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個橙紅色的人形顯示在眼鏡中，涇渭分明的坐在包廂兩側，只是令宋哈娜不解的是，他們中間的桌子上擺放著幾個小瓶子，在眼鏡中顯示出比人體更高熱的深紅色。
什么時候這些上不得臺面的違禁藥，需要加熱保溫了？
這一個小小的細節(jié)止住了她立刻跳出去橫掃六合的沖動，她小心的爬到通風窗的百葉片上，摘下眼鏡，悄無聲息的觀察起下方包廂的環(huán)境。
西裝革履的男人們圍繞著黑色案桌沉默而坐，片刻后，一名壯漢開口。
“太貴了，每克的價格比上次溢價了三倍，在帕里斯，這樣的價格甚至可以買下五名少女的初夜?！?p> “上次的效果怎么樣？”案桌對面，為首的一人沒有正面回復壯漢，扯開衣領低著頭，一根手指有節(jié)奏的叩動案桌。
壯漢沉思了一會，眉頭緊皺，好像在回憶著什么事情?！俺龊跻饬?，客戶們的反饋前所未有的好，不過......”
“這東西怎么會促進傷口愈合？”他從懷里掏出一小枚針劑，捏在手中迎著光觀察，針筒內的藥劑在燈光下反射出淡淡的金橙色。
“既能帶來超凡的快感，又對傷口愈合具有促進作用，價格自然比那些吸多了就骨瘦如柴沒幾年活頭的垃圾貨貴得多?！睘槭椎哪侨寺曇舻统?，用力的抓了抓脖頸，仿佛呼吸困難般又將衣領扯大了些。
“這批貨經過了改良，純度比上次的更高，效果也更出色?！彼呛切α藘陕暎牧伺陌缸郎系男∑孔??！斑@是集萃品，你們可以自己稀釋，一比三的比例，稀釋后就是上次那批的品質，所以價格翻三倍。”
“大家都是熟客了，按理應該給點優(yōu)惠，具體體現(xiàn)在這里。”他招招手，身后跪坐的男人中，有一人起身上前，擼起衣袖，恭敬地將手臂遞送到他面前。
他輕輕撕開小瓶子的外包裝。
看到瓶內藥劑的瞬間，百葉片后的宋哈娜瞳孔猛地一縮。
小小的玻璃瓶里，粘稠的液體在燈光下反射出耀目的青金色，仿佛具有生命一般，它在瓶子中緩緩的翻滾律動著，在瓶口與液體的空隙中，時不時有氣泡升騰而起，又炸裂成同樣青金色的薄霧。
這東西宋哈娜再熟悉不過了，教授的生物學課程中無數(shù)次的提及過它，實驗室中也曾用它做過諸多實驗，甚至她自己非人的身體素質也皆源自它的提取物質......
械淵生命體的血液！這群地下暴徒們交易的不是什么違禁藥劑，是械淵生命體的血液！
西格瑪?shù)娜蝿盏燃壴u估有誤，這次的任務不該僅僅是C級，一旦涉及到械淵生命體，至少也應該是A、甚至S級！
眨眼間她出了一身冷汗，這種情況不是自己的小隊能夠應付的，她立刻拿出通訊器，將情況報送給小組成員。
為首的男人接過一枚注射器，謹慎的打開瓶蓋，絲絲縷縷的幽香散溢出來，很快填滿了整個包廂，香氣濃烈，仔細嗅去卻并不刺鼻。
他抽取出幾滴液體，在跪坐于身側男子的手臂上注入。
“藥劑生效需要點時間，趁著這會兒，你們是不是該展示下自己的誠意？”
壯漢聞言點了點頭，仰起頭閉上雙眼，貪婪的呼吸著空氣中那縷香甜。
身后兩名馬仔從案桌下提起四個手提箱，放在桌上打開箱蓋，露出其內成捆的紙鈔。
“總共八百萬，一分不少，都是從賭場過了一水的白錢，要不要驗鈔？”
“免了，都是熟客，你們的信譽有保障。”為首的男人笑道。
“對了哥們，你剛才說的優(yōu)惠，指的是？”壯漢搓搓手，滿臉期待的神情。
男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側頭看向注射了藥劑的手下。
直到這時壯漢才注意到，房間中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某種不和諧的聲音，而聲音的源頭就在注射了藥劑的那人身上。
呼哧...呼哧...呼哧......
