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皈依

　　蘇蒙木然的站在山洞口，看著眼前血腥而混亂的戰(zhàn)場。懷里正抱著剛剛降生的嬰兒。

　　嬰兒拼命的啼哭著。不知是被嘈雜的戰(zhàn)斗驚嚇，還是預(yù)感到了自己悲哀的命運。

　　蘇蒙親眼見證了那劇烈的爆炸。

　　——誰也沒想到，那巨大的宗師鐵砧在八色彩光的環(huán)繞之下，居然突然就炸裂開來——魔法能量擠破了整個砧體向天際沖出。貯藏著魔法能量的銀鋼碎塊向四周濺射，不少人被碎片擊傷，距離最近的鮑克當(dāng)場斃命。站在鐵砧頂端的巴德尼被這股沖出的能量拋上了半空，然后重重摔在了地上。符文鐵砧的確有過不少炸裂的記錄，但是誰也沒想到身為符文宗師的巴德尼會在使用他自己的宗師鐵砧時仍會現(xiàn)這種情況。

　　相比于被驚呆了的矮人們，巨型龍魔率先做出了反應(yīng)。他先是謹(jǐn)慎的小跑到已經(jīng)碎裂的宗師鐵砧旁邊查看情況，確認(rèn)其殘破之后又去檢查了被炸飛到遠(yuǎn)處的巴德尼?？吹街貍沟氐陌偷履?，他輕蔑一笑，接著朝著半死不活的巴德尼狠狠啐了一口。然后他就直奔企業(yè)堡的矮人們而去。他根本沒有理會矮人們同族的內(nèi)斗，對他而言，殺光在場的所有矮人確保沒有人帶著那混沌至寶逃走，才是他真正在意的事情。

　　見到老國王的隕落，所有矮人都陷入了無以附加的絕望之中。剛剛躲過追殺的矮人婦女們蜷縮在山洞內(nèi)外，為她們坎坷的命運而哭哭啼啼。矮人戰(zhàn)士們和新進的女戰(zhàn)士們?nèi)匀辉趭^力戰(zhàn)斗著——雖然這些戰(zhàn)斗已經(jīng)無法改變他們的結(jié)局——他們?nèi)匀辉趹?zhàn)斗，也許是為了尊嚴(yán)，也許是心有不甘，也許僅僅因為除了戰(zhàn)斗他們也無事可做。

　　蘇蒙迷茫的懷抱著自己新生的兒子，穿過悲傷的人群，穿過壯烈的戰(zhàn)場，急促的向巴德尼墜落的地方走去。

　　當(dāng)他走到巴德尼身邊之時，格瑞姆等人早已聚攏到這里。清理掉龍魔的口水之后，悲痛的檢查著老國王的傷勢——與他們現(xiàn)在所做的其他事一樣，都是徒勞。

　　巴德尼見到愛徒懷抱著嬰兒，勉強擠出一抹微笑：“哦？生了…聽上去…是一個健…康的寶寶……”巴德尼從嘴角流噴汩汩鮮血來。

　　蘇蒙沒有回應(yīng)。

　　“可惜…可惜先祖已經(jīng)…拋棄我們了……”巴德尼最終還是難掩悲傷：“難道…難道先祖…希望我…我們?nèi)ヒ娝麄儐?？……還是…還是他們真的…早已徹底離我們而去了？”

　　所有人依舊沉默不語。

　　“甚至…連我們的…同族…竟然都對我們…我們的同族！對我們……”老國王痛苦的音調(diào)中充滿了憤恨，也嘔出了更多的鮮血。

　　“為什么？為什么我們一直在努力的守護這顆魔眼，卻要屢次遭受同族的背叛？”格瑞姆咬緊牙關(guān)低語道。

　　“我們歷經(jīng)了如此之多的苦難，甚至不惜放棄榮譽而逃出我們的山堡……現(xiàn)在居然還是……”羅戴德灰心的說。

　　“如果先祖希望我們?nèi)ヒ娝麄儯俏覀儎e無選擇?！敝Z貝克哀嘆道。

　　“不！若是先祖真的有靈的話，怎么拒絕幫助我們！他們?yōu)槭裁床伙@靈阻止企業(yè)堡那群家伙的瘋狂！”圖爾干憤恨的說道。

　　“仇！仇！……沒想到……我們…竟然要…背負(fù)如此大仇…含恨而終！”熾熱的仇恨之火讓巴德尼的雙眼充斥血絲。

　　『仇！恨！』蘇蒙死寂的腦海中突然閃現(xiàn)出一道光。“駭煞大人，請幫幫我們吧……”蘇蒙突然自言自語道。

　　“駭煞？那個曾經(jīng)幫我們逃離混沌魔域的神？”格瑞姆問道。

　　蘇蒙沒有理會他，只是進靜心在腦海中搜索著回應(yīng)。但是什么都沒有?！榜斏反笕?，請幫幫我們吧！”他再次放聲喊道。但是依然沒有回應(yīng)。

　　『獻祭！』他突然想到，『可是現(xiàn)在如何去找牛羊犧牲？』他無助的掃視著黑暗的山坳，搜索著任何可以充當(dāng)祭品的活物。突然他感覺手臂被浸濕，低頭一看，原來是懷中哭鬧的嬰兒……『‘一件別人視作珍寶，但對你而言卻不如沒有的東西’……一件別人視作珍寶，但對你而言卻不如沒有的東西！』

　　蘇蒙明白了。他抱著自己的兒子哀傷而憤恨的向炸裂宗師鐵砧走去。熾烈的魔法能量依然在焚燒著剩余的銀鋼。

　　『他是我的兒子…我的第一個兒子……唯一的兒子……可是他卻殺死了我摯愛的葵兒……別人將長子是若珍寶，我卻因他而失去摯愛……有了，卻不如沒有……他是我的兒子…卻也是我的仇人……！』

　　蘇蒙站在焚燒的符文鐵砧旁邊，高舉起自己的兒子，仰天呼喚：“駭煞！請收下我至高的祭品吧，并賜予我復(fù)仇的力量吧！”

