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事。
難得睡了個好覺的王戊,第二天一早還賴了會兒床。
直到寧缺兒主動敲她門的時候,她才滿頭亂發(fā)地走出了房間。
這不怪她,因為她確實有好一段日子,沒有體驗過安安心心地睡在床榻上的感覺了。
事實證明,無論武功多么高強,睡在大路邊,亦或是橋洞下,還是會覺得硌得慌的。
有時候甚至會落枕,不必問王戊是怎么知道的。
“哈~寧缺~你這么早啊?!?p> 站在自己的房門前,王戊打著哈欠,看著正站在過道里的寧缺兒說道。
“嗯。”隨意地瞥了一眼王戊此刻的模樣,寧缺兒先是愣了愣,接著臉色略不自然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前。
“阿戊,你,衣服沒穿好?!?p> “嗯?”睡眼朦朧地抓了抓頭發(fā)。
王戊順著寧缺兒提示的方向低頭看去,緊接著就看到了自己的胸口上,那松垮垮的布條,和些許若隱若現(xiàn)的雪白細膩。
嗯,是稍微走光了點,但起碼該遮的地方還是遮著的。
“啊,謝謝提醒,可能是睡著的時候弄松了。”
全然不在意地背過手,將布條收緊打起了結(jié),王戊隨后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頭來,對著寧缺兒認真地說道。
“吶(國內(nèi)方言中的語氣詞),寧缺,這個時候你就顯得太嫩了,以后遇上這種事,你可千萬不能直接指出來,一般的姑娘絕對會害羞的。碰上些嬌蠻的,說不定還會罵你是流氓。
下次你要記得,先轉(zhuǎn)過身去。然后委婉地和她說,我出去叫個早餐,你自己再整理一下。
如此姑娘既能注意到自己的問題,也能避免和你產(chǎn)生直接面對面的尷尬,心理上或許還會贊許你為人正直,拔高對你的印象。
總比你現(xiàn)在這樣,一直站著不動,盯著我纏胸要懂禮數(shù)的多?!?p> “啊,?。 被剡^神來的寧缺兒當即紅著臉轉(zhuǎn)過了身去。
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王戊無奈地嘆了口氣。
“行了,我綁都綁完了,你還轉(zhuǎn)過去干什么?”
隨手將寬大的外套合攏,王戊走到了寧缺兒的身邊,伸手搭住了他的肩膀。
“總之啊,你跟著我的時候,要多看多學,適應和女子相處的感覺,摸清楚門路,這樣以后也方便娶一房媳婦兒。別跟我一樣,打算一個人過一輩子。”
“你打算一個人過一輩子?”聽著這話,寧缺兒又愣住了。
“是啊,反正小半輩子都已經(jīng)這么過來了。”全然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膀,王戊又抬手撓了撓自己的鎖骨。
“那,那你之前答應我的事呢?”在為人處世上,態(tài)度兩極分明的寧缺兒,此時難免焦急地眨了眨眼睛,他一向不擅長處理有關(guān)于王戊的事情。
“啊,你說那個啊。”無奈地扣著自己指甲里的泥垢,王戊抬頭砸吧了一下嘴唇。
說實話,她是真不知道寧缺兒究竟看上自己什么了。
雖然長相的確生得不錯吧,但是性格卻糟糕透頂,沒一點女人的樣子不說,為人又邋遢散漫,平日里還懶惰,不喜歡做事。
怎么著,他就那么喜歡照顧人嗎。
無法理解地想著,王戊側(cè)過臉來看了一眼寧缺兒的神色,隨即又郁郁地搖頭寬慰道。
“行了,別垮著張臉了,我答應過的事自然不會食言。不過我還是勸你一句啊,趁早放棄,我是不會對人動心的。
而且我最多給你兩年的時間,兩年,如果你不能讓我看到歸宿,你就必須罷手,別把太多的時間都耗在我身上。當然了,如果這兩年里,你遇見了你真正應該遇見的人,你隨時都可以丟下我去過你的小日子。
真是,要不是看在你小子和我一起共患過難的份上,別人這樣粘著我,我早就把他腿打斷了我。我不是跟你吹啊,我打起人來那叫一個狠,直接倒拔垂楊柳,從城西河砸到東大街,氣兒都不帶喘的……”
王戊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但是寧缺兒卻只是松了口氣,笑看著她地說道。
“你不食言就好?!?p> “喂,你到是把我后面說的話聽進去啊。”
看著寧缺兒選擇性耳聾的模樣,王戊就氣不打一處來。
“認清現(xiàn)實好嗎,小伙子,你在我這里學學經(jīng)驗還可以,但要是真想上手,看到?jīng)]有,就這么大一個拳頭,一拳能把你砸進墻里你信不信?”
“阿戊,你早飯想吃什么啊?”
“你聽我說話啊,混蛋!”
“吃包子怎么樣,我有點想吃包子了。”
“我他……”
“不然吃點清淡的,餛飩?cè)绾巍!?p> “寧缺兒!!”
……
鄱陽城的大街上。
寧缺兒頂著一只熊貓眼走在路旁,路過的姑娘們偶爾會可惜地看上他一眼,畢竟他那張小臉長得還是挺俊俏的。
如今被打成這樣,估計免不了要留個疤痕了。
不過姑娘們自然不知道,習武之人的體質(zhì)是不一樣的。
所以別看寧缺兒的熊貓眼瞧著挺嚴重。
實際上,王戊打的時候只用了三成力道。
等寧缺兒自己用內(nèi)氣養(yǎng)上十天半個月,應該就能好了。
好吧,要用內(nèi)氣來養(yǎng)十天半個月,這實際上已經(jīng)挺嚴重了。
“阿戊,我眼睛疼……”
“閉嘴!”
一臉不耐煩地打斷了寧缺兒的發(fā)言,自己下手是輕是重,王戊心里當然有數(shù)。
她對于力道的控制已經(jīng)到了堪稱完美的地步,深知自己方才的一拳只會讓寧缺兒痛個幾天,但也不會真的傷到他什么。
誰讓他把自己的話都當成了耳旁風來著。
自己說了那么多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他好。
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似的不聽勸。
不聽勸隨你,要不要在我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也隨你。
反正勸我已經(jīng)勸過了,你死不死誰稀得管啊。
這時,王戊突然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寧缺兒的鞋子。
“欸,寧缺,你這鞋子怎么回事,上面哪來的血?”
“哦?!甭犞跷斓奶釂枺瑢幦眱合乱庾R地放慢了腳步。
“大概是我上次吐的血,對了,今天你陪我去重新買身衣服吧,順便給你也買一身?!?p> “我就不必了,我這身挺好的,謝謝?!蓖跷煲琅f堅持著要穿自家門派的“制服”。
不過她并沒有放下自己心中的疑惑。
因為她分明記得。
在寧缺兒的鞋子上。
昨天還沒有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