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760紀(jì)年
周末的天氣晴朗,沈良走進(jìn)看守所,吳世清跟在身后,顯得有點猶豫。
“話說一定要親自過來嗎?”吳世清皺眉問。
“有什么不妥嗎?”
“總感覺這地方氣氛有點壓抑啊……”
“……待會兒談話的事情交給我。你還是別插嘴為妙?!?p> “……切,弄得像我很想和那家伙說話一樣?!?p> 這里不是普通的看守所,是最高級,最森嚴(yán)的那一類。在這個看守所里,關(guān)的都是殺人犯,等待著囚犯的將是最嚴(yán)厲的刑罰。
警衛(wèi)領(lǐng)著沈良在等候區(qū)坐下,面對著一塊玻璃。過了半分鐘,鹿仁玻璃的那邊坐下。
沈良仔細(xì)的觀察著對面的人,鹿仁的氣色本來就不好,現(xiàn)在比起前幾天還憔悴了許多,頭發(fā)雜亂,發(fā)黑的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眼中閃著恐懼無助的微光,就像一只被獵人逮到的兔子。
“幾天不見,我看你氣色不錯啊?!笨粗谷?,沈良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
“你想干什么?”
“問幾個問題?!鄙蛄及褢驯砟贸鰜碚f,“這副懷表,你是在哪里得到的?”
鹿仁一看到懷表,臉上明顯露出了退縮畏懼的神情,嘴唇抽動了一下,說道:“我有權(quán)利不回答?!?p> 一旁的吳世清眉頭一挑,剛想說話,沈良用眼神制止了他。
“……嗯,那倒也是。那我們換點別的聊聊?!鄙蛄寄惆褢驯硎樟似饋?,將雙臂放在桌上,十指交叉,身體微微前傾,看著鹿仁的眼睛說道,“你知道進(jìn)了這個地方,等待著你的會是什么嗎?”
鹿仁沒有說話,沈良用余光瞄到了鹿仁的雙手,正不安的揉搓著囚犯制服的衣角。
“這里可不是南州,未成年保護(hù)法指定的年齡只有十五歲?!鄙蛄颊f,“也就是說,你會進(jìn)監(jiān)獄,或者被扔進(jìn)天坑,甚至,死刑也不是不可能。”
鹿仁還是沒有說話,低頭看著桌子。
“就讓我們保守一點估計吧,”沈良抱著胳膊,不緊不慢的說,“你碰到了一個不錯的律師,讓你免于死刑,進(jìn)了監(jiān)獄……”
“你到底想說什么?”
“你知道監(jiān)獄里的人,最喜歡什么嗎?”沈良笑了一下,自顧自的說著,“就是像你這樣二十歲都不到的小男生了?!?p> “……獄警是不會讓這種事發(fā)生的?!甭谷史瘩g道,但是微弱聲音聽起來特別不自信。
很好,看來他已經(jīng)被帶到我的節(jié)奏上了,沈良露出了一道難以察覺的微笑。
“你真的這么想?”沈良冷笑一聲,“那只能說明你蠢的不可救藥。”
“這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這個嘛,我雖然不能把你弄出監(jiān)獄,但至少我可以給你弄個單獨的牢房之類的?!?p> “這種事情也是可以做到的嗎?”鹿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你究竟是什么人?”
“這不是重點?!鄙蛄颊f,“重點是你現(xiàn)在身處絕境,而我是唯一能夠改善這種情況的人?!?p> 鹿仁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開口說道:“那東西。是別人送給我的?!?p> “什么人?”沈良眉毛一挑。
“不認(rèn)識?!甭谷收f,“我從來沒見過像他這樣的人,他也沒有告訴我任何有關(guān)他的信息?!?p> “描述一下,他有什么特征?!?p> “特征嗎?”鹿仁皺起眉頭,略加思索,“……一身黑色的披風(fēng),戴著鳥嘴面具,這是我唯一能注意到的——跟最近很流行的那個都市傳說的形象很相似。我感覺?!?p> “都市傳說?”