　　『……也讓我更加憤恨于曾經(jīng)的自己……』

　　他將自己新生的唯一兒子扔進了銀鋼烈焰之中。

　　一瞬過后，宗師鐵砧中的火焰突然竄高，如同抖動的赤紅火須。然后又驟然一躍而下，灌入蘇蒙的天靈。

　　蘇蒙張開雙臂，身體因劇烈的魔法能量而緩緩飄起。透明的紅色火焰籠罩在其周圍，像是在焚燒他的身體，又似是從其身體中爆燃而出。

　　遠(yuǎn)處的巨型龍魔也注意到了這一新的異變，他立刻擺脫企業(yè)堡矮人的糾纏，向被火焰懸吊在半空的蘇蒙沖來。

　　然而一群不速之客卻迅速的掠過山脊，成群結(jié)隊的沖向龍魔們。它們是一群長著膜翼的巨型公牛，它們有的全身黝黑，有的則身體通紅，雙眼如灼熱的銅塊一般，甚至就連鼻息中也能噴出火焰。它們與龍魔們展開激烈的戰(zhàn)斗，或用頭上的巨角飛撞，或從口中噴出短促的烈焰，或用四蹄凌空蹬踏，好似與這些龍魔有著深仇大恨一般。

　　可惜在巨型龍魔面前，即便是這些巨大的火牛也只如同飛蛾一般。他揮動巨刀直接將一直朝他飛撞而來的火牛劈成了兩半。左手鏈錘又差點擊中另外一只。隨即他又釋放出一團閃電，擊傷了兩只飛天火牛。

　　但它們中有一只與眾不同。它同樣有著一對膜翼，但它并不是紅色的，也并非純黑，而是在黑色的身體上顯露出黃色的條紋；它同樣長著牛角，但它的頭和身形卻如同猛虎。它與巨型龍魔展開纏斗，迅捷靈巧的在巨型龍魔身邊飛馳，時不時的用利爪或魔法吐息攻擊巨型龍魔。巨型龍魔拿它沒有絲毫辦法，但它也無法對巨型龍魔造成致命的傷害。

　　然而拖延片刻時間，已經(jīng)足夠讓蘇蒙接受全部賜福。

　　他周身被火焰包裹，就連雙眼和口鼻中都透出火光。他雙臂一張，漫山的楓葉立刻用沙沙聲做出回應(yīng)。

　　巨型龍魔見勢不妙，也不再理會那些天空中的異獸，不顧一切的向蘇蒙猛沖而來。

　　蘇蒙雙臂緩緩舉向天空。那幾堆本不旺盛的篝火瞬間竄高。山坳中的落葉也隨之飄起，燃燒。但落葉并沒有被火焰燒成灰燼，而是像燒紅的鐵片一般，依舊維持著原有的形狀。

　　最后蘇蒙將雙臂揮向迎面而來的巨型龍魔。篝火如同長蛇一般竄向巨型龍魔，空中的無數(shù)火紅楓葉也如同旋風(fēng)一般向其席卷而去。

　　最初的葉片或劃過他的身體，或直接烙在他的鎧甲上。每一片落葉看似輕盈，但隨著越來越多的落葉席卷而來，巨型龍魔的動作也逐漸被凝滯。他胡亂揮舞著手中巨刀想要劈開重圍，但不斷增加的葉片卻在迅速的沾粘在他身上，逐漸加熱他的鎧甲。巨型龍魔在自己鐵甲的炙烤之下發(fā)出痛苦的嚎叫。但是匯聚而來的火紅葉片有增無減。無數(shù)的落葉不斷環(huán)繞在巨型龍魔周圍，這些不可計數(shù)的微笑力量逐漸將舉行龍魔抬至空中。巨型龍魔身上的重甲已然被融化，但火紅的落葉還在圍繞他迅速的飛舞旋轉(zhuǎn)著。細(xì)小的葉片劃過巨型龍魔燒傷潰爛的軀體，一邊凌遲一邊炮烙著這個龐然巨獸。墨克拉斯巨大的哀嚎聲響徹整個山坳，讓震得在場的所有生靈耳根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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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黎明再次照進山坳。中途堡的矮人們發(fā)現(xiàn)他們活了下來。四周一片寂靜，放眼望去，既不見龍魔，也不見了企業(yè)堡的部隊。就連那些飛天的紅色大牛也不見了蹤影。唯有遍布在山洞與河谷之間的尸體。

　　中途堡的矮人們沉默的打掃著戰(zhàn)場，除了偶爾突然爆發(fā)的幾聲嚎啕，山坳內(nèi)只有秋風(fēng)回蕩。

　　他們用了很久才發(fā)現(xiàn)蘇蒙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格瑞姆立刻跑上前查看?！疤K蒙？”

　　“哦，格瑞姆?！?p>　　“你怎么樣？”

　　“很好。只是稍微感覺有點累。還有…我的腳好像動不了了。”

　　但格瑞姆可以清楚的看到，蘇蒙一夜之間的巨大變化。他的胡、須、頭發(fā)、眉毛都變成了暗紅色；額頭上多了兩支短小而強壯光滑犄角；口中兀自翻出兩顆獠牙，已經(jīng)扎進了上唇的胡子里；頭頂也禿了一大片，大概是因為那奇異火焰的緣故，不知道以后還會不會長出來；他曾經(jīng)瞎掉的右眼現(xiàn)在好似一顆紅寶石一般。他先抽出蘇蒙身后的黑曜石手杖，慢慢扶他坐到地上，然后幫他脫下靴子，檢查他的腳。令他驚訝的是，蘇蒙雙腳的前腳掌已然焦黑發(fā)硬。但他又檢查了一下蘇蒙的靴子，毫無過火的痕跡?！澳愕哪_？我去幫你交弗爾森醫(yī)師?！?p>　　“不用了?！碧K蒙用手搓搓自己的腳趾，“它們已經(jīng)變成石頭了…黑曜石……哈哈?！?p>　　“怎么會這樣？”

　　“這樣？這就是力量的代價?！彼匦麓┖醚プ樱皇种糁终?，一手搭在格瑞姆肩上，重新站了起來。

　　“你還能走路嗎？”

　　“好像勉強可以?！碧K蒙一手用力拄著手杖，一手搭住格瑞姆，一步一步的試探著，“比沒了強?！?p>　　“你差點就和師父一樣了?！?p>　　“對了，師父他老人家怎么樣了？”

