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住了!
不,更準確的來講,應該是格開了。
肋差在空中揮過一個圓潤的弧形,刀尖準確的擊打在柳木一文字的刀身根部,改變了它的劈砍軌跡,斷刃擦過徐白的發(fā)絲,帶起的風嘯之音充斥雙耳。
盡管未開刃,可絕快的速度依然讓這把斷刀摧金裂石,它攜帶著強勁的動能將地面砸出一道深深的裂痕,震碎的金屬碎片濺起,在徐白后脖頸上增添了幾道血痕。
格開之后立刻轉身雙手緊握肋差于身前豎持,徐白在全力防御的姿態(tài)下,被暴徒轉身一刀抽的踉蹌倒退,雙臂一陣發(fā)麻脫力,好在這一連串的倒退卸去了力道,臂骨沒有骨折。
這就是速度與力量的差距造成的絕對壓制效果,再行云流水的刀術也回天乏力。
第一秒。徐白在心中默數(shù)。
沒有時間舒展僵硬的手腕,也沒有浪費時間抬頭觀察暴徒的動向,他立刻向側方預判閃身,下一刻,斷刃在眼前一閃而逝射入了后方的墻壁,在他的側臉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了,腎上腺素前所未有的大量分泌,他可以清楚的聽到斷刃呼嘯而過的破風聲,清楚的看到從臉頰濺成一條直線的血珠,也清楚的看到了擲出斷刃后鬼魅般移動到自己面前揮拳而出的暴徒。
拳路的終點是自己的心臟處,躲不開,擋不住,他瞬間做出判斷。
被打中了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僅僅不到兩秒鐘,這個舉手投足間能崩裂青磚理石的怪物就將徐白逼入了絕境!
要死了嗎?到此為止了嗎?
還沒來得及去鐵馭找找自己父母的消息,還沒來得及真正跨入一臺機甲,還沒來得及還老李那五萬塊錢,還沒來得及找一個女朋友結束自己的單身狗生涯......
這么多沒有來得及做的事情,真的沒機會體驗了嗎?
“小白,我給你講,要是將來你真的進了軍工要上戰(zhàn)場,一定要做一個膽小怕死滑溜溜的兵油子......如果真的不得不死的話,那就拼盡全力,把殺你的人一起拖進地獄!”恍惚中徐白的耳邊仿佛響起了老李的聲音
老李當時說出后半句話時一改常態(tài)的語氣,微微仰著頭,瞇成一條縫的雙眼隱約透露出無盡的陰狠毒辣,仿佛一個任由子彈穿過胸膛也要在敵人脖頸插上兩刀的亡命之徒。
手指輕彈刀刃,微微調轉角度,這柄渾身上下充斥著娘娘腔氣息的肋差瞬間改變了方向,刀柄抵住胸腹交界處,刀尖三十五度角朝向上前方-----直指暴徒的咽喉!
沒有徒勞的防御或躲閃,他要與暴徒極限一換一:暴徒一拳打爛他的心臟,肋差也會一刀刺入暴徒的喉部!
就算你是摧金裂石的怪物,想要殺我,也得脫層皮!
