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省第一靈獄,鎮(zhèn)魔間。
這所無思無欲的鎮(zhèn)靈之獄,在白辰想象中,應(yīng)該是將由無數(shù)狹小的金屬牢籠構(gòu)成,入魔者們靜坐在床上或馬桶,目光呆滯的發(fā)呆睡覺。醫(yī)療者或獄警們穿行于金屬牢籠中,為他們手把手喂飯飲水擦屁股。
畢竟沒有思想、欲望的囚犯門也只是會呼吸空氣、制造糞便的植物人罷了。
但似乎這里與他所想的并不一樣。
溫馨的暖光將室內(nèi)映照,精致奢華的地毯鋪在走廊之中,甚至在走廊的兩側(cè)還擺滿了各類等身手辦,天花板的音響中放著舒緩輕松的音樂,整體的布局不像是監(jiān)獄更像是個五星級酒店。
“這里的環(huán)境倒是出乎意料的好?!卑壮竭粕唷?p> 在深山里修建這樣一所監(jiān)獄,恐怕要耗費不少資金,就連特行局的住宿都沒有這么好,給這些囚犯這么好的生活環(huán)境合適嗎?
“這里的設(shè)施是給看守者用的?!碧K承望搖搖頭。
“鎮(zhèn)魔間的生存環(huán)境對于所有修者而言都是難以忍受的,長期處在這種環(huán)境下,人類會逐漸失去思考能力,有修為者可以短時間停留,而普通人在這逗留時間過長,會真的變?yōu)橹参锶??!?p> “而且,比起抑靈陣的持久性,無想陣、無妄陣則需要對應(yīng)符文每周對其進行充能,才能保證陣法的持續(xù)運轉(zhuǎn)?!?p> “所以,這里的看守從來只有一人,也只需要一人?!?p> “他來了?!?p> “吱呀~隨著門被推開,昏黃的燈光下,一道穿著筆挺西裝的男人緩步走來,他邁著恰到好處的步伐,男人微微抬頭,帥氣的臉龐上,嘴角上揚起放蕩不羈的笑容。來到此地的兩人,紛紛低下頭,不敢注視男人的目光,他們捂住碰碰亂跳的心,喃喃道:這男人居然如此帥氣,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魅力。”
“就是這個神經(jīng)?。俊卑壮街钢矍斑@位,行走間自帶旁白的帥氣男人。
“呃,一個男人自己呆久了,變態(tài)一點也很可以理解對吧?!碧K承望尷尬的說道。
“哈哈,老蘇,你咋來了?”男人抬手對蘇承望打招呼道。
看起來兩人很熟絡(luò)的樣子,不過他卻下意識忽略了白辰,對于男人而言這人他又不認(rèn)識,見面就說自己是神經(jīng)病實在太過分了,他的心理治療師都沒這么說過他。
“最近過的如何?”蘇承望問道,不過看著男人一身筆挺西裝,頭發(fā)還打了蠟的樣子,狀態(tài)應(yīng)該還不錯,畢竟還有功夫自戀。
“還那樣唄,吃喝拉撒睡?!蹦侨藬倲偸郑S即他歡快的看著蘇承望,“你來的正好,不如陪我打一會游戲,再沒人聊聊天,我都快瘋了?!?p> “你是不知道,這里的獄警都是冰塊,問什么都是‘是’‘好’‘收到’,和我完全沒有共同語言?!?p> 我覺得可能是被你煩的,畢竟你作為學(xué)習(xí)類覺醒者,卻沒有被招收進靈研局里,是不是該考慮下自己的原因。
蘇承望面不改色,心中暗暗腹誹,隨口敷衍著那人的牢騷。
白辰就被晾在一邊,聽兩人侃大山,他聽的倒是津津有味。
“一切都是那個冰塊男的錯,要不是他那破天賦,我能被調(diào)到這里受苦。”
“想當(dāng)初咱們靈初四杰,南無情、北箭仙、中神通,西卦師、東獸王,當(dāng)初在特訓(xùn)時教官都要敬咱們?nèi)?,現(xiàn)在卻是天各一方,尚奇逸,臨羿入了鎮(zhèn)魔司,算命的了無音訊,你鎮(zhèn)守東海,而我這響當(dāng)當(dāng)?shù)闹猩裢▍s淪落為小小典獄長?!蹦侨搜鲱^嘆息,滿是英雄無用武之處的感概。
“所以說靈初四杰,為什么會有五位?”白辰終于還是沒忍住吐槽的欲望。
那人扣扣鼻子,一副你孤陋寡聞的表情:“四大魔王有五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而且,你哪位?我們這些傳說中的人物說話,螻蟻你插什么嘴?”