　　“師父……師父他老人家已經(jīng)去見先祖了?！?p>　　“哦，這樣啊?！碧K蒙黯然的說道。他不是不覺悲傷，而是他已經(jīng)耗盡了悲傷。“師父走的時候，痛苦嗎？”

　　“師父陛下看見了那群飛天紅牛，也看見了巨型龍魔被火焰包裹。他知道我們贏得了勝利。但是……”格瑞姆頓了頓，“師父走的時候很痛苦，我是指內(nèi)心，確切的說是含恨而終……他最后還在說，只要他活著，就一定要報仇，即便對方是我們的親族……但是……”

　　聽完這話，蘇蒙再次陷入悲傷的回憶。他趕到葵兒身邊時，葵兒只是看了他最后一眼就斷氣了，什么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這還有個活著的！”遠(yuǎn)處一個人大喊道。

　　“快抬到弗爾森醫(yī)師那里去！”另一個人急忙喊道。

　　弗爾森醫(yī)師說，葵兒是因為分娩時發(fā)生大出血才去世的……這在人類中很常見，在矮人族中……也偶爾發(fā)生……

　　『偶爾……巧合……命運……』

　　“不，他不是我們的人，是企業(yè)堡的人！”

　　一聽這話，周圍的所有人都憤恨的圍了上去。

　　“不要傷他！”蘇蒙大聲命令道。然后在格瑞姆的攙扶下一步步的往那邊走去。

　　許多人在第一次重新看見蘇蒙的樣子時都十分震驚，但他們都識趣的沒有說什么，頂多是竊竊私語兩句。

　　當(dāng)蘇蒙與格瑞姆穿過圍攏的人群時，發(fā)現(xiàn)奧瑞克會長早已在此。他緊攥著傷者的衣領(lǐng)，眼中含著淚水，歇斯底里的質(zhì)問著：“說！你們?yōu)槭裁匆罋⑽覀?。說！為什么！”

　　蘇蒙認(rèn)出了那名傷者，正是企業(yè)堡部隊的隨軍符文鐵匠奧佛瑞德·大理石。

　　“若你們有充足的理由，就不需要隱瞞什么?！碧K蒙嚴(yán)厲的質(zhì)問道。

　　這符文鐵匠顯然傷得不輕，口中、額頭、手臂、腰間腿部都流著血。“你們…果然，不該…活著！”他費力的輕聲說道。

　　“你說什么！”周圍人憤怒的呼喊著。但蘇蒙示意他們安靜。

　　“呵呵…至高王陛下…的確英明……你們就是整個…矮人族榮譽…的污點……”

　　“什么！我們?yōu)槭裁词前俗宓奈埸c？”奧瑞克揪著對方的衣領(lǐng)大聲呵斥道。

　　“因為你們…你們，是從混沌界來的…混沌矮人……決不能讓…外界知道…你們的存在……否則，一定會…玷污矮人族的…名譽……”

　　“我們不是從混沌界來的！我們是從那里返回的。我們之前是中途堡的矮人！童叟無欺！”格瑞姆反駁道。

　　“我才不管…你們之前是在哪……你們…你們終究是…從混沌魔域，來到我們的世界的……呵呵…就連你們自己…也親口承認(rèn)這一點……”

　　“但你們不是說會有專人來確認(rèn)我們的身份嗎？”一旁的羅戴德問道。

　　“那…只是為了…安撫你們而已……我們…人數(shù)不夠……不夠……誰知道…居然又來了一群龍魔……我們的確打…不過他們……但是也決不能…就這么放走你們……能殺一個…是一個……只恨……”

　　“你說什么！居然屠殺婦女說得好像義正詞嚴(yán)一樣！你們這幫暴徒，畜生！”奧瑞克一邊大喊一邊狠狠掐住他的脖子。

　　有幾人想上前攔住他，但卻被蘇蒙叫住了。奧瑞克的兩個女兒、兩個兒媳、五個孫輩、甚至還有一個年幼的曾孫，都在昨夜的大屠殺中喪生了。

　　“我們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蘇蒙淡淡說道。然后轉(zhuǎn)身走出了人群。

　　他開始重新審視戰(zhàn)場。那巨大龍魔已經(jīng)和漫山落葉一起熔成了一塊巨大的黑曜石；其他龍魔的尸體橫七豎八的倒在戰(zhàn)場上；其中間或兩三具飛天火牛的尸體，它們已然被焚化為焦炭，只剩牛角還可辨認(rèn)；中途堡矮人們的尸體被整齊的碼放在山洞口不遠(yuǎn)處，有不少幸存者圍在遺體旁邊哭泣，還有些人仍在尋找著自己親人的遺體，可惜少數(shù)已經(jīng)無法辨認(rèn)了；企業(yè)堡矮人們的尸體則被胡亂堆放在遠(yuǎn)處，除了剛剛的符文鐵匠，他們再也沒發(fā)現(xiàn)一個活人。

　　蘇蒙走過去仔細(xì)端詳那塊巨型龍魔化成的碩大黑曜石。它的體積已經(jīng)比原本的巨型龍魔小了數(shù)倍，但依然顯得十分龐大。它通體黝黑，質(zhì)地純密，堅硬無比，斷面平滑細(xì)膩，既可以反射外界的光亮，又似有隱隱紅光從其內(nèi)部透出……

　　蘇蒙第一次從黑曜石的倒影中看清自己的新樣貌時，著實嚇了自己一跳。他摸摸自己的胡子，摸摸自己的獠牙，又摸摸自己的犄角，最后還是默默承受這一現(xiàn)實。只是那光禿禿的頭頂，似乎始終難以讓他釋懷，一邊摸著頭頂，一邊不住的嘆氣。

　　日禺時分，更多詳細(xì)信息也匯總而來。女精靈莫卡在剛剛解除河谷中的魔法之后，就突然被企業(yè)堡的惡徒射殺；帶隊的諾貝克會長和瑪高穆老板雖然奮力抵抗惡徒的襲擊，但最后還是英勇就義；年輕的鳶尾花王妃以及其他眾多老少女性在屠殺中香消玉損；包括麥爾威在內(nèi)的整個銅盾家族在于龍魔的戰(zhàn)斗中全員盾碎；女精靈希代爾因傷重不治在清晨逝去；因塔索也在與龍魔的戰(zhàn)斗中身受重傷，他的寶劍也斷成了三節(jié)，雖然此時他還能保持頭腦清醒，但終究也只是時間問題了……除了一直在忙于接生和治療傷患的弗爾森、莫里格等幾位醫(yī)師以外，其他男性矮人幾乎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女性也有近半數(shù)受傷。至于他們經(jīng)過這一夜之中究竟失去了多少人，還未有詳細(xì)的結(jié)果……