拳風吹開了徐白散落下來的頭簾,暴徒距離刀尖不到兩厘米時扭轉腰身做出閃避動作,鞋底在地面上留下兩道長長的膠印。
也許是出于對死亡的恐懼,也許是覺得跟徐白這樣的普通人一換一不值得,總之暴徒在這生死一刻選擇了退縮。
第二秒,暴徒回身獰視,陳敘海掙扎扶墻,血珠濺射到墻壁上,斷刃碎片劈里啪啦的掉落......徐白存活。
“沒有視野,熱成像儀顯示帕里斯只有你們三個人,那個倆個怪物的體溫跟大理石磚面差不多。敘海,哈娜,給我一個準確的坐標。”耳機中傳來隊伍中那名狙擊手沉穩(wěn)的聲音。
冷血動物么...怪不得這么久狙擊手都沒有動靜。徐白再次面向暴徒原地跪坐下來,抓緊時間調整呼吸,準備迎接下一波沖擊。
暴徒看了看雙臂微微顫抖的徐白和掙扎不起的陳敘海,嘴角微微挑起,輕輕嗤笑一聲。
雙腿發(fā)力,原地暴起,他再次向徐白極速突進,臨近徐白身前時折腰變向,一把抓向徐白脖頸,隨即皺著眉頭閃身急停。
剛剛如果執(zhí)意繼續(xù)攻擊,那把娘炮肋差的刀尖就會刺入他的喉結。
速度上的差距過于巨大,所以徐白開始耍無賴了: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撿起了一面女生補妝用的小鏡子,左手拿著鏡子右手持刀,暴徒無論如何機動繞行都脫離不了他的視野范圍,而單單做一點手臂運動的時間,足以在攻擊近身前讓他將刀尖對準暴徒的要害。
就像一個渾身長刺的仙人掌,想摘取下來就要冒著被扎一手刺的風險。
第三秒。徐白默數(shù)。
預想中下一刻的致命一擊并未到來,那個在自己身周快速環(huán)繞游走的身影停了下來,正面迎著他快步走來。
他暗嘆一口氣,坐合最致命的弱點被發(fā)現(xiàn)了。
坐合集短距離快速攻擊和防御于一體,是個席間暴起殺人的好劍術,然而它的坐姿起手式也將使用者限制在原地,如果暴徒繼續(xù)游走于身側伺機而動,徐白憑借精湛的劍術可以做到在每一次攻擊到來之前將刀尖對準暴徒的咽喉。
可暴徒現(xiàn)在渾身放松下來,正面向他走來,這種耍無賴般的仙人掌劍術便成為了徐白最大的破綻------他的神經(jīng)反射速度絕對沒有暴徒的快。
起身會露出更多破綻,保持坐合的劍姿則拼不過暴徒的反應能力。徐白用眼角余光瞟了眼陳敘海,這個同樣具有非人的身體素質的隊友居然搖晃著站了起來,脫臼的下巴掛在臉上一甩一甩。
快點,哥們,再快點......你們都是小超人,這是你們倆之間的角斗場,我給你打打輔助沒問題,正面對抗我何德何能啊喂......
在暴徒即將走進坐合劍術攻擊范圍的瞬間,徐白先發(fā)制人彈身暴起,一刀斬向暴徒的咽喉!
肋差停在了半空,暴徒緊緊握住了肋差的刀尖,淡青色的血液順著手掌流淌。
手掌猛地一擰動,隨著一聲清脆的嗡鳴,它硬生生的用寸勁將肋差掰斷!
“Good night”它獰笑起來,一腳將徐白踹的滑行,重重撞擊到身后墻壁上。
無所謂的甩了甩手上流淌的青血,它轉身面向調整好身形的陳敘海,張開手掌將傷痕展露出來。
“鐵馭執(zhí)行處的專員?一個普通人都比你能干。告訴你們的長官,下次想要抓我,記得要派真正的天穹鐵馭......派幾個娃娃來送死,老糊涂了么?”
“那你怎么不跑,怎么不跑啊?是覺得自己跑不掉了,想拖幾個墊背的么?”暴徒的腳步停了下來。陳敘海并沒有說話,他的下巴還處于脫臼狀態(tài),聲音來自它的后方。
徐白搖搖晃晃艱難的扶著墻站起身,那一腳襲來之前他只來得及側身舉肘,巨大的力量擊斷了他的左臂,又連帶著左臂一起擊斷他的幾根左胸肋骨。
肺泡被肋骨骨茬刺破,手臂和胸膛處劇烈疼痛,他艱難的呼吸著,時不時咳出一口亮紅的血沫。
傷勢很嚴重,但至少他現(xiàn)在還活著。
“半死不活的廢物,也只有在嘴上逞逞能。”暴徒?jīng)]有再理會明顯已經(jīng)失去戰(zhàn)斗力的徐白,俯身拾起一根打斗中被崩飛的鋼管,迎向奔襲而來的陳敘海,二人再度糾纏到一起。
被無視了?徐白看了看舞廳中央糾纏交錯的兩個怪物,又看了看帕里斯的出口。
走了走了,趕緊走,他已經(jīng)重傷,肺部正在積血,左胳膊吊在肩膀上不受控制的晃來晃去,之前不走是英勇的鐵馭預備役,現(xiàn)在還不走那就是犧牲的鐵馭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