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煙癮

　　周五的清晨，九月的秋，有些涼。訓(xùn)練場上，安靜地一批。即使天還沒怎么亮，天邊即將日出的晨輝，暈染了一層朝氣，綠化帶上的鳥兒已經(jīng)開始出門捉蟲了。

　　一聲清脆的哨聲響起，新兵訓(xùn)練營里還在睡夢中的帶兵班長，睜開了眼睛，看了看表，還能躺個五分鐘。同時問道：“被子都疊完了叭？”

　　新兵早已整理好著裝，拿著抹布擦拭著地。

　　“報告班長！疊完了。”

　　班長滿意地閉上了眼睛再瞇個三四分鐘。

　　新兵每天早上四點半就得起床，因為他們的豆腐渣被子，需要千錘萬練，需要日復(fù)一日地折騰才能變成豆腐塊。剛剛這是起床哨，起床哨十分鐘就得出早操。新兵們必須在出早操之前，把規(guī)整的被子放在床上。

　　一聲哨子響起，“各班集合，出操！”伴隨著值班排長的呼喊聲，新兵們排著隊整齊跑出宿舍。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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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響聲洪亮，步伐整齊，越來越有一副新兵的樣子了！

　　“連長同志，新兵四營三連集合完畢請指示！”值班排長對著一毛三的上尉啪敬了個禮，報告道。

　　“稍息！”連長回了個禮。

　　“講一下！”連長對著全連喊道，目不斜視。

　　全連新兵包括班排長，腳跟靠攏一個立正?！罢埳韵?！”連長再次對著隊伍敬了個禮。

　　“今天周五，我們將在早飯后舉行新兵三公里摸底考核，爾后，各班自行組織活動！我說完了！”

　　隊伍又是一個立正，連長敬禮后，指示：“稍息！”

　　一時間，咯噔一下，只覺天昏地暗，呼吸不暢。跑步是多少人的夢魘吶，3000米呀！吳凡心臟都差點跳到嗓子眼了。一個家中的土皇帝，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何曾勞神費力親自走過那么長的路，本來每天四點多起床，困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外加天天隊列訓(xùn)練、上個廁所還得打報告，最近“精神食糧”又?jǐn)嗔?，再加上這要命的三千米。他說他想家了……

　　以至于早飯都沒吃好，滿肚子都是那三公里的恐懼給喂飽了。

　　早飯過后，新兵們都換上了體能服，所謂的體能服，就是一件土綠色的短袖。天來緊了緊鞋帶，綁好褲腿，試探性的跳了跳。嗯，還行狀態(tài)不錯。戰(zhàn)友們都很是羨慕這種大難臨頭還能展示優(yōu)雅的樣子，投來異樣的眼光。

　　天來是為了班長那句“表現(xiàn)好，有你抽的！”，加上他本是山溝溝里的小伙，腳丫子的事，一想起馬上就有精神食糧了，除了迫不及待，還真不帶慌的。一旁的南虎，一蹦老高，笑瞇瞇地走到班長面前，問道：“班長，那啥你說話還算不算數(shù)？”

　　班長一拍他腦門，罵道：“你小子要真能耐，給我拿個全連第一回來，要啥給啥！”

　　南虎哈哈哈一笑：“班長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p>　　班級里這是屬于久違的短暫歡樂時光，“戰(zhàn)斗”開始前的黎明。對于大多數(shù)新兵而言，懼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的過程。

　　兩個足球場大的操場，四周是輪胎，單杠排列成排。距離考核開始，還有小半個鐘頭。全連各班班長已經(jīng)開始又一輪的動員大會了。

　　“同志們，訓(xùn)練場就像戰(zhàn)場，戰(zhàn)場無亞軍。大家都給我奔著第一去！好好跑，跑好了一人一個煎餅果子！”五班班長站在綠化帶的臺階上，居高臨下地說道，唾沫橫飛。

　　這時四班班長也站上了臺階，聲音絲毫不亞于五班班長，只見他用手比劃道：“同志們，看清楚腳底下這條線，兩圈過后今兒個誰要是第一個過線，班長幫著暖被窩！”

　　經(jīng)過二排兩位班長的動員，緊張的氣氛確實是緩和了不少。敢情這一個摸底考核，實則也是各班長之間的較量啊。像八班班長都不帶上臺階發(fā)言的，畢竟社交牛逼癥這東西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擁有的。

　　“同志們，咱們就老老實實跑，哎，盡力跑，摸底考核而已，不要緊張！”八班班長，把戰(zhàn)士們摟在一起形成一個腦袋對腦袋的圈，親切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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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著入秋的涼風(fēng)，天來享受著那股清涼，享受著來自“真男人”拼搏的倔強和超高心率帶來的刺激。前方南虎邁著大步子，穩(wěn)定著節(jié)奏漸漸遠去。