　　“小心空中！”

　　一只飛來的怪獸打斷了蘇蒙的思緒。是那只與眾不同的黑虎飛獸。

　　蘇蒙并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飛奔躲避，反而點燃手杖召喚那異獸。那異獸也服從的飛到蘇蒙身前，將口中的一只大巖羊放到了地上。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蘇蒙竟然上前摸了摸異獸的頭。

　　其他人有些不解的探查著，但又都不敢靠得太近。

　　“哦，這就是蘇蒙大哥你說的那只被你救下的黑色小虎！”?？颂鼗腥徽f道。

　　“沒錯，不會有危險的，你們過來吧?！碧K蒙打消了眾人的疑慮。

　　“它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是你將他們召喚來的嗎？”“還有那群飛牛?！薄八鼈?yōu)槭裁磿臀覀?？”“沒有它們我們根本無法戰(zhàn)勝那些龍魔！”“它們還攻擊了企業(yè)堡的那些惡徒?！薄暗麄儧]有傷我們分毫?！薄皼]錯，他們肯定是來幫我們的?！薄疤K蒙這是怎么回事？”聚攏過來的人七嘴八舌的問道。

　　“他們是神派來幫助我們的。”

　　“神？什么神？”“先祖神嗎？”“我怎么不知道祖神們和這些飛天火牛打過交道？”“不可能是祖神。老國王陛下都說了，我們已經(jīng)被先祖?zhèn)儝仐壛?。宗師鐵砧爆炸就是證明?！薄澳銈兏`呆的太久了吧？我們先祖神的概念本就和精靈和人類的神不一樣。他們只是教導(dǎo)，不會保佑?！薄皼]錯，先祖神只是尊稱而已，根本就不像精靈和人類的神那樣可以給他們神力?！笨拷^來的人已經(jīng)越來越多。

　　“大家安靜?！碧K蒙嚴(yán)肅的大聲說道，“我們是矮人，我們有恩必報。大家說對不對？”

　　“對！”

　　“如果這位神救了我們，而且救了我們不止一次，我們該不該報答他？”

　　“應(yīng)該！”

　　“我們是矮人，我們有仇必報。大家說是不是？”

　　“是！”

　　“企業(yè)堡的惡徒們屠殺我們的親人和朋友，這個仇該不該報！”

　　“該！”

　　“不止如此，至高王竟然下令要將我們趕盡殺絕！而理由就是我們歷盡了千難萬險逃出了混沌魔域！”

　　“他們怎么可以這樣！”“真是如此嗎？”“是真的，那個企業(yè)堡符文鐵匠親口這么說的。”“為什么我們逃離了混沌魔域就要殺光我們？”“因為以前沒有從混沌魔域逃出來過。”“以前沒有的東西難道現(xiàn)在就不可以有嗎？”“永恒峰就是一群固執(zhí)的老家伙，要不我們?yōu)槭裁辞Ю锾鎏雠艿竭@么偏僻的地方來？”“說的對，固執(zhí)，迂腐！”“而且還貪婪，你們忘了燦鐵堡的那些竊賊了嗎？”“對，也不能放過他們！”“但是…但是我們只剩下這么少人了，如何向兩個山堡復(fù)仇？”“不止兩個山堡，還有白熊城！”“至高王的命令也需要清算！”除了重傷者和照料他們的人，幾乎所有幸存的中途堡矮人都匯聚于此。

　　“安靜，大家安靜！”蘇蒙再次呼吁道，“在混沌魔域中拯救我們的，派遣這些飛牛援助的，賜予我力量的，就是偉大的仇恨之神駭煞！我們的生存拜他所賜，我們的復(fù)仇也需要借助他的力量！大家說，我們應(yīng)不應(yīng)該向這位神明獻上我們的信仰？”

　　“應(yīng)該！”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回答得如此爽快。有些人對于“神”這種虛無的概念抱有懷疑，有些人則因為矮人固執(zhí)的天性尚不愿割舍對先祖神的敬仰，還有些人對這位復(fù)仇之神的身份存在疑慮。

　　“蘇蒙…我們看到你，獻祭了自己的長子才獲得力量的……我們，也需要獻祭長子…或新生兒嗎……”二師兄古考德謹(jǐn)慎的質(zhì)疑道。

　　雖然許多人沒說出口，但這也是他們隱隱擔(dān)憂的問題。雖然只獻祭長子總比全家人都死在荒山野嶺好些，但……

　　“不，你們不需要。誰也不需要傷害自己的長子，駭煞也不許你們獻祭自己的新生兒。我獻祭的，是殺死了我愛妻的仇人。駭煞是仇恨之神，對于他而言，沒有什么比獻祭自己的仇敵更好的祭品了?！?p>　　“但是…怎么看他都…都像個混沌神……據(jù)我所知，只有混沌邪神才會要求靈祭【注23-1】……就連蘇蒙你的樣子也！…雖然和我們知道的混沌四神不一樣，但是這個駭煞……”

　　“你怎么可以質(zhì)疑我們的恩神？！”“你有什么證據(jù)，怎么能污蔑駭煞是混沌神？”“對，蘇蒙他只是……他的樣子只是……”

　　蘇蒙抬手制止了他們的吵鬧。“我的樣子確實有點混沌。但混沌有什么可怕？混沌有什么可憎？我們之所以厭惡混沌，是因為我們的先祖沒有認(rèn)識到混沌的本質(zhì)。”蘇蒙講解道，“事實上我們一直都在利用混沌。不只我們，精靈、人類、以及那些想致我們于死地的親族，都在利用著混沌——混沌就是魔法，就是我們所學(xué)習(xí)的符文學(xué)識。所有的神，我指的是那些可以展現(xiàn)神力的神，都是混沌神。因為他們要展現(xiàn)神力甚至維持自身的存在，就需要使用魔法，而魔法就是混沌，混沌就是魔法。所以說所有神都是混沌神?！?p>　　“可是，混沌惡魔們曾與我們發(fā)生過戰(zhàn)爭，我們在混沌魔域時也多有沖突。他們殺死過我們眾多親朋好友，若是我們也信奉了混沌神……我是說…我們與這些惡魔的仇恨，還該不該清算？”胡格林問道。

