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真正躺下來的時候,已經(jīng)快四點了。
別誤會。
江漓睡床上,沈焰睡地下。
不過兩人睡的一個方向,稍稍側(cè)過臉就能望見彼此。
睡了一天,沈焰不困了。
他躺了一會兒,睜開眼,側(cè)臥著,仰頭看向江漓。
她睡相很規(guī)矩,平躺著,雙手交疊著置于身前,安安靜靜的。
過了會兒,江漓突然開口:“沈焰?!?p> 沈焰迅速挪開視線:“嗯?”
江漓沒有睜眼睛:“誰傷了你?”
沈焰閉著眼睛反問:“很重要嗎?”
江漓答得很快:“嗯。”
“為什么?”
“誰都不能傷你。”
看,就說她很厲害吧。
平平靜靜的一句話就能掀起他內(nèi)心的波瀾。
半夜,風(fēng)聲呼嘯。
窗簾之下的玻璃窗被吹的發(fā)出“吧嗒吧嗒”的聲音。
沈焰沉默了好久,才出聲:“睡吧?!?p> 江漓睜開眼,側(cè)身躺著:“不能說嗎?”
沈焰嘴很嚴:“不能?!?p> 她“哦”了聲,就不問了。
沈焰背過身,閉上了眼。
床上的姑娘恢復(fù)了平躺的姿勢,淡淡的道了聲“晚安”,進入了睡眠狀態(tài)。
不說是誰沒關(guān)系的,反正她有辦法知道。
可要是他不喜歡她動手,那便作罷,不再提受傷的事了。
天亮后,江漓睜開眼。
起身,床下已經(jīng)沒人了。
被褥已經(jīng)收拾好,整齊的疊放在一旁。
外頭是陰天,厚厚的云層遮住了太陽,烏壓壓的。
江漓下樓的時候,碰到了春花婆婆。
老太太笑得皺起了褶子:“江漓姑娘,怎么這么早起來了?”
才剛剛過七點。
江漓說了聲“您早”。
春花婆婆越看越喜歡。
雖然性格怪了點,不過人品好,其他都不是問題。
“昨個兒累著了吧,沈焰在做早飯呢,一會兒多吃點,補補氣力?!?p> “婆婆!”
沈焰端著煮好的雞蛋從廚房出來,他瞄了江漓一眼,輕聲道:“您胡說什么呢?”
春花婆婆看他紅了臉,樂呵呵的。
這年頭,這么規(guī)矩的小伙子不多了。
她想起了對門丁旺家的兒子。
三十好幾了,整天無所事事,動不動就盯著村上的姑娘瞅,色瞇瞇的。
和沈焰,真的沒法比。
他樣貌這么出眾,對自家弟弟又好,據(jù)說還是什么工作室的老板。
真的哪兒哪兒都挑不出毛病。
春花婆婆有一種自家孩子就是優(yōu)秀的自豪感,索性放開了打趣:“我也沒說錯啊,人姑娘不眠不休的照顧你那么久,肯定累啊,吃你一頓早飯怎么了,不應(yīng)該嗎?”
沈焰好脾氣的點頭:“好好好,應(yīng)該,應(yīng)該?!?p> 誰知,江漓卻彬彬有禮的拒絕了:“不了,我得回去。”
她說了原因:“要換衣服,還得洗漱?!?p> 也是。
這里沒有牙刷,也沒有毛巾,更沒有她的換洗衣服。
江漓道了聲“謝謝”,沒有停留,匆匆離開。
沈焰站了一會兒,目送著江漓出了院子,拐彎,消失不見。
天冷,手里端著的碗里,雞蛋涼了。
春花婆婆搖搖頭:“怎么不叫人家洗漱好過來一起吃早飯呢,離那么近。”
沈焰眼中帶笑:“別以為我不知道您在想什么?!?p> 話落,兜里的手機震動了下。
是沈棲發(fā)來的。
哥哥,下周你去復(fù)診的時候,能給我?guī)б幌渑D虂韱幔?p> 復(fù)診。
是啊,他怎么忘了,他是個連自己是誰都控制不住的瘋子。
沈焰斂去笑容,語氣淡淡的:“算了,吃飯吧?!?p> ……
江漓推開門的時候,苗苗正在院子里玩。
穿著一身紅衣的小姑娘無憂無慮的,看到江漓,像一團火焰似的飛奔而來:“姐姐!”