　　“吳凡！你給我跑起來，在后面散步呢！”9班班長拖了他快一圈，也是累得氣喘吁吁地罵道。

　　吳凡嘗試著擺動手臂，加快腳步，剛用勁跑了沒20米，又慢了下來。這時，南虎從旁邊跑過悠閑地拍拍他的肩，笑了笑。他被南虎套圈了，緊接著夏天來從身邊跑過……

　　“吳凡！是爺們不是？”9班班長拼命推著他往前跑去，邊推邊問道。

　　吳凡被班長推著往前跑后仰著，麻木地邁著沉重的腳步，上氣不接下氣地回答：“班長，班長我跑不動了！”

　　班長突然松開了手，吳凡佝僂著腰，低著頭站在原地，他是一步也跑不動了。這時全連最后一名追上了他。

　　三排的新兵戰(zhàn)士都在終點處叫著“吳凡！吳凡！跑起來呀！”，夏天來以第二名的成績跑過終點線，來不及歇息喘氣他又返回到吳凡那里。

　　“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二排把你超過嗎？難道你就想當(dāng)最后一名？難道你想拖三排的后腿！”夏天來一字一句，句句誅心。

　　“啊——，艸！”吳凡緊閉著雙眼，終于忍不住了，大聲喊叫著，喊出了地動山搖，喊出了火山爆發(fā)！咬牙往前沖了過去。在離終點線還有兩三米時，他超過了那個剛超他的人。倒數(shù)第二！三排甚至是全連都鼓起掌來，三排排長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吳凡倒在戰(zhàn)友的懷里，嘴唇發(fā)白，眼圈發(fā)黑。排長從保障車隊救護車?yán)锬眠^葡萄糖，一點點喂進吳凡的嘴里……

　　“連長指示！我在這里對參加本次摸底考核的全體新兵提出表揚，也對各班班長提出表揚，大家表現(xiàn)非常好！接下來，各班維持好本班秩序和衛(wèi)生，各班自行安排吧。各班，按順序帶回。”值班排長站立在隊伍前，說道。新兵的呼吸變成白煙縈繞在隊伍的頭上，臉蛋紅撲撲的，可謂是士氣高漲，心里樂開了花，卻聽不見一絲聲音。

　　雖然是各班自行組織活動，但是依舊要集合，擦地，扣被子……忙完這一波，聽說全連又組織洗澡，來這快半月了，整天汗流浹背，灰塵噗噗的，竟然連澡都沒得洗，這下可就高興壞了。

　　“大家放松站哈，今天是二排去洗澡，明天周六，是咱！到時候大家?guī)舷丛韫ぞ?，好好的搓一搓！”三排排長說道。

　　“解散，各班帶回！”

　　“南虎！你留一下！”排長喊道。

　　“到！”南虎立馬從隊伍里跑步出來面向排長，一臉笑嘻嘻?！皣?yán)肅點！笑！”排長嚴(yán)肅道。

　　“是！”南虎嘴上答，可就是忍不住，他就是愛笑。

　　不一會兒，南虎就捂住鼓鼓的褲兜，火急火燎地跑向宿舍。

　　“來來來，排長給咱紅牛啦，一人一口，來！”南虎把大家聚在一塊兒，輕聲又熱烈地說道。對于這一幫曾經(jīng)嘗過山珍海味的小青年來說，現(xiàn)在的一人一口紅牛，那簡直就是奢侈品！一個人的勝利是可以分享的，再沒有了所謂的“對嘴喝”的潔癖，沒有了自大自滿的互相嫌棄。有的，只有這一刻的戰(zhàn)友情。

　　似乎還回味在紅牛的韻味當(dāng)中，一口太少，沒嘗出味來。為什么沒當(dāng)兵的時候沒發(fā)現(xiàn)紅牛這么好喝呢？這時八班班長抱著一個盒子，推門而進。天來他們立馬站起身來，正準(zhǔn)備問好，被班長打斷。

