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囊中之物
沈佳宜一驚，防備轉(zhuǎn)過身。
“佳宜小姐……”眼前的男人本一臉激動，卻在看清沈佳宜的面容后驀地轉(zhuǎn)為失望。
“抱歉，我認錯人了。”他的語氣帶著歉意，“您和我一個故人之女背影很像……”
沈佳宜鼻頭一酸，情不自禁喚出了聲：“鄒叔……”
鄒叔是沈氏企業(yè)的老員工，當(dāng)初一直是父親身后的小跟班。
在父親出事后，沈氏企業(yè)樹倒猢猻散，大多骨干員工都走了，鄒叔卻從未有過離開的念頭。
他常說，雖然沈氏改名叫ZM了，但根還是沈氏。
只要還留下，一切就有回歸原位的可能。
沈佳宜晃著神，眼前的中年男人卻被她的稱呼愣了一瞬。
“你……”只有沈家千金才會這樣喊他。
可剛才自己看這個女孩的背影，也以為是故人之女，可這張臉并不相同。
沈佳宜回過神，收斂了眼眸中的情緒：“鄒叔，我是沈佳宜的好朋友，以前常聽她提起您……”
她找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化解了剛才的氛圍。
“這里的變故，我從新聞里聽說了?！?p> 鄒叔嘆了口氣：“沒了好，反正不成氣候?！?p> 沈佳宜心底的情緒一陣泛濫，她看著鄒叔，語氣有些復(fù)雜：“鄒叔，您以后有什么打算？”
“繼續(xù)留著吧，只要還在這兒辦公，我就當(dāng)做和以前一樣生活……”鄒叔又長長地嘆了口氣，眉宇間盡是愁云，“霍氏要收購這里，以后我就當(dāng)給霍氏打工了?！?p> 沈佳宜原本還跟著憂心忡忡，卻在聽聞鄒叔的話后呼吸一滯。
“您說什么？”
她從未聽霍景琛提起過，霍氏要收購ZM。
當(dāng)初那場官司，難道不僅僅是讓宋梓柊垮臺？
回想起最開始時，那個男人承諾過，會讓ZM重新變成沈氏集團，可現(xiàn)在卻是讓沈氏變成霍氏的產(chǎn)業(yè)？
沈佳宜不理解，也不能接受。
但想起尚在醫(yī)院的霍奶奶，她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質(zhì)問霍景琛的時機。
和鄒叔又寒暄了幾句后，沈佳宜找他要了新的聯(lián)系方式，隨即離開。
晚上，沈佳宜的腦子一直亂哄哄。
在她快要坐不住的時候，接到了周嬸的電話，希望自己能陪她一起去醫(yī)院給霍奶奶送營養(yǎng)餐。
醫(yī)院門口。
沈佳宜見到了獨自前來的周嬸，走上前去接過她手中的保溫桶。
“周嬸，怎么你一個人？”
“太太被霍總安排去度假村的別墅住了?！敝軏鹂蜌庹f道，言語中還有種欲言又止的意味。
沈佳宜朝她靠近幾分，壓低了聲調(diào)：“周嬸，奶奶真的是無緣無故摔下樓梯的嗎？”
周嬸身子微微一僵，左右看了看，確保沒遇到熟人才緩緩道出實情。
“您也知道太太嘴碎，這次和老夫人說的話重了些，老人家著實被氣到了……”
原來，事發(fā)前一天霍母邀請了一堆貴婦來家里做客，美名茶花會。
幾個女人搓著麻將，聽著音樂，以為在二樓的霍奶奶聽不到他們的聊天，故也肆無忌憚了些。
周嬸負責(zé)端茶送水，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有人取笑霍母：“都說媳婦熬成婆，你這當(dāng)了婆婆，上受老婆子的氣，下受自己兒媳婦的氣，也是造孽?！?p> 還有人跟著一塊兒吐槽：“那老婆子不死，你在霍家就永遠都不能當(dāng)家做主……”
周嬸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zhàn)，霍母卻已經(jīng)被她們幾個的話影響到心情。
“我能怎么辦，這老太太命硬得很，現(xiàn)在都吃嘛嘛香?！?p> 有長舌婦繼續(xù)八卦：“說來也是，你家老婆子不光命長，還克死人。”
“克死霍老爺子，又克死自己兒子，現(xiàn)在霍景琛身體怕也不好……不然結(jié)婚好幾年怎么還沒生孩子？怕是誰接管那個公司都要被她克?！?p> 有些話說得越來越離譜，霍母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但她不是覺得她們說得不對，而是覺得她們說得有道理而心煩。
霍奶奶生了兩兒一女，只有霍景琛的父親霍鎮(zhèn)西最孝順，結(jié)果就他死得早。
那些個孫子外孫中，又只有霍景琛最孝順最有事業(yè)心，難道真的年紀(jì)輕輕就要被克死？
雖說女人的嘴都是長舌婦，有些話聽聽就好。
可這一次，霍母卻放在了心上。
她一個人輾轉(zhuǎn)反側(cè)了一整晚，第二天大早上就看霍奶奶不順眼，從吃早飯開始就陰陽怪氣指桑罵槐。
霍奶奶畢竟不是老糊涂，而是個精明一世了的女人，怎么可能聽不出來霍母的意思？
她不想讓矛盾升級，也沒了胃口吃飯，索性起身準(zhǔn)備回房間。
可霍母卻說了最嚴(yán)重的一句話——
“外面都在傳是媽克死了爸，還克死了鎮(zhèn)西，現(xiàn)在景琛還婚姻不幸……媽你就一點都不自責(zé)嗎？”
……
周嬸一點點對沈佳宜講述之前自己目睹耳聞的事，語氣中透著無可奈何。
“小霍太太，您來霍家才三年可能有些事不清楚，但我在霍家干了半輩子，再清楚不過老夫人對整個霍家的影響了……”
“要不是老夫人雷厲風(fēng)行，霍氏集團也不會有現(xiàn)如今這樣的輝煌……都說老霍總創(chuàng)業(yè)成就了霍家，那也多虧了他背后有老夫人這個外強中干的女人……”
周嬸絮叨說著，言語中全是對霍奶奶的贊賞和欽佩。
沈佳宜靜靜聽著，回想起當(dāng)初周嬸如墻頭草聽命霍母之話的種種，忍不住開口問：“周嬸，你這么夸贊老夫人，為什么當(dāng)初明知道老夫人不喜歡簡希彤，還幫著拍馬屁呢？”
周嬸一頓，臉色透著尷尬：“小霍太太，您就別取笑我了……”
“當(dāng)時我要不幫忙說幾句話，太太就要扣我工資，我那也是沒辦法……”
聽著周嬸的解釋，沈佳宜沒再追問。
雖說霍家當(dāng)家主母是霍奶奶，但給周嬸發(fā)工資的人是霍母，或許她的某些言行舉止的確沒辦法。
到了病房，奶奶還在睡覺，霍景琛也倚靠在看護床上假寐。
周嬸放下保溫桶便悄然離開，沈佳宜則留了下來。
她慢步走到霍景琛身側(cè)，靜靜打量著他。
這么長時間以來，她好像從未這樣認真看過他。
又或者是，她從未真正看透過這個男人。
想起白日鄒叔說過的話，沈佳宜眸底情緒翻涌，垂在身側(cè)的手都捏緊了幾分。
“霍景琛，你真打算讓沈氏變成你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