是呼吸聲。
那人低頭雙手撐地，劇烈的喘息著，肺部猛烈擴張又收縮吸入大量的空氣，渾身都在不自主的顫抖。
“這...這是新藥附帶的不良反應？”壯漢驚疑不定的發(fā)問，不自覺的向后挪了挪屁股。
“不是不良反應，而是......進化?！睘槭椎哪腥苏酒鹕韥?，由于低著頭而不見真容的臉此時暴露在燈光下，臉上布滿了猙獰的褶皺，瞳孔微縮如針尖，眼眶中除了那一點瞳孔，其余盡是駭人的眼白。
“這么多次交易，我似乎還沒做過自我介紹?！彼p手背到身后，俯視坐在沙發(fā)上的壯漢?！巴梗憧梢越形彝?，從此刻開始，你們正式成為我的合作伙伴，今后的藥劑不論數(shù)量，一律七折?！?p> 壯漢被他駭人的容貌嚇了一跳，手中的雪茄沒拿穩(wěn)掉落到地面。
“很大的優(yōu)惠力度?！眽褲h強自鎮(zhèn)定的坐直身子。
“優(yōu)惠？不，你搞錯了，這不是優(yōu)惠，我所有的合作伙伴都會享受這個折扣，真正的優(yōu)惠在這里?！蓖古牧伺纳砗鬂u漸停止抽搐的男人......猛地扯掉男人身上的西裝上衣！
這一次，無論是案桌對面的壯漢，還是百葉片后的宋哈娜，所有人都無法保持鎮(zhèn)定了。
失去西裝外套的遮掩，男人的上半身暴露在眾人目光中。細密的鱗片刺出體表，猩紅的血液順著鱗片縫隙溪流而下，男人身體內的骨骼似乎在進行某種未知的變異，肋骨正在增生膨脹，噼啪的爆響聲從體內傳出，隨之傳出的還有心臟的劇烈搏動聲。
他簡直化身成為了一只怪物，瞳孔像威斯那樣縮小成針尖，目光如蛇，陰冷的環(huán)視眾人。
“收斂點，郝伯塔，別嚇壞了合作伙伴。”威斯摁住郝伯塔的肩膀，硬生生的將他按坐下來，咧開嘴，轉頭面向壯漢森然一笑。
“這才是贈送的‘優(yōu)惠’，不過我更愿意稱之為進化?！?p> “最近警署咬的你們太緊了，又不能輕易動槍，被抓進去不少人了吧？把它注射進靜脈，短時間內就能極大程度的強化肉體，打翻一群警員綽綽有余?！?p> 壯漢一時間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雪茄烤槍拿在手中顫抖不已，這藥劑濃縮之后還有如此功效？眼前的場景簡直顛覆了延續(xù)千年至今的生物學史和進化論，就算是基因變異也不能這么快體現(xiàn)出來吧？！
“放寬心，宇宙萬物都要遵循能量守恒，這一點劑量只能維持幾分鐘的時間，時間過了會恢復正常。不過，僅僅是逃脫追捕的話，幾分鐘的時間足夠了吧？”
“足夠，足夠......”壯漢失神的喃喃自語，片刻后才緩過神來。
“這......真是聞所未聞，這簡直是生物學上的奇跡！有這樣的發(fā)明，為什么還要來找我們？拿著它的配方，你甚至可以獲得生物領域的錦云獎，人類往后的史書中都會留下你的名字。”
威斯將藥劑瓶輕輕推到壯漢面前，偏了偏頭示意手下們收起手提箱，那雙滿是眼白、瞳孔只余一個黑點的眼睛直視壯漢，在這駭人雙眼的壓迫下，壯漢將接下來的話吞回了肚子里。
“做什么不好，非要做一個好奇寶寶？好奇心會害死貓的，我出貨，你出錢，悶聲發(fā)大財?shù)牡览聿欢?？?p> 他剛要繼續(xù)說些什么，身后儼然已經是個怪物的郝伯塔突然吸了吸鼻子，目光看向宋哈娜躲藏的通風口百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