“對?!甭谷收f,“他什么都沒跟我說,把懷表給我后就走了?!?p> “那你對這個東西有什么了解。”沈良說著,把懷表掏出來,在手上晃了晃。
看到懷表,鹿仁眼中露出了一抹驚恐的神色。“這個懷表不是人類能掌控的……它會控制人心?!甭谷实穆曇纛澏吨?,“我勸你把它扔了?!?p> “有人告訴過你,這個懷表怎么用嗎?”沈良問。鹿仁臉上的閃過慌亂的神情。
“……沒有。我拿到它后,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都漸漸的按照我想的方式行動起來了……”鹿仁眼中出現(xiàn)了迷霧,有些茫然的說。
“還有呢?”沈良追問。
“我也被它影響了。”鹿仁咽了一下口水。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說道,“我以前從來沒有如此恨過一個人?!闭f著眼神畏畏縮縮的瞟向吳世清。
沈良看著鹿仁的眼睛,他應(yīng)該沒有說謊,不然的話他的演技真是太好了。
而且聽鹿仁這么說,有關(guān)這個懷表的使用方法和原理并沒有在他的腦海中顯現(xiàn)。
我是特別的?沈良想道。
“更別提,為了這個想法去殺人?!甭谷收f著,渾身都不自然的痙攣了起來,臉上露出極其痛苦的表情,“你知道我做這些事的時候,心里是什么狀態(tài)嗎?”
沈良皺了皺眉,他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但為了繼續(xù)套鹿仁的話,沈良并沒有打斷。
“我完全沒有任何感覺,就像在看電影一般。”鹿仁說著漸漸出神,仿佛回到了那個昏暗的小教室,手里拿著利器,在女生的脖子上砍了一刀,“滿腦子想的,只有完成這件事情,就像機(jī)器人一般——我當(dāng)時被懷表控制了?!?p> 鹿仁痛苦的雙手抱頭。沈良點了點頭,應(yīng)該是他仇恨吳世清的想法被放大了,懷表連使用者的想法都會放大嗎?沈良心想。
但……總感覺哪里不對,就仿佛拼圖少了關(guān)鍵的一塊。
“還有一件事,吳天明,他是什么人?”沈良慢條斯理的問道。一旁的吳世清不自覺的全身緊繃了起來。
“什么……誰?”
不認(rèn)識嗎?吳世清跟沈良交換了一下視線?!澳阍傧胂??這個名字不是你自己提起的嗎?”吳世清不死心。
“……是這樣嗎?”鹿仁依舊是不知所云。
“他看起來不像在說謊。”沈良轉(zhuǎn)向吳世清。
“是懷表!肯定是它的問題!現(xiàn)在它在你手上,我說的這些,你應(yīng)該也可以理解吧!”鹿仁突然沖沈良大喊大叫,整個身子都朝沈良撲了過來,“但他們都不相信我說的話,還說我瘋了。只要你把關(guān)于這個懷表的一切告訴別人,他們就能理解了——我真是無罪的!”說完,鹿仁一臉期待的望著沈良。
這小子,還想著他能能無罪釋放呢。沈良不由的啞然失笑。
緊接著,在鹿仁的注視下,沈良堅定的搖了搖頭?!澳愦_實瘋了。這就是一副普通的懷表,而你所說的一切,只是在為你的罪行找借口罷了?!鄙蛄颊f。
鹿仁愣了半晌,忽然猛地朝沈良撲過來,但他們之間隔著一層鋼化玻璃,鹿仁雙手猛拍在玻璃上,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
“你這個混蛋!”鹿仁咬牙切齒的怒罵道,布滿血絲的雙眼狠狠地瞪著沈良。沈良只是淡然的看著他,紋絲不動。
該走了。沈良想著,從椅子上站起來,轉(zhuǎn)身離去。
吳世清轉(zhuǎn)身看了看鹿仁,猶豫了一下,隨后還是跟上了沈良的腳步。
身后鹿仁把玻璃拍的碰碰響,瘋狗一般狂叫著,惡狠狠的詛咒著沈良,隨后看守的呵斥聲傳來,緊接著是一連串肢體間碰撞的聲音,叫罵聲漸漸弱了下去。
“呃,你不是說會幫他嗎?”吳世清邊走邊回頭,弱弱的說道。
“當(dāng)然是騙他的?!鄙蛄计婀值目粗鴧鞘狼?,仿佛在疑惑為什么要問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
“你……唉……”吳世清欲言又止,“要是有別的辦法就好了?!?p> 隨著沈良走遠(yuǎn),有關(guān)鹿仁的一切便被拋諸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