　　“在我的對矮人歷史的了解中，我們并沒有和駭煞發(fā)生過沖突，甚至此前我們根本就沒有聽說過他。與我們發(fā)生過沖突的，只是納垢、奸奇、恐虐、色孽，或是更確切的說，是他們手下的惡魔們，而不是這四神本身。但具體的仇恨對象是某個特定的惡魔，還是某群惡魔，或是所有惡魔，甚至遷怒要毀滅整個世界，這都是個人意愿問題。但是即便你仇恨混沌，你也無法毀滅它；即便你仇恨混沌，你也無法拒絕它?；煦缇拖袷腔鹧妗；鹧嬉苍S會點燃我們的胡須，也許會燒灼我們的皮膚，也許會產(chǎn)生毒氣，也許會破壞財物，甚至也許會焚燒整個山林。但是我們卻同樣需要依靠火焰照明、烹飪、取暖、熔煉、鍛造。你會因為被火焰燒光了胡子就不再生火做飯嗎？你會憎恨火焰而不再熔煉金屬嗎？除非你足夠愚蠢，而相比于混沌，愚蠢才是真正的災(zāi)難！混沌并不可怕，也并沒有什么正義與邪惡之分，它是宇宙法則的一部分，也就是這世界本身的一部分?！?p>　　說完之后，蘇蒙便停下等待著更多提問。但古考德并沒有再發(fā)問，而是皺著眉頭思索著他剛才所說的話。其他人也沒有發(fā)問，但蘇蒙可以看出許多人心中還上有疑慮，他們的認(rèn)知正被他剛才的一席話撕裂著，就像曾經(jīng)自己接受駭煞教導(dǎo)時一樣。于是他繼續(xù)說道：“我不會強求你們信仰駭煞。畢竟，信仰只有心甘情愿的奉獻才得以成立。恩神駭煞是很寬容的，我也一樣，即便你們信仰于他，你們?nèi)耘f可以信仰其他神祗——復(fù)仇本就是可以不擇手段的！你們甚至可以繼續(xù)供奉先祖眾神，畢竟我們即便信仰了駭煞，我們?nèi)允前俗?，我們?nèi)匀皇窍茸娴暮笠?。但是有一條原則是必須遵守的：除了駭煞以外不能向其他神祗進行獻祭。

　　“但是在我們銘記自己的先祖之時，我也想提醒各位：我們的那些親戚之所以無法包容我們，是因為他們無法接受新的事物。在先祖離去之后，他們就固步自封、因循守舊，不再接受新的知識，不再接受新的事物，不再接受新的力量——因此我敢預(yù)言，他們也注定無法應(yīng)對新的困難，戰(zhàn)勝新的敵人！難道我們經(jīng)歷了這樣許多之后，仍然還要像他們一樣頑固不化嗎？

　　“我已皈依于駭煞，他對我的恩情猶如再生之父，我也必像親子般侍奉于他。我會傳播他的信仰，正如我現(xiàn)在這樣；我會光大他的威名，正如我現(xiàn)在這樣。我會用他所賜予我的力量帶領(lǐng)我們在這個背棄我們的世界中繼續(xù)生存下去，重新建立我們的家園，重新壯大我們的血脈。我發(fā)誓，我會傾盡我全部的智慧與力量帶領(lǐng)你們復(fù)仇，向那些背棄我們的親族清算我們的刻骨之恨。但是我不會強求你們皈依于駭煞。

　　“即使我已經(jīng)擁有了駭煞賜予的偉力，但我只是一個人而已，我們的力量終究太過貧弱，我們的數(shù)量太過稀少，我們必須團結(jié)一致才能有足夠的力量生存下去，我們必須聚眾前行才能繁衍生息。我們已經(jīng)一起歷盡了千難萬險，今后也會一起重建輝煌。因此，我要求那些愿意皈依于駭煞的人，不要歧視那些尚未皈依的人。至于那些還在猶豫的人，我相信你們遲早會建立你們的信仰，會明白駭煞的恩情早已融入了你我的血脈之中。我的朋友們，不論你們?nèi)绾芜x擇，我們依舊是親族、是夫妻、是戰(zhàn)友、是師徒、是同事，我們依舊會在一起前行、一起用餐、一起勞作、一起奮戰(zhàn)、一起飲酒。因為我們必須要生存下去，因為我們還有必須要報的仇，還有必須要雪的恨，而只有活下去，我們才能報仇雪恨！這就是我想說的話。”

　　眾人沉默了，所有人都眼含熱淚……

　　卡溫率先開口道：“蘇蒙，你是我們的先知。一直都是。我發(fā)誓會一直追隨你。我會和你一起皈依駭煞！”說罷，他單膝跪地向蘇蒙行禮?？厮暑I(lǐng)的游俠們紛紛效法。

　　格瑞姆和圖爾干也走上前來：“蘇蒙，這是我們最后一次一朋友的身份跟你打招呼了，以后你就是我們的先知?！比缓笏麄兊瑯訂蜗ス虻叵胩K蒙行禮。?？颂亍鞝柛傻饶贻p矮人相繼追隨。

　　“血債必須要血來償。”哭干了眼淚的奧瑞克無力的念叨著，他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高舉雙手仰天咆哮道：“駭煞，請賜予我力量，幫我復(fù)仇吧！我愿獻上我的一切！”許多同樣失去親人的老矮人同樣再向駭煞尋求復(fù)仇。

　　“蘇蒙…先知，女人可以信奉駭煞嗎？我也要復(fù)仇！”楓兒喊著淚水恨恨說道。

　　“當(dāng)然可以。駭煞接納所有渴望復(fù)仇之人?！?p>　　于是楓兒便也拄著希代爾的長槍跪下行禮。許多矮人女性也跪了下來，一邊哭泣一邊狠狠錘打著自己的心口。她們雖然力量不如男性，不代表心中的恨意就弱于他人。

