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向街坊老巷。
沈逆探頭望著前方充滿年代感的筒子樓,好奇問:“來這邊采訪誰?”
“沒有固定的采訪對象?!毙渍伊藗€空位停穩(wěn)車,淡淡回答。
沈逆:???
宣枳沒去看他,拎起相機,打開車門,站在一堵寫著“拆”字的圍墻下,將市井的生活氣息框入鏡頭。
沈逆瞧著灰蒙蒙的天空飄下雨絲,他連忙撿起車座的一把雨傘跟過去,遮在宣枳的頭頂說:“要下雨了?!?p> 臺風(fēng)來襲,下雨是必然的。
只是目前這丁微雨絲,稍微被風(fēng)一吹,便七零八散,似有若無的,不足為道。
傘柄挨近肩側(cè),宣枳往傘外退開兩步,攏起自己外衫的兜帽罩到頭上,莫得情感的說:“咱們還是分頭工作吧。你去街鋪那邊采訪,我去居民樓那邊?!?p> 沈逆覺得她是真的很難追,但越是有挑戰(zhàn)性的,他就越是瘋狂喜歡,就好比他喜歡玩賽車那樣,屢敗屢戰(zhàn),卻又愈挫愈勇。
“行啊?!鄙蚰孀⒁夥执?,將雨傘收起來,不敢再黏過去,“但要我采訪什么?”
他都還不清楚宣枳具體要采寫什么內(nèi)容。
宣枳往居民巷里走,聲音在風(fēng)里有些虛緲空靈,“以臺風(fēng)為題,你自己去發(fā)揮。”
沈逆:“…………”
問了個寂寞。
沈逆有點想氣,又有點想笑,真搞不懂自己為何會對這樣一個不解風(fēng)情的女人動了心。
不過,她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發(fā)水,好甜好香……
……
筒子樓,年代已久,面臨拆遷。
但許多老一輩的從小就在這里扎根生活,對這里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有著莫大的感情,一直舍不得搬走。
于是拖延至今,筒子樓被掛上“危房請勿靠近”的警示牌,他們?nèi)匀辉谀昃檬薜钠婆f走廊里,擺著茶桌,怡情養(yǎng)性的下著象棋,嗑著瓜籽兒閑聊著東家長西家短。
盡管強臺風(fēng)即將來襲,他們似乎也沒有準備做一些防御工作。
“您好,阿婆。我是霏城日報的記者,我可以采訪您一下嗎?”
在樓下,有一位簪著發(fā)髻的阿婆,正佝僂著腰,用一臺老式機械紡著紗,宣枳見狀,走上前征詢。
阿婆許是耳弱,聽不太清楚,“啥娃子?抱我一下?”
“不是,阿婆。我是霏城日報的記者,我想采訪一下您,可以嗎?”宣枳將工作牌拿給她看。
阿婆雖然耳朵不好,但字倒是認得的,“噢,是記者娃子。”
說著,她抬起布滿褶子卻十分慈祥和藹的臉龐,笑瞇瞇道:“你要采訪我?”
“是的,阿婆。”宣枳笑吟吟點頭,“可以嗎?”
“可以可以?!卑⑵棚@得有幾分激動,手心往自己的刺繡馬面裙搓了兩下,隨后拿了張小木凳給宣枳,說:“坐這,娃子,別站著?!?p> “好,謝謝阿婆?!毙锥Y貌坐下。
阿婆笑得很開懷,“那問吧,娃子。你要問什么哩?”
宣枳從包里拿出一支錄音筆,正式道:“您好,阿婆。請問您知道明天有強臺風(fēng)在霏城登陸嗎?”
“啊?誰瘋了?”關(guān)鍵時刻,阿婆的聽力又掉鏈子。
“臺風(fēng)?!毙姿餍阅贸霰咀?,耐心的將問題寫出來。
阿婆瞅著本子上的字,“哦哦,臺風(fēng)要來了,曉得曉得?!?p> 宣枳邊寫邊問:“那這邊的筒子樓已鑒為危房,相關(guān)部門沒有讓您們轉(zhuǎn)移到安全地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