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最上心的人
于夏仍然沉浸在自己內(nèi)心的悲傷中,別人的喜怒哀樂都和自己無關(guān),目不斜視走進了聽雨閣。管用看了眼牟斌,又看了眼被他緊緊握牢的雙手,用諱莫如深的目光看向?qū)Ψ健?p> “你們?nèi)チ四睦?,等的急死個人!”牟斌踮著腳尖往門里看。
“嘁,要你管!”管用猛然抽出手來,避瘟疫般的退到一旁。
“不管不管,回來就好?!蹦脖笥芍缘母吲d,“還沒吃飯吧?我讓廚房趕緊預(yù)備飯菜,稍等片刻!”說完一溜煙的走了。
管用已經(jīng)傻了,這京都果然魚龍混雜什么人都有,還是趕緊勸說主子回建昌府去。
終于看到于夏安然返回,朱驥心中雖然歡喜,但仍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
于夏默默走至桌前坐下,雙手托腮一言不發(fā),兩眼無神六神無主。
朱驥只當(dāng)她還在為白日的事情不高興,有心打破僵局又放不下架子。
方這時下人送飯進來,大大小小十余個碗盤擺放在桌上,珍饈佳肴色香味俱全。不僅有朱驥平日愛吃的,還有于夏在建昌府經(jīng)常吃的幾樣小菜。聞著酸辣鮮香讓人食指大開,于夏不由得嗅了嗅鼻子。
毫不猶豫的拿起筷子便伸向面前的盤子,誰知菜沒夾著,反被另一雙筷子攔住。
“先喝點粥暖暖胃?!敝祗K見她頭發(fā)濕漉漉的便知淋了雨,唯恐又受涼鬧胃疼,溫柔又霸道的勸道。
于夏抬頭看了眼對方,不知怎的心中竟暖暖的感覺。聽話的放下筷子取過粥碗來,一口暖暖的小米粥下肚立時覺得周身都暖和了許多。
“全府的案子已經(jīng)有了些眉目,據(jù)全榮交待他夫人之死實屬意外,他也一直在追查兇手。但是后來這位孕婦卻是他一直隱瞞的小妾,因著前妻已亡,他便將小妾接入府中養(yǎng)胎。之所以當(dāng)時不敢承認是怕人罵他對妻子無情無義,并非隱瞞什么?!?p> “那為何小妾也死了?”于夏放下筷子不解道。
“因為小妾自進府以來一直覺得有什么人跟著自己,疑神疑鬼神經(jīng)錯亂導(dǎo)致孩子胎死腹中,她一時想不開上吊自殺。”
“也就是說全府大夫人之死還是和當(dāng)年的偷盜紫河車一案脫不了干系?”
“你怎如此篤定這個案子和當(dāng)年的案子一定有牽連?”
“膽敢闖刑部大牢暗殺重刑犯的人想來不是一般人?!庇谙穆耦^吃飯不看對方。
朱驥雖有疑惑也不好追問,心中暗忖于夏一直同歡欣樓來往密切,想必從那里得到一些消息。
但是歡欣樓又與刑部尚書白昂有著千絲萬縷的瓜葛,樁樁件件看似毫無關(guān)系又牽扯甚多,令人不得不多想。
夜深人靜,朱驥始終想著案子無法安眠,倒是自己的那位貼身“婢女”好像睡的很不錯。
于夏將身子蜷縮成一團窩在厚厚的被子里,繼續(xù)沉浸于自己的悲傷中。也不知什么時候悲傷被倦意代替,腦子逐漸混沌,眼皮便開始打架。慢慢的困意將最后一點理智驅(qū)逐,整個人隨即進入夢鄉(xiāng)。
夢里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自己每近一步,他便退一步。自己不動時,他便站在遠處看著自己。
忽然一陣大風(fēng)吹來,于夏冷的上下牙齒打架,瑟縮著蹲在地上。
那人見狀疾步到得跟前遞過一件斗篷來,“注意保暖!”
于夏伸手去接,正要看清來人是誰,那人卻突然消失了。
“挺暖和!”將斗篷披上,不由感激道。
朱驥眼睜睜看著床上的被子一點點被人拖下地,直至自己全身露在外面。
起身往床下看去,那丫頭好似還在說夢話。但是小手極利索的將被子蓋好,睡的溫暖而舒適。
“阿嚏!”
于夏從被窩里露出亂糟糟的雞窩頭,睡眼惺忪的看到大人已經(jīng)在燈下審閱卷宗??s著身子又躺了一刻方才起身,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什么時候多了床被子。
“還算他有良心!”一瞬間的好心情,忽而又針扎了般的疼起來。無精打采的起身,洗漱完畢便又坐回桌前捧著下巴雙目無神的看著空氣。
牟斌見時辰差不多,偷摸著伸腦袋往屋里看了一眼。還好,大人的貼身婢女總算起來了。
“通知廚房送早膳!”
雖然心里難過可飯菜倒是一點沒少吃,吃完繼續(xù)發(fā)呆犯癡。
“大人,孔府送來請?zhí)埬叭ズ缺簿??!?p> 朱驥接過請?zhí)麃?,原來孔府老夫人做壽,自己理?yīng)備份厚禮前往。
于夏聽言是孔府的請?zhí)?,一直忍著的眼淚頓時如瀑般落下,至最后竟然趴在桌上哭的停不住。
“你一直為了這個難過?”等她哭的差不多了,朱驥方才揚起手中大紅色的請?zhí)?p> “不應(yīng)該難過嗎?”于夏抽噎著回嗆道。
“孔府老夫人做個壽辰有什么不應(yīng)該的地方嗎?”朱驥自認并不是個愚笨之人,但是這一點卻想不通。
于夏一把將請?zhí)麏Z了過來,擦去眼淚看了又看,原來昨日是自己會錯了意。長長舒了口氣,身板也直了眼睛賊亮的,笑容慢慢浮起。
就是嘛,孔公子怎會看上蘭若那等惡女子。就是朱子驍也看不上她,遑論孔璇。
真是如釋重負,突然而至的驚喜。
淚痕還未干,人已經(jīng)笑的鮮艷明媚。
朱驥審視半晌忽然明白了過來,自己竟是白替她擔(dān)心了一夜。憤然奪過請?zhí)?,頭也不回的出了聽雨閣。
“大人等等我!”于夏忙不迭的追了過去。
“回去,本大人赴宴無需旁人跟著?!?p> “我可不是旁人,我是您的貼身丫頭,要寸步不離的跟著大人才是?!?p> “錦衣衛(wèi)指揮使自然有侍衛(wèi)相隨?!蹦脖笠慌缘?。
“你們能和我相提并論嗎?”于夏理直氣壯的瞪了一眼牟斌。今日難得有機會去孔府見孔公子,她可不想錯過大好的機會。
牟斌還想辯解,但是想了想好似自己的確不能。
“主子這么多年來也就這么一個愛好,你可別擋著,小心她跟你沒完!”管用好似已經(jīng)洞察一切。
“愛好,什么愛好?”牟斌納悶道。
“孔公子啊!從來沒見她對誰如此上心的?!?p> 牟斌恨恨的瞪了眼管用,憤然甩開他獨自跟上去。
管用正替主子的單相思不值,忽見牟斌幽怨的眼神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廝最近表現(xiàn)怪怪的,自己還是離著他遠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