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藤野君，還錢吧

　　“千代，”

　　顧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zhèn)定一些，“你先別著急，或許，他只是起夜？”

　　“不可能，我把附近找遍了。”

　　顧醒：“紙條上寫著什么？”

　　“等一下，我念給你，”

　　千代鋪開紙條，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顫抖的聲音一字一句念道：

　　【千代，想和你說的話，今晚已一吐而盡。

　　我要離開了。

　　請去找一個像珍惜生命一樣珍惜你的人。

　　明天一早去找顧醒君，他是警察，足以守護你的安全。

　　我們都和顧醒君打過交道，他身上散發(fā)著溫暖的光，他的人品我絕對放心。

　　雖然，和顧醒君的交集只有短暫的兩三天，但你知道，我看人很有一套。

　　何況，我們也別無可依。

　　再見了，千代。】

　　念到這里，千代抽泣起來，“就寫了這么多，顧醒君，你說他會去哪里??？”

　　電話那頭，千代說著，按住了紙條中間的一句話。那句話，她當然沒有念出來，她沒法念出來，她也絕不會那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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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代，”顧醒很快明白過來，“你們倆最近是不是聽到過關于什么復仇奶奶的故事？”

　　“前兩天我們還在討論這件事，隆一告訴我，我們兩個都不要像那種傻瓜去自殺，那是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但是……”

　　很多悲劇和糾結的看破，說起來容易，但輪到自己的時候，卻難以做出明智的例外之選。這是人之常情。

　　顧醒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千代，把你現(xiàn)在的位置發(fā)給我，我跟你一起找隆一?！?p>　　掛掉電話，顧醒想起了小洞：

　　“洞桑，你知道隆一此刻在哪里嗎?”

　　【不清楚，但我可以直播隆一的狀況，你要支付報酬】

　　“成交！”

　　【酷愛騎摩托的河村隆一此刻正位于黎都市小田區(qū)南郊一處廢棄的無名倉庫之內(nèi)，倉庫內(nèi)有一臺破舊機器，隆一關上手機，一言不發(fā)望著它……】

　　“就這些……”顧醒拿著紙條，“下面呢？”

　　【隆一在發(fā)呆，如果還想了解更詳細的，可以向你介紹倉庫內(nèi)的裝修情況，毛坯房，四周有大型貨架，靠南邊有一堆木頭……】

　　“倉庫的外面呢？外面是什么樣子的？”

　　【只能提供隆一的視角】

　　“這些信息值三天嗎……洞桑，知道這些有什么用?！?p>　　顧醒穿上警察制服——

　　這個時間段，街上人員稀少，各種意外都有可能發(fā)生，亮出警察的身份，不論是詢問路人還是入戶調(diào)查，都更加方便。

　　“等等，”

　　顧醒忽然想到什么，“有沒有哪種怪誕可以寫下隆一的名字，就能找到他在哪里?！?p>　　【蒼茫宇宙中，一定會有這樣的怪誕。但目前還不在我可以聯(lián)系的范圍內(nèi)】

　　“遺忘卡片！可以讓隆一忘掉要自殺的事情?！?p>　　【我了解一下】

　　一會兒，紙條展示信息：

　　【被人借走了，問過那位，短時間不會還的】

　　“我可以加倍支付，讓我先用?！?p>　　【需要排隊】

　　“你是故意的?！?p>　　【——你得相信命運。有些事情，命運的軌跡早已注定，不是你付出代價就可以改變的?；蛘哒f，你根本付不起改變的代價】

　　顧醒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千代應該已經(jīng)等的很焦急。

　　和小洞兌換了紙條，顧醒出了門。

　　【真的打算去找隆一？】

　　“當然?！?p>　　【不過是幾面之緣的路人嘛……】

　　“閉嘴。”

　　此刻仍是凌晨，顧醒用打車軟件叫了出租車，千代的位置也發(fā)過來了。

　　“您好，照著導航走，我趕時間。”

　　“凌晨一點趕時間？還不去火車站飛機場？”