　　但也有人仍在猶豫、苦惱。他們以古考德、羅戴德、胡格林等老一輩矮人為代表，他們或是低頭站在那里，或是默默的轉(zhuǎn)身離開。

　　蘇蒙沒有勸阻他們，因為他相信他們遲早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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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蒙與格瑞姆一起登上山坳西側(cè)的山頂。那黑色飛虎依舊跟在蘇蒙身邊。

　　放眼望去，前方已經(jīng)沒有高山遮擋，他們可以直接看到巨顱平原。甚至可以依稀看到遠(yuǎn)處的永恒山脈、北邊的風(fēng)暴頂、還有……

　　流進山坳的小河，再次從湖水中奔涌而出，在他們腳下化作一道小瀑布。之后它還要經(jīng)歷多個瀑布，如同下臺階一樣跳向平原。它在大山與平原之間留下一塊濕地，然后就折向南方，直跳下褐領(lǐng)崖壁【注23-2】，最后一路南下，藏進了那片茂盛的森林之中。

　　“之后我們該何去何從？先知大人。”

　　“哦，格瑞姆，你是認(rèn)真的嗎？”

　　“我當(dāng)然是認(rèn)真的！雖然很早之前，我們就在你的領(lǐng)導(dǎo)之下了，但現(xiàn)在可是真正的名正言順?！?p>　　“但至少在只有你我二人的時候可以放輕松些?！?p>　　“難道你到現(xiàn)在還想逃避你的責(zé)任？早先你就逃避過，結(jié)果怎么樣？”

　　“就是因為逃不掉所以才會希望偶爾能夠放松一下。”

　　“現(xiàn)在可不是放松的時候。你用你那雙石化的腳爬了這么高，應(yīng)該不是為了放松吧?！?p>　　“的確。”蘇蒙簡單答復(fù)之后就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是靜靜的觀察著南方的地形。

　　“先知大人？……蘇蒙？”過了好一會兒格瑞姆才忍不住開口，見對方有了反應(yīng)，便繼續(xù)問道，“之后我們該怎么辦？原先前往企業(yè)堡的計劃肯定是行不通了。若是他們真的在追殺我們的話，他們肯定會封鎖移民大道……所以，你不會是想從這里繞路南下吧？”

　　“不，我們不再南下了。我們在這里過冬?！?p>　　“在這里？”

　　“對，山洞里面有溫泉。我們上山的路上也發(fā)現(xiàn)了溫泉。這四周的山上估計也有幾處溫泉流出，湖底可能也有。這片湖水冬天并不會結(jié)冰。不冬眠的動物會到這里來飲水，因此我們不用踏出山坳就能得到足夠的獵物?！?p>　　“那正好，我們正好可以在這里建立我們自己的新山堡?！?p>　　“不行?！?p>　　“為什么？”

　　“冬季大雪封山時，我們不用擔(dān)心企業(yè)堡或其他哪里的矮人會找到我們。但等雪化了之后就不一定了。他們一定會來找我們，或是尋找他們那支失蹤的部隊。如果那支部隊留下了什么記號，那么他們很快就能找到我們。即便沒有記號，用不了幾年他們也會找到這里來，這里距離移民大道還是太近了?！?p>　　“那之后我們怎么辦？該往哪里走？”

　　“明年開春后，我們就下山?！?p>　　“下山？去巨顱平原？”格瑞姆雖然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顯然他并不認(rèn)為巨顱平原是他們可以安身的地方。

　　“不，就去這山的山腳下。我們在那快濕地與大山的夾角位置建立自己的山堡?！?p>　　“在那里？”

　　“對。那里足夠隱秘，即便是我們矮人也很難探查到這么偏僻的地方。四周也足夠閉塞。山林、河水、濕地可以源源不斷的供給我們食物。我們可以在那里安然的休養(yǎng)生息，直到我們的數(shù)量足以真正的建立起我們自己的國家?！?p>　　“但是……”格瑞姆欲言又止。

　　“怎么了？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了？說出來吧，這就是我?guī)阋黄饋磉@里的原因?！?p>　　“到目前為止的計劃，似乎都沒什么問題。但是我們何時才能積攢到可以與一座山堡抗衡的勢力？何況東方大山脈早就有五座山堡了——而且那還是我們離開時的事，也就是三百多年前的情況。當(dāng)然，也許你可以使用什么令人驚異的魔法讓我們直接蕩平這些山堡，但是別忘了，他們也有符文大師們坐鎮(zhèn)。還是說你準(zhǔn)備利用那顆‘能夠毀滅世界的’魔眼？”

　　“我的魔法還差得遠(yuǎn)呢！幾次使出強力魔法，都是機緣巧合——也可能是恩神駭煞在暗中幫了我一把。能不能再次使出來，還是未知之?dāng)?shù)。對于如何使用魔法我還需要很長時間的學(xué)習(xí)和磨練才行。更別說對方還有符文鐵匠可以干擾施法過程了。我也不準(zhǔn)備使用那顆魔眼，我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更不知道我能否控制它的力量。我們甚至不能留著它?！?p>　　“為什么不能留？”

　　“混沌法師或是強大的混沌信徒可以感知到這顆魔眼的位置，就像那巨型龍魔一樣。師父陛下已經(jīng)去世了，沒有人再擁有誓言，所以我們也沒必要繼續(xù)守護它。何況我們的力量已經(jīng)不足以對抗更多的搶奪者了。既然不知如何利用，也無力繼續(xù)保有，倒不如將其扔到一個荒涼的沒人知道的地方?！?p>　　“似乎是這個道理。但是要把它扔到哪里去？”

　　“我已經(jīng)命令睿克特和庫爾干制作一艘‘即便沖下瀑布也不會翻沉的小船’。我準(zhǔn)備把存放魔眼的符文盒放入船中，任其隨大河漂流。它會漂到何處，又會在何時被撿到，以及它會被何人撿到，就都交給天命吧。哼～這個可悲可鄙的世界何時毀滅，就由它去吧?！?p>　　格瑞姆低頭沉吟了一會兒，又將對話轉(zhuǎn)回了之前的問題：“既然無法依靠你的魔法創(chuàng)造奇跡，也不能利用那顆魔眼的毀滅之力。那就是說，我們還是要用軍隊來復(fù)仇嘍？那我們豈不是要從生娃做起？”在與龍魔和企業(yè)堡惡徒的混戰(zhàn)中，他們一夜之間就損失了757人，外加他們最后的3名精靈盟友?，F(xiàn)在他們還剩下2001人，其中男性503人，女性1498人，這還是包括未成年的孩子在內(nèi)。莫說是建立軍隊，只是在這遍布猛獸的荒山之中生存下去都舉步維艱。

