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冬末,經(jīng)受了風(fēng)雪嚴(yán)寒的考驗,梅花含苞待放,到了早春二月,大地尚未完全復(fù)蘇,群梅卻已沖寒怒放,紅蕾碧萼綴滿枝頭,風(fēng)光旖旎、冷香撲鼻,沁人心脾。
小院角落中的那幾株梅花,是魏燼的父親魏斥所栽,就連另一片漆黑的泥土下未開的春蘭黃曼,以及只剩黝黑的枝條還未綻開的丁香,也是魏斥的手藝。
紅花綠草,擺放井然有序,構(gòu)思巧妙。
庭院的正中,是一棵鵝黃滿新綠稀的棗樹,依靠這棗樹的,則是一方石桌與四齊石椅,一名干瘦卻給人強壯之感的青年與一名肥胖大腹絡(luò)繹胡子的中年對坐,面前都擺著一杯白瓷藍(lán)紋海圖的茶盞。
而那青年,自然是魏燼,那名大胡子格外醒目的中年,就是魏燼的父親魏斥了,很難想象,如此精致的花花草草會是一個粗人擺弄出來的。
可更令人驚訝的還在后面。
“我從你一出生開始,就明白,你拿不起這把刀,也放不下。”魏斥肥胖的大手舉起茶盞,嘴唇輕抹杯中清香撲鼻的茶水,“二十年的白玉堂,果真不錯?!?p> 魏燼也是輕嘗了一口,茶香在口齒之間迸發(fā),盡管他不喜歡喝茶,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一句:“是好茶?!?p> “我的刀你不愿舉,也不想舉,你想干什么?”魏斥的眉頭皺起,愁眉苦臉的。
“你的刀,太重;軍的刀,太縛;所以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江湖的刀,適合我?!?p> “世間有萬分險惡,人鬼妖魔。”魏斥喝的是茶,卻像酒醉一般,“我魏家,自大元朝開始至今七百年,到我共十七代,世世為行刑者,到了你,卻斷了這口飯?!?p> “你爹我,這輩子,斬過數(shù)千的人頭,殺過窮兇極惡,也斬過清廉奉公,世人躲之不及?!彼址磫栁籂a,“你可知這世間什么最難斷?”
可他卻還不等魏燼回答,便又說到:“非堅之金鐵,非固之玉石?!彼窒褓u關(guān)子的往后延長幾個腔,“是因果。”
魏斥將清茶一飲而盡。
“我魏氏一族,斬人無數(shù),早就是這天地之間的罪人,身懷罪之血,而你這一代,也是罪之血的極限,你老爹我,罪之血的十七代繼承人,早已清濁纏身?!?p> 這是魏燼第一次聽到自己身世的秘密,盡管之前曾經(jīng)幻想過,可這一天的到來還是使他震驚。
“那又何為清濁,何為因果?!蔽籂a急忙問到。
“不急,先不急?!蔽撼庥謱⒈袧M上茶水,轉(zhuǎn)身進了屋內(nèi),不多的時間,懷中抱著用白布抱過來的長條,形狀如同刀劍,“走的時候,把這個東西也帶上?!?p> 魏燼雙手接過,想急忙拆開,魏斥單手一橫擋在上面攔住他:“先不急,等你出了京城再打開?!?p> “什么東西這么神秘?”魏燼好奇,“還得出去再打開。”
“哼,關(guān)鍵時候救你命的東西,你要離開,你爹我也沒什么東西送你,你四爺爺?shù)膶氊惥徒o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