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一起怪誕事件上演

　　里美講完故事的時候，顧醒剛好吃完飯團。

　　“你還在上學？”

　　顧醒遞給里美一瓶罐裝咖啡。

　　里美盯著咖啡上面的logo看了一會兒，

　　“沒想到人生第一次喝到罐裝咖啡，竟然來自一位陌生的警察叔叔。”

　　叔叔？我比你大不了幾歲吧。

　　顧醒暗道。

　　話說回來，這個國家的人民真是喜歡喝罐裝咖啡，據(jù)統(tǒng)計平均每人每年會喝掉約91瓶。

　　當然，罐裝咖啡盛行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便宜。一般稅后只需130円左右，幾乎沒有幾個人負擔不起。里美家中貧困可見一斑。

　　“奶奶去世以后，吉野就盯上了我，經(jīng)常去學校鬧事，”

　　里美把咖啡摟進懷里，接著說道：

　　“學校的老師和保安都找吉談過話，但沒有什么用，他每到放學就等在校門口，同學們以為我從事風俗業(yè)務(wù)……沒過幾天，不良學生也盯上了我，實在沒法兒上學?！?p>　　顧醒道：“我會想辦法幫你?！?p>　　“我想明白了，”里美這會兒倒是冷靜過來，“您最好不要幫我?！?p>　　“為什么？”

　　“因為沒有您說的這么簡單，”

　　里美抱緊懷中咖啡，

　　“如果您站在我這一邊，最終將面對的，不止是吉野一個人，而是幸田高利貸公司，還有他們背后經(jīng)常聯(lián)絡(luò)的警察署甚至本部的大人物，倘若您堅持走下去，輕則丟了飯碗，嚴重一點，人身安全怕也無法保障?！?p>　　顧醒有些異樣地看著她，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怎好意思拖累無關(guān)的人，”

　　里美搖了搖頭，“如果您一定想幫我，不知能否試試將我介紹到本部特殊調(diào)查課，做一名調(diào)查員助理，這樣的話，我有大樹依靠，您無需直接對抗高利貸公司，也就不必擔心后續(xù)的各種麻煩——

　　當然，這要求著實過分，我說說而已，您要是覺得為難，不必強求的?！?p>　　又是特殊調(diào)查課……里美一個普通學生怎么知道這種消息的？

　　“我對特殊調(diào)查課幾乎一無所知，黑洞出現(xiàn)之后才有所耳聞，”

　　顧醒道：“而且，警察崗位需要參加公務(wù)員考試才能任用吧?！?p>　　“哦……我差點忘了，”

　　里美一拍腦門，

　　“所有見識過特殊調(diào)查課辦案的人員，事后都會忘掉很多事，您不了解很正常。

　　特殊調(diào)查課的工作人員并非都是通過考試錄取，更多要看個人天賦。

　　我想說的是，畢竟您也在警察系統(tǒng)之內(nèi)，萬一，我是說萬一以后有什么機緣，您跟他們打上交道，是否可以幫忙問一問——絕不強求?！?p>　　“這些事情你如何知曉的？”顧醒問道。

　　“這個，”

　　聽了這話，里美面露為難神色，“實在是個秘密，如果時機合適，我再告訴您好不好?！?p>　　“好吧，我盡力而為。”

　　兩個人說了很久的話，顧醒看了看表，似乎快到值班時間，

　　“你現(xiàn)在住哪里，”顧醒問里美，“救濟站？”

　　“我頂討厭救濟站，沒有一點家的感覺，去那里待不了半個小時就出來了?！?p>　　事實上，里美不肯住在救濟站里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其一，那是里美最后一次見到奶奶的地方，無可避免地會勾起那段痛苦的回憶。

　　其二，奶奶帶里美去的那家救濟站位于JA區(qū)靠北的壽町街道，是政府專門提供給那些在黎都無家可歸的流浪人群居住的地方。

　　那些人有不少來自因海嘯而被吞沒的城市，還有臨時工、失業(yè)者、流浪漢，以及因為欠下高利貸被家人拋棄的破產(chǎn)者。

　　很長一段時間里，他們居住在各種網(wǎng)吧、游戲室、咖啡館，但前幾年因為一場可怕的疫病，黎都市的室內(nèi)場館封閉了很長一段時間，政府便把流浪者們集中到了壽町街道，提供公共救助、社?？床?，甚至為勞工準備了公共浴室、食堂、床位、娛樂室。