　　“是啊，即便有恩神駭煞的幫助，我們也需要先積攢足夠的軍隊才行，也許需要幾百年吧。我們需要耐心。我們是矮人，我們有得是耐心！不是嗎？”

　　“的確，我們可以有耐心。但是……我的意思是，山腳瀑布旁邊的區(qū)域，是不是太過狹小，或是說閉塞了？至少從表面上看去，那座山并沒有成為大型山堡的潛質(zhì)。周邊的地區(qū)養(yǎng)我們現(xiàn)在這些人是綽綽有余，但未來要是有了現(xiàn)在幾倍的人口呢？”

　　“不必?fù)?dān)心。那里只是我們通往強盛帝國的第一個腳印而已。”蘇蒙微笑著對滿臉疑惑的格瑞姆說道，“恩神駭煞已經(jīng)昭示于我了。我們真正的崛起之地，是那片森林！”蘇蒙指向大瀑布之下的那片廣袤的森林。

　　“你是說，那片平原上的巨大森林將會成為我們這群矮人的崛起之地？這是開……你確定不是某座大山？”

　　“沒錯，就是那片森林。我們要燒掉那棵樹，作為獻給恩神駭煞的火炬。”

　　“你是說最大的那棵？”那棵巨樹傲然與整個森林，至少也有百米高，即便在這里也能清晰的分辨出它，“你認(rèn)得出那是什么樹嗎？”

　　“我出身于木匠世族，當(dāng)然認(rèn)得。而且再清楚不過了。我姓什么？”

　　“核桃樹，那是棵核桃樹？”

　　“對，蘇蒙·核桃樹。”他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好了，該下山了，我還要主持葬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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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存者們用了三天時間才準(zhǔn)備好火葬用的柴堆——這是新宗教的喪葬方式。

　　傳統(tǒng)上，矮人們會將死者放入量身定做的石棺中。之后石棺會被抬入加祖爾的神廟，由靜穆公會的牧師們在石棺上刻上亡者的生平功績以及驅(qū)散邪穢的符文。四天之后，亡者的石棺會被轉(zhuǎn)移至他的家族墓室或是山堡的公共墓室中正式安葬。經(jīng)過這番葬禮之后，矮人們的遺體就會逐漸的化為石頭——重新與大山融為一體；而他們的靈魂則會安然的前往先祖的靈殿。

　　對于那些死于戰(zhàn)場或野外的同胞，矮人們會盡力將其遺體帶回山堡安葬，但若是無法做到如此，則會在靜穆公會牧師進行過簡單的儀式之后就地安葬。但他們的尸體會如同其他生物那樣腐爛，靈魂也需要經(jīng)過漫長的旅途之后才能到達(dá)先祖的靈殿。

　　至于失蹤或因戰(zhàn)敗而將尸體遺落于荒野的情況，家屬就只能請求靜穆公會牧師在神廟中不斷的使用符文法器超度，盡力呼喚引導(dǎo)他的靈魂回歸大山，繼而前往先祖靈殿。

　　若是矮人們死在混沌魔域該將如何？……加祖爾從沒有講述過這個問題，他的子孫和徒弟們大概也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而這次的問題更加復(fù)雜。

　　雖然很多人已經(jīng)決定信奉新的宗教，但還是有相當(dāng)比例的矮人維持著他們對先祖的信仰。至于那些死去的人，他們在死前都沒有加入新宗教。那么他們是不是應(yīng)該按照舊的矮人習(xí)俗安葬呢？

　　這里沒有石棺與墓室，土層也太淺無法挖掘墓穴，用石頭搭建個墳冢倒是個可行的方案，但關(guān)鍵問題是：他們這里沒有靜穆公會牧師。一路以來都沒有，早先撤離時，他們都決定留在山堡內(nèi)守護墓室——當(dāng)初沒有人考慮過有人會死在半路上。那么，將由誰來引導(dǎo)這些死去矮人們的靈魂找到通往先祖靈殿之路？難道去請求那些屠殺他們的親戚們這么做嗎？

　　最終，所有人都不得不同意火葬他們——包括那三名精靈在內(nèi)，因為矮人們同樣無法完成精靈的葬禮。（事實上就連GW自己也不行。）

　　企業(yè)堡矮人的尸體同樣將被焚燒——但這并不是葬禮，而是為了避免腐敗和污穢的“處理”。他們的武器、盔甲、完好的靴子與外套，以及他們身上還能利用所有東西都被中途堡的矮人們收繳作了戰(zhàn)利品。只留下一具具身無分文的尸體，被胡亂的丟棄成一堆。

　　龍魔們那些巨大的尸體則更難處理，但還是不得不處理掉。畢竟借助他們巨大的腐尸，納垢可能會為所欲為。但在燒掉他們之前，矮人同樣盡可能的取走了他們身上所有能被利用的東西。他們的武器被收繳，身上的鐵甲也被從尸體上扒了下來。這些巨大而粗糙的鐵器雖然因其巨大的體積和低劣的質(zhì)量并不能被矮人們直接利用，但對于無法采礦的矮人們而言，它們是難得的煉鐵原料。

　　最初，矮人們以為這些體型巨大的龍魔能為他們提供豐富的肉制品。但很快他們就發(fā)現(xiàn)，龍魔的肉不僅堅硬難食，更是有一種莫名的臊臭，即便是有人想食其肉以解心頭之恨，仍是難以下咽——不過那些禿鷲和烏鴉似乎并不在意這一點。于是這些龍魔的尸體被分解了。他們的兩顆心臟【注23-3】被取出，留作獻祭儀式之用；他們的犄角、爪子和獠牙被拔下來當(dāng)作戰(zhàn)利品；大龍魔身上部分鱗片足夠堅硬，被剝下留作制作鎧甲、盾牌的可能材料；雖然矮人無法接受他們的肉質(zhì)，但是他們的肉仍可留下一部分作為捕獵巨魔的誘餌；他們肚子上的脂肪則被煉化成油，作為焚燒他們自身和那些企業(yè)堡矮人尸體的燃料。