　　“得得得，自家人還客氣啥？分了吧……來來來”班長提出一大箱子紅牛。

　　“南虎拿兩個沒意見吧！”班長抱著盒子突然問道。

　　“當(dāng)然！第一就是老大！”新兵戰(zhàn)士回答。

　　“那可不？可給咱班長臉了！連長都記住你了！”班長拍了拍他的腦門說道。南虎一個勁的傻笑。

　　眾人把紅牛攥在手里，竟然不舍得拉環(huán)。

　　“夏天來，你過來?！卑嚅L坐在凳子上，對天來說道。天來面無表情地走過，班長拿出一盒煙，取出一根?！拔覍ｉT找九班班長要的，獎勵你的！”原來班長竟然不抽煙，有心了！天來眼睛都瞪直了，唾液腺已經(jīng)如泉涌，雙手小心地捧過那一只芙蓉王，像捧著一面錦旗，如獲至寶。

　　“班長，那我……出去上個廁所？”天來走到門口，轉(zhuǎn)過身來，笑著說道。

　　“快去快回！”

　　一出門就與吳凡撞了個滿懷，兩相示意，開懷一笑。老地方？走！這一次可以不用背著班長抽了，說是光明正大，還是得小心翼翼，因為得背著排長，連長……

　　天來攤開一個紙團，用來裝散落的煙灰，畢竟打掃衛(wèi)生多辛苦自己知道。點煙之前，先放在鼻下聞一聞，好好享受來自尼古丁的幻想和鐘愛。抽煙還這么具有儀式感，可能也就只有新兵連了吧。

　　“可以??！夏天來，你這班長對你這么好。不像我的班長，只會罵我，真艸蛋！”吳凡聞了聞芙蓉王，說道。

　　“可別，有的抽就不錯了。”打火石響起清脆的響聲，夏天來點上了煙，輕輕吐出一口煙霧說道。吳凡接過，猛嘬一口，有些上頭。

　　“要不說，抽煙只抽芙蓉王，泡妞只泡老板娘呢？”吳凡一口接一口，貪婪地吸食著“老板娘”。

　　“你特么給我留一口??！”天來眼巴巴地看著眼快然到頭了，拇指與食指輕輕接過又說道：“都他么燙嘴了！”

　　不到一分鐘，天來和吳凡就開始面面相覷了。就像他喵的做夢似的，泡老板娘就一分鐘？這屬實是對年輕小爺們的侮辱。

　　“沒了……”天來坐在晾衣間的地板上，擺弄著包裹煙頭和煙灰的紙團說道。

　　“嗯，沒了……”吳凡也坐下來，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時，吳凡從褲腿里又拿出一個紙團，一層一層打開……

　　“唉，這不夠過癮吶！還抽不？”吳凡說道：“三公里我雖然是倒數(shù)第二，但是班長還是獎勵我一根了，有點舍不得呀?！?p>　　“艸，你小子還掖著藏著！快，點上。不然一會兒該集合了！”天來說得很快，就差上去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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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下真沒了！”一分鐘后，倆人又坐在地上耷拉著腦袋，吳凡說道。

　　天來把紙團揣進兜里，準(zhǔn)備一會兒下樓扔進垃圾桶里。他站起身來，說道：“明天咱不是組織洗澡嘛，排長說洗完澡之后，可以去小店……”

　　“咋……你想干嘛？”吳凡滿臉震驚，甚至是有些驚恐。

　　“這要是被抓了，一人感冒全排吃藥啊，可別連累了兄弟們！”吳凡連連拒絕，為夏天來這個大膽的想法，怕了。

　　“反正我想要的東西，一天不搞到手，睡覺都不踏實。”天來說得很堅定，轉(zhuǎn)身下樓，回到宿舍。

　　軍營超市也就比普通超市多了些軍用品而已，故名軍營超市。其實沒多大區(qū)別，唯一的區(qū)別就是在軍營超市新兵買東西有人監(jiān)督，絕對不讓新兵買煙！

　　第二天，隊伍左手端著黃臉盆，跨上統(tǒng)一的挎包，右手用來擺臂，行進在軍營超市旁的大澡堂子的路上。

　　“走好了，注意擺臂！”排長下口令喊道。

　　“一，二，三，四！”排長走在隊伍的左邊，喊著口令。隊伍里腳步整齊，左手的臉盆端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右臂擺動的幅度一令一動。

　　隊伍喊道：“一，二，三，四！”到達大澡堂子?！?0分鐘！夠不夠？”排長問道。

　　“好像不太夠，我們也是好久沒洗了，一股子汗臭味兒?！?班班長說道。

　　排長抬起手臂看看表，說道：“那就25分鐘吧，留十分鐘購買生活用品！”

　　夏天來跟著班長走到更衣室，慢騰騰地脫著襪子，感覺十分不情愿。

　　“磨蹭啥呢！趕緊！”天來才脫完左腳的襪子，班長就已經(jīng)脫得個精光，催促道。班長把脫下的衣物放在第一層的格子里，對于夏天來一個南方人，第一次見到如此豪放的東北澡堂子純爺們，確實驚呆了。