軟乎乎的小團子抱住了她的腿:“姐姐,你昨天去哪兒了,我好想你?!?p> 話落,前方響起了陳月香的聲音:“那五號院的租客沒事了吧?”
江漓搖搖頭。
“江漓,你……還怨我嗎?”自從她回來,她們就沒有好好說過話。
江漓低頭看了眼苗苗。
小小的一團姑娘正仰著頭,笑得跟太陽似的。
她再搖頭。
或許剛想明白事情經(jīng)過的時候,會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在身體流動,但很快就消失了。
父親說,她有一顆鐵石心腸,把七情六欲封在了心房。
如今一個叫沈焰的人,解開了她的封印,將壓抑了二十多年的情緒,一點一點的釋放出來。
但,也只有對沈焰。
其他人,她仍然是“與我無關(guān)”。
就算掀起心底的波瀾,也只是片刻,很快就水平如鏡了。
江漓越是表現(xiàn)出冷靜,陳月香越是不安:“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總之,對不起,江漓,你相信我,以后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絕對不會這么做了,太狼心狗肺了?!?p> 她拍了拍苗苗,讓小團子松開。
經(jīng)過陳月香身邊時,江漓冷淡的丟下兩個字:“隨你?!?p> 隨你。
同她們第一次見面時候一樣。
陳月香羞愧的低下頭。
回到房間,江漓換了身衣服,洗漱完畢后,她坐在床鋪上,開始發(fā)呆。
這時,手機響了。
是蘇云笙。
“喂,不說話!你要不要緊啊?”
“怎么了?”
蘇云笙很焦急:“我聽江洛說,有人對你不利?你現(xiàn)在在哪里,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是誰你告訴我,不滅了他全家老娘不姓蘇!”
照理說,蘇云笙和江漓是同輩的,江洛長她們一輩,她得跟江漓一樣叫“叔叔”。
但從小到大,她沒這么叫過,一直“江洛,江洛”的喊。
江漓說:“他不肯說?!?p> 蘇云笙懵了:“哪個他?”
沈棲說,一直想著就是喜歡。
江漓回答:“我喜歡的人?!?p> 蘇云笙:?????
是自己聽錯了還是她說錯了?
冷心冷肺的不說話居然有喜歡的人了!
天下奇聞。
蘇云笙問:“你該不是在談戀愛了吧?”
江漓想了想,很簡單的概括了下昨天晚上:“沒有,就是和他睡一起了?!?p> 蘇云笙:?。。。?!
她想殺人了。
養(yǎng)了這么多年的一朵花,居然被人連盆一起端走了,連粒泥都沒給她剩下。
蘇云笙壓了壓脾氣:“你告訴我,他是誰?”
占了她家不說話的便宜,必須負責(zé)到底。
不過,江漓她爸那里……
蘇云笙皺了眉。
爸難搞也得負責(zé)到底!
她腦子里已經(jīng)想了一萬種若是對方不肯負責(zé)該怎么樣讓人不得好死的方法,這時江漓才說:“他是好人,病著還讓我睡床上,自己睡地上?!?p> 蘇云笙:……
整了半天,不是那種睡啊。
“漓兒,”蘇云笙喊她名字的時候,就是要說正經(jīng)的了,“你真的喜歡他嗎?”
江漓“嗯”了聲:“只喜歡他?!?p> 蘇云笙很輕的嘆了口氣。
她沒說的是,有你爸在,你這條“喜歡”的路,怕是不好走。
小柚子茶
柚子:“姓沈的,我女鵝說喜歡你了,你給點反應(yīng)好不好?” 沈焰:“把我整個人送她?!? 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