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朝霞啟暉。
素貞悠悠醒轉(zhuǎn),只覺格外嬌慵。
剛睜開雙眼,就見到一對無比貼近她的明眸,素貞頓時心驚,頭往后仰,才看清眼前的身影。
原來是小青······是小青?!
素貞微微一怔,覺得情況不對,連忙轉(zhuǎn)頭尋看。
見旁邊的床上,許仙仰面朝天,閉著雙眼,尚在安睡。
素貞面色一紅,回過神來,看向小青,使著眼色讓她離開。
小青卻不依,她們姐妹之前都是同寢同眠,昨夜因人間所謂的禮儀規(guī)矩,她才忍氣吞聲,暫且讓出了位置,現(xiàn)在她是絕對不會走的。
她伸出手,準備為素貞梳理頭發(fā)。
素貞這才驚覺自己披頭散發(fā),衣不蔽體,想起昨天夜里的放縱,頓生羞惱,一顆心“怦怦”亂跳。
雖然許仙在熟睡,但素貞已經(jīng)感到不好意思面對,于是她握住小青的手,輕輕搖頭,示意不要驚動許仙,隨后悄悄地起身。
小青見狀一陣氣悶,但也會意沒有出聲。
素貞剛打算取來褻衣,又發(fā)現(xiàn)衣物不潔,已經(jīng)無法再穿,瞬間臉頰緋紅,將懇求的目光投向小青。
小青無奈,只能離開去取衣物。
目送小青出門,素貞正欲躺下。
不料許仙星眸頓開,霍然起身,看向素貞,笑著行禮道:“娘子,早安。”
盡管素貞見許仙醒來,心中無比羞怯,想要躲回被里,但見狀也只能還禮。
坦誠相見,相敬如賓。
禮罷,素貞連忙取來床被,遮體蒙頭,又覺姿態(tài)不雅,只好露出蛾眉螓首,閉目不言。
許仙看著素貞嬌羞的容顏,臉上笑容更深,不禁弓腰彎身。
素貞隱隱察覺許仙的動作,頓時心跳如雷,卻也退無可退。
但想象中的事并未到來,許仙只是在素貞耳邊道:“娘子,我們沐浴更衣吧?!?p> 素貞心中又氣又笑。
但是還未等她回答,忽然響起了開門聲,小青回來了——
“哼!”
看著小青對自己怒目而視,手里拿的也只有盛水的漆盆,以及素貞的衣服,許仙內(nèi)心悠悠一嘆,拿起他凌亂的衣裳穿上,起身道:“那就拜托小青了,娘子,我們稍后再見?!?p> 然后掀開帷帳,邁步走出房門。
小青看不慣許仙使喚她的“囂張氣焰”,邊扶素貞起身,邊說著:“姐姐,你看他那副得意的樣子,說不定這才是他的真面目,之前‘溫文爾雅’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p> 素貞微笑不語,她已經(jīng)是許仙的妻子,此時無法附和,就當小青還在適應的過程,其中難免對許仙有諸多抱怨。
但小青見素貞對這話未曾反駁,頓時興起、打開話匣,頗有滔滔不絕之勢。
素貞只好挽起頭發(fā),朝著小青臉頰輕拍。
于是不再言語,彼此相視而笑。
沐浴更衣后,正對鏡梳妝。
換洗完畢的許仙敲門而入,手中拿著珠釵,開口道:“娘子,我來為你插釵?!?p> 小青聞言秀眉一挑,心頭暗恨,這許仙簡直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伸出手,就要將珠釵奪過。
素貞連忙握住小青的手,對其輕輕搖頭,然后向許仙微嗔道:“官人~”
許仙一愣,再次聽到了這個熟悉的稱呼,但是同樣的叫法,其中的含義卻顯然已經(jīng)改變,意味不言而明。
“娘子,我在?!痹S仙笑著回應,對素貞話中細微的嗔怪渾然不覺,只是舉著珠釵走近前,柔聲道:“來?!?p> 素貞見許仙這樣溫和而又堅決的態(tài)度,也不再拒絕,就緊緊握住小青的手,示意其稍安勿躁,但同時也在平息心中驟然涌起的羞意。
“娘子,這珠釵永遠是屬于你的?!痹S仙為素貞梳髻插釵,動作輕柔。
“謝謝官人。”素貞難掩羞澀,緩聲道:“為妻的也永遠都是官人的?!?p> 許仙正想說夫妻之間不必如此客氣,聽到后面的話,看向表露心意的素貞,頓覺珠玉在前,光彩照人,不禁笑道:“好,好,好看極了。”
一向與許仙針鋒相對的小青,此時也沒有出言反駁,只貪看著素貞。
姐姐本來就很美,但是現(xiàn)在又添了幾分莫名的氣韻,明艷更勝往昔。
素貞看向妝臺,見鏡子里的麗人云鬢斜釵,明眸善睞,自有一番說不盡的清媚姿態(tài)。
她側(cè)首對許仙道:“是官人有雙巧手,插得好看?!?p> 許仙搖頭,他第一次為女子插釵,談何而來的巧手,“是娘子本身就好看,珠釵只是錦上添花,作個映襯而已?!?p> 素貞聞言登現(xiàn)喜色,但卻又含羞垂首,笑而不語。
這一低頭的溫柔,就像一朵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小青不甘示弱也想夸贊,但又閉口不言。
好話都由許仙說盡了,她已經(jīng)無話可說。
待一切都收拾完畢,許仙攜著素貞,身后跟著小青,去往正廳,向姐姐和姐夫請安。
素貞向許嬌容和李公甫獻上棗、栗等見面禮,本來是要對許仙父母行此禮,但許仙父母早逝,就改為對許嬌容和李公甫行禮。
許嬌容本來就對素貞抱有極大的期待,此刻第一次見面,就看到素貞不僅貌美如花、美若天仙,而且舉止有度,溫柔賢淑,更重要的是與許仙恩愛和睦,頓時覺得十分滿意。
一旁的李公甫同樣驚為天人,但又覺得也只有這樣的弟媳才配得上許仙,郎有才女有貌,真乃神仙眷侶。
兩人象征性的吃完,就請許仙夫妻用餐。
小青站在一旁,許仙見狀正要開口邀請。
許嬌容就已拉著小青坐下,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束,來坐下,大家一起吃?!?p> 小青難以拒絕,只好出聲道謝,坐在素貞身邊。
用餐結(jié)束,原本按照新婚次日“復面拜門”的禮俗,許仙是要在取得姐姐姐夫的同意后,帶著素貞回到白府,拜見岳父母的。
但素貞是妖非人,而且修煉千年,此時當然沒有父母在世,但又無法直接言明這個事實。
因此許仙之前對許嬌容交代的是,素貞的父母已逝,一直和小青相依為命。
他沒有坦言素貞和小青的身份,縱然知道姐姐態(tài)度開明,而且向來支持他,但此事非比尋常,牽扯到人妖兩族的仇怨、和人與生俱來的偏見,他只好暫且隱瞞,以待合適的時機再言明。
許嬌容深信不疑,只是對孤苦無依的素貞姐妹更加憐惜,直接下決定免去這次的“拜門”以及之后的“送三朝”和“會郎”等俗禮,把婚后的大好時光全還與許仙夫妻。
素貞對此非常感激,攜著小青一同謝過,然后才聽從許仙的建議,共同出門游玩。
怡情賞景,泛舟西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