　　當(dāng)然，這些工作都是在給他們的同伴舉行完葬禮之后的事。而他們的同伴可不能隨隨便便的一燒了之。

　　首先，他們用木頭為每位同伴都搭建了一個五根圓木高的長方形柴堆。他們同伴在被整理好遺容之后放置于柴堆之上。唯有巴德尼的柴堆被安置在了一個方形的木架高臺之上。高臺之下，四顆高大龍魔的心臟以及五顆企業(yè)堡軍官的首級將會被一同火祭。這個高臺的一邊抵近河水，一旦高臺燃盡就會燒斷鏈接魔眼小舟的繩子，小舟便會隨著巴德尼的消失順流而下。而面向洞穴的那條邊就是蘇蒙主持儀式的地方。

　　逝者們身上能用的武器、鎧甲和所有符文制品都被生者留為己用，雖然蘇蒙告訴他們，火葬中死者的所有珍貴物品都不必留在身上，但矮人們還是按照舊有的習(xí)慣，將死者身上僅存的個人首飾留在了尸體上——甚至很多人將自己身上那些舊有的標(biāo)示家世的家傳首飾也留在了逝者的遺體旁。

　　在逝者們的腳下，各放了一塊龍魔肉和一縷企業(yè)堡矮人的胡子作為祭品。蘇蒙還讓人從那巨型龍魔所化的碩大黑曜石邊角之處敲下許多小黑曜石，然后在將其放在死者胸口。黑曜石不會在火葬中燒毀，可以陪伴在逝者身旁陪伴他們走完最后一程。蘇蒙只要用手指在其表面輕輕一畫，就可以刻上死者的姓名，逝者的親屬們在以后的歲月中可以通過親人的這塊黑曜石寄托哀思。

　　蘇蒙來到自己的愛妻身旁，她的柴堆與眾人無異，只是被擺放在了與老國王高臺的正前方——蘇蒙舉行儀式時面對的位置。他割下自己的一縷胡須，系在自己的黑曜石手杖上。然后便將手杖插到葵兒身前疊放的雙手之下。他輕撫著她冰冷的臉龐，溫柔而又哀傷的說道：“我殺了你的兒子，你一定會恨我吧？我隨時等著你來復(fù)仇……永遠(yuǎn)……”最后他輕吻了愛妻的額頭，轉(zhuǎn)身走到了儀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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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等的恩神駭煞啊，吾等感激您拯救吾等于危難之中。

　　您是吾等的黑暗之父，因為您讓吾等在黑暗中重獲新生。

　　您讓吾等在火焰中涅磐，因此吾等就是您的火焰之子。

　　吾等的生命效忠于黑暗之父，吾等的靈魂奉獻于仇恨之主。

　　吾等的恩神駭煞啊，吾等感激您拯救吾等于危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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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悲的恩神駭煞啊，請您庇護這些被遺棄的靈魂吧！

　　他們因被同族不容而受苦，他們因被血親背叛而蒙難。

　　請您成為他們靈魂的明燈，請您為他們的漂泊的靈魂提供庇護之所。

　　活著有什么值得快樂？死后又怎么會有更多痛苦。

　　吾等不再為他們哭泣，吾等已經(jīng)心如枯槁。

　　偉大的恩神駭煞啊，請您點燃吾等心中的仇恨之火吧！

　　請為那些含恨而終的靈魂指明大道，請給那些沉冤未雪之人以再造。

　　慈悲的恩神駭煞啊，請您庇護這些被遺棄的靈魂吧！

　　-

　　偉大的復(fù)仇之神駭煞啊，吾等心懷仇恨之人請求您的幫助。

　　請賜給吾等神恩吧，吾等渴求正義！

　　傷吾等手足者，吾等必也傷其手足！

　　奪吾等財物者，吾等必也奪其財物！

　　殺吾等人民者，吾等必也殺其人民！

　　讓吾等受苦者，吾等必也讓其受苦！

　　使吾等蒙難者，吾等必也使其蒙難！

　　-

　　偉大的復(fù)仇之神駭煞啊，吾等心懷仇恨之人請求您的神恩。

　　請賜給吾等敏銳吧，令吾等洞察先機。

　　吾等必將敬奉您的圣名，吾等必將供奉您的神像。

　　請賜給吾等智慧吧，教吾等以少勝多。

　　吾等必將謹(jǐn)遵您的教誨，吾等必將踐行您的意志。

　　請賜給吾等力量吧，讓吾等手刃仇敵。

　　吾等必必將獻上敵人的心臟，吾等必將獻上仇人的首級。

　　請賜給吾等堅毅吧，使吾等矢志不渝。

　　吾等必將傳播您的信仰，直到仇恨之火吞噬整個世界！

　　復(fù)仇之火啊，請賜福于吾等殘破的靈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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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偉大的復(fù)仇之神駭煞啊，吾等心懷仇恨之人請求您的接納。

　　您是吾等的黑暗之父，吾等是您的黑暗之子。

　　吾輩乃是矮人，但吾輩從黑暗中新生。

　　吾輩乃是矮人，但吾輩經(jīng)烈火重鑄。

　　吾輩心懷再造之恩，吾輩身負(fù)血海深仇。

　　吾輩乃是火之矮人（Dawi-Zharr），吾輩乃是矮人之火（Zharr-Dawi）。

　　吾輩將焚盡舊時代，吾輩將鑄就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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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輩乃是矮人；

　　吾輩永不遺忘，吾輩永不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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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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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23-1：在人類社會早期，“人祭”或“人殉”是普遍而常見的，但是廢除這類殘酷的儀式也是人類從野蠻走向文明的重要標(biāo)志。不過戰(zhàn)錘世界中的智慧生物不止有人類，因此用“人類、矮人、精靈等智慧種族獻祭”的說法就被改成了“靈祭”——這某種程度上也更符合戰(zhàn)錘的世界觀，即混沌神與惡魔需要靈魂來供養(yǎng)?！?p>　　【注23-2：早期地圖上巨顱平原的南方邊界】

　　【注23-3：沒有官方設(shè)定。但有人設(shè)想，這種類半人馬生物，需要兩套心、肺、小腦來幫助其更好的實現(xiàn)高強度復(fù)雜運動。話說，多了一套肺，是不是也需要增加鼻孔的進氣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