　　司機看了看導航的目的地，“小田區(qū)南郊，整個黎都市最南端，這大荒郊野嶺的?！?p>　　“有個案子著急去調(diào)查，”顧醒遞過警官證，“麻煩您配合一下?！?p>　　“早說啊，”司機看了看顧醒身上的警服，“您是警察的話，違章應該可以處理吧？”

　　“這……當然?！?p>　　凌晨時分，街上沒有幾輛車，司機讓顧醒體驗了一把什么叫作生死時速。

　　下車時，顧醒兩條腿都在抖。

　　“警察大人，”

　　出租車司機一邊打著方向盤倒車，一邊按下車窗，“記得處理違章，我可是全力配合了警方的任務哦。另外，您的警號我拍照了?！?p>　　顧醒臉色蒼白，沖他揮手。

　　出租車走后，顧醒問小洞：“違章我倒是有辦法解決，我就是想問問，你能處理嗎？”

　　【說過了，我跟這個世界的科技體系不相關聯(lián)。處理違章要進交警的系統(tǒng)吧】

　　“我以為您無所不能來著?！?p>　　【我原本也這樣認為】

　　“是么?！?p>　　【直到遇見了你……】

　　“是顧醒君嗎？”

　　千代聽見了汽車的聲音，朝這邊趕來。

　　“是我?！?p>　　“這么晚把您叨擾過來，實在抱歉！”

　　顧醒走近看，千代眼睛紅腫著。

　　她穿著一身黑色運動服，身上沾著塵土，膝蓋處破了口子，鮮血滲了出來。想必是她之前尋找隆一時摔倒了。

　　“腿沒事吧？”

　　“還好，”千代搖頭，“光顧著找隆一，都沒注意到?！?p>　　正好顧醒帶著創(chuàng)可貼，給千代貼了上去，“不著急，我今天請假?！?p>　　雖然警察有義務幫助市民，但這里既不是顧醒的片區(qū)，又不在刑警的職責范圍內(nèi)，很難以出警為由混一天，干脆請假好了。

　　在和千代見面的第一時刻，顧醒就把昨天晚上隆一給自己發(fā)短信的事情告訴了千代，以免不必要的誤會。

　　“實在抱歉，”顧醒說道：“昨天晚上我想當然了，沒想到隆一給我發(fā)短信背后的深意?！?p>　　“當然不能怪你，”千代說道，“我整天和他待在一起，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不好的苗頭，全是我自己的過錯——現(xiàn)在想想，昨天晚上，他給我倒得那杯水里恐怕加了助眠的藥物，我平常睡覺沒這么沉，風吹草動都會醒?！?p>　　兩個人商量一番，開始尋找。

　　考慮到隆一的摩托車還在修理，失蹤又是在半夜，想來不會走的很遠，便以隆一和千代近期一直安身的廢舊倉庫為中心，向四周拓展尋找范圍。

　　顧醒打電話報了警，又提供了隆一作為訣別書的紙條作為證據(jù)，請求轄區(qū)交番警察援助，于是大約到了快要天亮的時候，又多了幾名交番警察一起幫忙。

　　“洞桑，”顧醒私下問小洞，“我忽然覺得，隆一即便真的自殺了，是否也很有可能無法觸發(fā)奶奶的規(guī)則，因為他自殺的意圖太過刻意了……”

　　【1.惡意暴力逼債的手段，2.致人死亡。藤野的手段已經(jīng)足夠惡劣，你不知道他對千代和隆一做過何等可怕的事情】

　　顧醒：“是惡意暴力的手段導致借貸人死亡吧？我記得，描述奶奶時，我想把觸發(fā)條件寫為‘惡意暴力的手段導致他人，或者借貸人的親朋好友死亡’，但是你當時提示，加上這一條會超過五年的時長，所以當時只是設定了借貸人死亡?！?p>　　【第一，很快你就會明白，隆一也是借貸人】

　　【第二，在懲罰了多名高利貸業(yè)務員之后，奶奶的規(guī)則補全了，假使親朋好友被逼死，也有很大的機會觸發(fā)規(guī)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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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莫九點左右，紙條顯示了新的信息：

　　【藤野從來不相信里美奶奶的故事，直到隆一死亡的第一時間，藤野接到一位老婆婆的電話：“藤野君，還錢吧。要不然，把你的老婆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