蘇承望輕咳一聲,避免這廝繼續(xù)口無遮攔,趕忙介紹道:“他叫白辰,是剛?cè)虢M的新干員,同時是位精神治療師,他的覺醒能力能治療入魔者,在來第一靈獄前,已經(jīng)處理了五起入魔事件。”
“我說嘛,最近這里都沒有來新人,原來......”那人隨口應(yīng)道,忽然他手臂一僵,扭頭看向白辰。
“臥艸?”他發(fā)出了驚呼聲,頓時一個箭步?jīng)_了過來,用看神佛菩薩的眼光盯著白辰。
“您好您好,我是這里的典獄長,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林刑,或者小林都行?!绷中虘B(tài)度大變,熱情的像是對待自己的再生父母。
林刑,臨刑?這個名字出現(xiàn)在監(jiān)獄里,一定很扎罪犯的心吧。
白辰稍稍腦補了一下畫面。
獄警:306號,有人找你。
306:誰???干嘛?
獄警:林刑,臨刑。
正在頭腦風(fēng)暴的時候,只見林刑猛地?fù)涞乖诘?,一把抱住白辰的大腿?p> “我一個人呆久了,腦子不太好,您不愧是專業(yè)的,一眼就看出我是精神病?!?p> 林刑能屈能伸的架勢,讓白辰有點沒回過神,原以為他是個勢利眼的廚余垃圾,現(xiàn)在看來他只是個單純的話癆賤人吶。
“醫(yī)生,不,神醫(yī),救救孩子吧。”林刑仰著頭,“我已經(jīng)快大半年沒有出去見一下花花世界了,再呆在這鬼地方我就要成為他們的一員了?!?p> “這大半年,我看管這百十號人,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每天按時給陣法充能,生產(chǎn)隊的驢都沒這么累。”
“先不說這個,阿刑,給我整一套防護服?!碧K承望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這里的陣法壓制效果很強,即便林刑這樣無厘頭的耍寶,他的內(nèi)心都生不起吐槽的欲望。
“啊,我都忘記了,神醫(yī)你等一下。”林刑拍拍身子,轉(zhuǎn)身從隔間里取出兩套防護服。
“這是靈研司研究的防護服,可以抵擋部分陣法侵蝕,不過長期呆在這里還是會收到影響?!绷中探o白辰講解道,知道白辰能治療入魔者后,在林刑眼中已然成為救他逃離這里的活菩薩,他恨不得將白辰捧在手心。
“他不用?!碧K承望穿上防護服,感受到精神逐漸恢復(fù)正常,這才舒了口氣。
“這的陣法有多強,你又不是不清楚?!?p> “我的能力有些特殊,這里的陣法對我無效?!卑壮綌[了擺手,除了這里的靈氣及其稀薄以外,白辰還真的沒感受到什么負(fù)面影響。
“話不多說,不如我們趕緊治療吧?!?p> “也行?!绷中厅c點頭。
除非對方愿意告訴你,否則絕對不能問詢他人覺醒能力,這是最早一批覺醒者定下的規(guī)矩,畢竟光是林刑知道的就不下十幾起,因為暴露自身能力而殺害他人或被殺的覺醒者。
左轉(zhuǎn)右拐,林刑帶幾人來到電梯間。
這一路上,白辰聽著林刑介紹這里的布局,諸如臥室、游戲廳、修煉室、廚房、泳池等等區(qū)域,可以說整個一層都是獨屬于林刑。
根據(jù)蘇承望講述因為無想、無欲符文都是二階符文,能掌握的都是天才人物,而且必須是二脈修者,這種人在整個特行局都是屈指可數(shù),每個省也只有一個特殊靈獄,甚至有的地方是兩個省通用一處靈獄,所以官方會對鎮(zhèn)守者的精神物質(zhì)需求大力滿足。
而外面的軍隊都是普通人,他們的職責(zé)是警戒普通人到此,并負(fù)責(zé)定期檢查鎮(zhèn)守者的心理狀態(tài)。
在兩人的講述下,白辰大致了解了這里的情況,一層是休閑區(qū),二層是鎮(zhèn)壓各地特行局入魔干員的區(qū)域,三層才關(guān)押著入魔者。
既然都是入魔者,但為何沒有關(guān)在同一處?因為三層與二層的間隔處使用特殊材料構(gòu)成,三樓的墻壁內(nèi)都鑲嵌了足以炸死三脈修行者當(dāng)量的炸藥。
二層的入魔者,都是因為各類特殊任務(wù)導(dǎo)致被魔氣侵蝕的干員,他們是英雄,而不是罪犯,因此,在林刑的強烈要求下拆除了這里的炸藥。
