p> “但要是反過來,他只是凡人,還對我們抱有惡意……”
范亥笑了笑,一抖韁繩:“你大哥我可是破除二十重枷鎖的高手,你說,這天下能有幾人是我的對手?”
八脈,十二正經(jīng),乃是束縛人體枷鎖。
這些枷鎖天生就存在,似是天地對人族的限制。
每一脈或每一正經(jīng),都對應(yīng)著枷鎖境每一重小境界。
如果身具先天之靈,在八脈十二正經(jīng)全部突破的時候,修為如同水到渠成一般,直接晉升至自在一重境。可若是沒有先天之靈,那修行者便無法引導(dǎo)天地靈氣,只能繼續(xù)運行氣血,此生繼續(xù)沒有再無精進的可能。
二十重枷鎖是人類所能達(dá)到的極限。
“行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p> 范亥趕走眾鏢師,從腰間解下水袋,將胯下的馬匹趕向車子。
“公子此番進城,是要為宗門采購貨物?”遞上水袋,狀似隨口閑聊的范亥問道。
“不是……”李京墨搖頭,接過水袋,也不避諱什么,當(dāng)即灌了一大口,“邪祟沖擊天塹,宗門為使傳承不會斷絕,提前分出一批弟子和長老作為火種送往外界,而余下的人則在宗主的帶領(lǐng)下與邪祟展開了死磕?!?p> “我修為不高,師尊沒讓我去正面戰(zhàn)場,只讓我與師兄弟們一起守護大陣。”
“后來……”
李京墨閉了閉眼,露出一副苦澀的笑容:“大陣破碎,我受到?jīng)_擊昏迷了過去?!?p> “等到我醒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宗門已經(jīng)變成了廢墟,昔日的好友和長輩也都化作了僵硬的尸體?!?p>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只好先離開那里,尋找被送往外界長輩與同門?!?p> “原來是這樣,難怪偌大青黎鎮(zhèn)沒有一個人。”范亥忍不住對李京墨肅然起敬。
雖然李京墨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起伏,但不知道為什么范亥卻聽出來了憤恨、不甘、對自己弱小的憎惡、對邪祟的仇恨、對不知身在何處同門的思念……他將復(fù)仇的心深深的隱藏,就像是一個滿身荊棘,被逐出狼群的老狼王。
明明還只是個少年,但那種瘋狂的情緒連范亥這個行走江湖多年的鏢師也為之震驚。
“我以為修士都是高高在上,孤傲自大?!狈逗u了搖頭:“是我錯怪了。”
“不過,我不明白,作為壽命及長的修士,你們?yōu)槭裁磿樯n生做到這種程度?”
“哪怕是死亡?”
李京墨笑了。
那笑容在范亥看來異常純粹。
他說:“我輩修士,何惜一死?”
別叫我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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