　　“我……我害羞，在我們那邊是獨立浴室……”天來很認(rèn)真地回答。

　　班長哈哈一笑，對于這種南方人，他也是見得多了，隨即說道?！皼]事沒事。那你馬上就習(xí)慣了，那我可就先去了?！卑嚅L說完，肩膀上搭著一條綠色的毛巾，走進熱氣騰騰的澡堂，留下一個“裸男”背影讓天來有些……咳咳晃眼。

　　見班長進去，他立馬把左腳的襪子穿上。整個更衣室只剩下他自己了，他瞅了一眼，第一層格子里班長的“帶槍”的衣服，再摸摸自己的頭發(fā)。他低頭看看腳，還有哪里不像班長？哦，對氣質(zhì)不像。得裝一個“屌兵”的氣質(zhì)，才像。

　　于是，軍營超市里，一個把帽子死死扣在頭上的、掛著“帶槍”一期士官銜的“班長”就開始在偌大的超市里，努力尋找著，找了一圈，沒有煙！

　　天來有些著急，畢竟沒有洗澡就悄悄違背新兵管理規(guī)定來買煙，更離譜的是，自己穿得班長的衣服！一想到，自己的形象要是被識破了，那得有多慘；要是班長洗完澡出來，發(fā)現(xiàn)衣服被自己穿走了，得有多慘！想到這里，他感覺時間越來越不夠用了。正巧前臺的收銀員旁邊，一群把帽子橫著戴的“班長”正在向前臺說著什么。

　　夏天來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問道：“有芙蓉王嗎？”說著特地把帽子歪著戴。

　　“我說班長，你這個帽子……是不是有點大呀！”一旁話癆的4班“班長”說道。

　　夏天來有些慌張，不敢說話。他覺得要是店員再不拿煙出來，他演不下去了。似乎被人窺破了，心臟怦怦直跳。這時前臺遞過來一包煙。天來遞給他50，沒有找零錢，匆匆走出門去……

　　“嘿！還沒給你找錢呢！”店員聲音賊大，本就安靜地超市，這一聲格外刺耳。天來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他快步往澡堂子跑了起來，一旁的班長看著這個大帽子的“班長”，不禁疑惑起來。

　　“真不知道這個班長怎么帶新兵！慌里慌張，沒個兵樣！”這個話癆的班長嚼著口香糖對著店員說道。

　　店員無奈搖搖頭，暗道：“你呢？不一樣帽子歪歪戴，對著我這個大媽耍帥……”

　　回到澡堂子，他一把摘掉那頂大大的帽子，脫掉衣服胡亂往第一層的格子里一塞，放回班長的原位。做完這些，他才脫光衣服，小心翼翼地把兩包煙藏在自己的衣服里。大步走進澡堂子，見澡堂子熱氣騰騰，水流的嘩嘩聲，不禁松了口氣。他這一趟出去，太過緊張，差點露餡，所幸大功告成，5分鐘還可以洗個漂亮的澡。

　　隊伍里肥皂的香味彌漫著青年男人雄性的氣息，剛洗完澡的新兵們，也開始自戀起來。

　　“想我也終是穿上了這身衣服，無奈無人欣賞呀！”三排的新兵洗完澡后，聞著剛換上的衣服，感慨道。

　　“可把你美得呀，跑三公里的狼狽勁兒，怎么不叫人欣賞？”另一個新兵吐槽道。

　　“行了行了，一會兒購物的時候，不準(zhǔn)買煙哈，誰敢買，看我不削你！”7班班長站在澡堂門口，抽著煙說道。煙頭還有半截，正準(zhǔn)備扔。

　　“班長，班長，扔煙頭這種事，怎么能麻煩你呢？給我吧，我來!”剛說話的新兵笑呵呵地對7班班長說。

　　7班班長把煙屁股遞給了他，道：“扔遠一點！”

　　隨即賀富就兩根指頭夾著走到墻角的垃圾桶，回頭望了望班長，見班長正與排長閑聊，嫻熟地對著燙嘴的煙頭頂部，猛吸一口，仿佛吸夠了天地之精氣，日月之精華。這一口神清氣爽，這一口飄飄欲仙，像極了洞房花燭夜的一哆嗦。