他立下誓言,他在這里鎮(zhèn)守一天,二層就絕對不會出現(xiàn)問題,除非敵人跨過他的尸體。
隨著幾人進入二層,白辰觀察四周,他發(fā)現(xiàn)整個二層沒有隔間,是一整個大平層。
入眼的就是密密麻麻的‘棺材’,一個個閉著眼睛的男女躺在‘棺材’里,浸泡在綠色的液體中。
“這是維生倉,是靈氣與科技結(jié)合的產(chǎn)物,你可以理解成某種黑科技?!绷中膛牧伺陌胪该鞯膫}體,維生倉里的男人睜開雙眼,用猩紅的眼瞳看了看林刑,又重新閉上眼睛。
“里面的液體是用某些靈植提取出的液體,可以供給他們身體所需的營養(yǎng),不至于讓他們肌肉萎縮,里面是低溫環(huán)境,能延緩衰老,以便之后研究出治療入魔的藥物或術(shù)法后,他們不至于老死在里面。”
“延緩衰老?”白辰問道,雖然他接觸不多,但靈研局卻真的無限刷新他的認(rèn)知,各類黑科技層出不窮,似乎就沒有什么是他們研發(fā)不了的。
但在破解入魔癥狀方面他們居然這么悲觀嗎,延緩衰老也就意味著在他們看來,至少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都不一定能攻克入魔癥狀。
“這也是張華研究員為什么會動用他唯一的權(quán)限,都要將你拉入特行局的原因,你的能力對于你個人而言,賜予你的只是頂級的資質(zhì),但對于整個華國修行者而言,你就是一根能將墜入深淵的人拉回光明的繩索?!碧K承望認(rèn)真說道。
“拉回光明的繩索嘛?!卑壮洁?,眼中的光芒卻越發(fā)的耀眼,他望向外面的煌煌大日,輕輕舉起右手,虛空一握,如同握住了所有光耀。
“繩索能拉回的光明始終有限,我想當(dāng)?shù)氖悄茄诼裆顪Y的萬丈厚土?!?p> “這樣,就不會有人墮入深淵?!?p> 林刑看著蘇承望突然笑起來,笑的是如此開心,還記得上次見蘇承望這樣笑,還是他成功覺醒天賦時的笑容。
兩個傻子講著這么中二的臺詞,可為什么我從他們眼中看到了星光,而且為什么我也在笑。
哦,原來我也是個渴望光明的傻子啊。
“那我要開始了?!卑壮綄扇苏f道。
“需要我短暫關(guān)閉這里的抑靈陣嗎?”
林刑問道,很多能力都是需要靈氣才能施展,不論是二層還是三層的入魔者,他們所在的維生倉中的液體里都含有麻醉精神的藥物,僅是短暫的打開抑靈陣,只要不將他們拖出來暴打一頓,基本上不會有太大風(fēng)險。
“不用。”白辰搖搖頭,【萬法不侵】吸取靈氣是有限的,它可不管你要吸取的是魔氣還是靈氣,他只會選擇最近的靈氣吸取。
抑靈陣下,靈氣稀薄無比,這正好方便了白辰點對點抽取魔氣。
白辰踏步走向一臺維生倉,里面躺著的是位年紀(jì)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妹子,顏值很能打,如果丟在大學(xué)里也是個系花等級的美女,可現(xiàn)在她沉沉浮浮在維生液中,如同沉睡的睡美人等待王子的喚醒。
單手按在維生倉的外壁,白辰閉上眼睛。
“他能成功嗎?!睆囊娒婧缶突顫姰惓5牧中蹋丝虆s沒了跳脫,臉上充斥著期待、緊張的神色。
“我們能做的,也只能是相信他不是嗎?”
沒有靈氣翻涌,沒有異光乍現(xiàn),只有青年安靜的如同雕塑站在那。
無風(fēng)亦無勢,一切一如往常。
直到......
“咳咳?!币浑p靈動的眸子緩緩睜開,黑暗深邃的瞳孔此刻卻如同光明照入世間。
女孩輕聲咳嗽著,維生液翻涌起氣泡。
她睜開雪亮的眸子,好奇的打量著眼前這位將她喚醒的男人。
我不是被一頭蛇類靈獸吞下了嘛,我這是在哪里,這里是冥府地獄嗎?這個人是誰?閻羅王還是黑白無常?
看著男人那略顯青澀的面孔,卻有種讓她安心的魔力。
他真好看,如果是被他勾魂也不是不行。
不過他在看什么,看的這么專注,順著男人的視線女孩的眼睛稍稍下移,然后......
“啊??!”破音的尖叫聲回蕩在二層。
維生倉中無數(shù)猩紅的雙眼睜開,稍稍打量片刻又重新歸于黑暗。
有的只有無盡的沉默與尷尬。
白辰默默將外衣脫下,遮擋在女孩維生倉的上方。
他認(rèn)真的說道:“這是誤會,你聽我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