　　雖然被一些媒體評價為“市民福祉之街”，但可怕的是，但凡入住壽町街道的人就將面臨社會的永久性歧視，每當他們?nèi)ド暾埱舐毜臅r候，就會聽到這樣的聲音——“哦，原來你住在壽町街道啊?！?p>　　曾有報道指出，住在壽町街道的一萬多人，最終只有14個人永久地走出了那個卑微的地方。

　　里美還很年輕，不想把自己的未來葬送在那里。

　　“如果不想住救濟站，你還有哪里可??？吉野應(yīng)該時常會去你奶奶家那里吧?！鳖櫺训溃骸叭绻唤橐猓梢宰≡谖夷沁?，我?guī)湍阕庖粋€地下室，租金我還付得起?！?p>　　“我奶奶家也是租的，”里美回道：“不過房租還沒有完全到期，我白天不會去，晚上很晚可以偷偷溜回去。在奶奶家里，哪怕是陪著她們?nèi)齻€人的幽魂，我也覺得很溫馨?！?p>　　“幽魂？”

　　“只是打個比方啊。”里美笑道。

　　顧醒想了想，從錢包里拿出一些現(xiàn)金遞給里美，“你奶奶家的租金快要到期了吧，這些錢你先拿著，一部分交租金，剩余的可以吃喝用?！?p>　　“我不能要?！崩锩喇敿磽u頭。

　　“怎么？”

　　“您說您租的也是地下室，”里美說道：“但凡手頭寬綽的正常人，誰會選擇住在陰冷潮濕的地下室呢，想必您的生活也不大如意寬松。我感激您在這樣緊巴巴的條件下還愿意資助我，您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但這錢我堅決不能收?！?p>　　里美把錢推進顧醒懷里，自顧跑掉了。

　　“你還沒告訴我，”顧醒大聲道：“以后該怎么聯(lián)系你呢?！?p>　　里美跑到很遠的地方停下來，轉(zhuǎn)過身，沖顧醒招了招手，

　　“您是靜安警察署的警官吧，需要幫忙的話，我會去找您的。

　　再見，叔叔！今天真心感謝您！”

　　“我比你大不了幾歲，”顧醒道：“真心話！”

　　里美走后，顧醒去了中央公園，換好警服，繼續(xù)輪班值守。

　　走到中央公園F區(qū)入口處，顧醒不時抬頭往天空上的黑色大洞望去，總感覺黑洞之后，有一個模糊混沌的面孔一直盯著自己。

　　顧醒看了又看，只能看到一片烏黑。

　　他不止一次猜想，小洞里面究竟藏著什么，自己被卷走的那些血氣究竟去了哪里，想不清楚。目前而言，一切都是個謎。

　　一定要把那個雙手沾著老奶奶鮮血的家伙送進地獄啊。顧醒暗道。

　　直到晚上十二點下班的時候，守區(qū)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發(fā)生。

　　來自京都警視廳特殊調(diào)查課的大佬們關(guān)于黑洞的調(diào)查似乎也沒什么可公布的結(jié)果。

　　值得一提的是，眼眶已經(jīng)熬成青黑色的安達終于回家了，并非是他熬不動了，而是他認為自己如果想要活到調(diào)查結(jié)果出來的那一天，還是暫時熄滅好奇躍動的旺火，回家休整一下比較好。

　　凌晨，顧醒回到地下室，小洞送出一張紙條來。

　　顧醒拿起一瞧，上面寫著：

　　【關(guān)于幸田高利貸公司員工吉野因惡意追債致人死亡而引發(fā)的怪誕事件】

　　【晚上11:00，吉野正在家里看電視節(jié)目，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

　　在顧醒拿起紙條的同一時間，中央公園上空的黑洞里，一個通體赤紅的巨大眼睛緩緩睜開，俯視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