　　“集合！”排長沒有吹哨，喊道。隨即隊伍就快速整隊帶出，走向軍營超市。看著久違的超市，新兵們抑制不住的興奮，靜靜地等待排長下令解散的那一剎那。

　　“時間，10分鐘。只有一個要求，新兵不準(zhǔn)買煙，聽清楚了嗎！”排長站在隊伍前面，對著下面這一群拿著黃臉盆的新兵說道。

　　“聽清楚了！”新兵齊聲答。

　　“解散！”隨著排長話音剛落，隊伍瞬間呈現(xiàn)沖鋒姿態(tài)，往超市涌入。

　　超市外，只有七班班長和夏天來坐在臺階上。“咦，夏天來！你不買東西嗎？”7班班長問道。

　　“報告班長，我……沒啥缺的?！毕奶靵硪荒樥?，當(dāng)然，他是不敢再去了，怕被人認(rèn)出來。

　　7班班長眼中的夏天來老實巴交，體能也不錯。平常打掃衛(wèi)生也是一絲不茍，沉默寡言，一看就是那種精英。或許是覺得夏天來懂事，想省錢吧。7班班長悄悄走進超市，不一會兒拿著兩根烤腸出來。

　　“給，吃吧！”屬實是沒想到以“彪悍”著稱的7班班長竟然對8班戰(zhàn)士這么好，天來也是意外到：“謝謝班長，謝謝班長……”

　　沒一會兒，新兵們嘴里嚼著糖，提著大包小包的零食陸陸續(xù)續(xù)走了出來。

　　“都買完了嗎？”排長問道。

　　數(shù)了數(shù)人頭，見眾人不說話?！艾F(xiàn)在，把你們的口香糖都給我吐啰！我剛剛給你們唯一的要求是啥？”排長一臉詭異的笑容，問道。畢竟帶新兵也不是一屆兩屆了，多多少少還是挺了解新兵的。

　　眾人齊聲回答：“不準(zhǔn)買煙?！?p>　　“好，現(xiàn)在請大家打開塑料袋，我要親自檢查一下?！迸砰L進隊伍里，挨個檢查起來。

　　“你的班長是誰？”排長走到賀富面前，一頓扒拉最終在他的褲兜里掏出一盒煙，笑瞇瞇地問道。

　　沒等賀富回答，7班班長甩臉過來，就是一巴掌。“給你長個記性！下次別買了哈！”說完，就把煙揣進了自己的腰包。

　　好一個殺雞儆猴，一聲耳光，驚天霹靂，在場的眾人無不大驚失色，當(dāng)然也包括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天來。

　　“我也不搜了，你們老實點，自己主動交出來，放到這個盆里，保證下次不再犯，我就當(dāng)沒看見好吧?！迸砰L看了看賀富右臉一個巴掌的紅印，指了指他的黃臉盆對著大家說道。剛說完，隊伍里就有人陸陸續(xù)續(xù)地把煙扔在排長的黃臉盆里?？磥碣R富的那一巴掌，確實是沒有白挨。

　　見上交的差不多了，隊伍里再沒人主動上交了?！皼]有了嗎？那我開始搜了哦?！迸砰L隨機挑了一個人，又掏出一盒煙。

　　“9班！不老實啊！”排長笑了笑，把煙扔進黃臉盆。啪，九班班長一個巴掌比剛才7班班長還響，著實給站在旁邊的夏天來嚇了一激靈，似乎自己的臉部肌肉在抽搐來著。

　　“夏天來不用搜，他都沒進去……”7班班長見排長正要掏夏天來的兜，突然叫住排長說道。排長滿意地點點頭，對于這一個體能又好，干活又認(rèn)真，還挺老實的兵，他也很喜歡這個小子。

　　夏天來松了一口氣，殊不知此刻內(nèi)心的慌張和大腿的顫抖。

　　這是一場有目的的預(yù)謀和教育，叫做令行禁止。排長帶領(lǐng)班長們特地查看了超市的監(jiān)控，新兵蛋子既沒有授銜，也沒有戴帽子，一眼就能認(rèn)出監(jiān)控里誰是誰。所以說，夏天來這一招冒險損招，剛好躲過了查監(jiān)控的時間段和服裝排查。這一頓教訓(xùn)，相信新兵們很快就能成長。

　　行進在返回營地的途中，8班班長有些惱火，暗道：“為啥夏天來今個就不去買煙呢？真是慫貨?！被叵肫鹣奶靵砘艔埖难凵瘢皖澏兜耐?，8班班長又覺得這人真就那么膽小老實嗎，捉摸不透，跟隨大隊伍喊起呼號來：“一，二，三，四！”

　　新兵連，最好管理的就是抽煙的兵，一說啥就給煙抽，腦子簡單好管得很。不抽煙的兵，還得想方設(shè)法找找人家在乎的東西，以便用于獎懲措施來提高訓(xùn)練，增加戰(zhàn)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