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頑皮撒潑孤僻難養(yǎng)（一）
“兄長這是才想起什么？”，沈云錫就喜歡看沈云鴻變化多端的臉色，這樣才有趣。
沈云鴻被沈云錫看得心虛，結(jié)巴道：“我，我去看看姝姐兒”。
說完之后，看著沈云錫越發(fā)不尋常的笑容，沈云鴻心里發(fā)毛，思慮了一番，猛然想起夜色已晚，平常寧姐兒在這個時間點早入睡多時，沈姝自然也是。
“我到書房睡一宿，明日一早再去看也不遲”，說著就要轉(zhuǎn)身去外院書房。
他是想著，等沈云錫走了，他就可以派人通報辛姨娘無需再掌燈等他。
沈云錫冷笑一聲，他大哥心中的小伎倆，他自然一清二楚。
“咱們兄弟二人許久不見，書院進日以“輔佐”一詞為證，現(xiàn)下時機正好，兄長為官多年，為官之道定是比旁人要清楚了解，也好讓我知曉兄長對此有何見解”。
正要離開的沈云鴻聞言腳步一停，他扯著個笑臉，拒絕道：“你明日還得趕路，不差這一晚，來日自有機會”。
沈云鴻心里清楚得很，他這個親弟弟實力遠(yuǎn)在他三兄弟之上。
等過了幾年，沈云錫參加了春闈，必定能及第鼎元高官厚祿。
現(xiàn)在不是為難他一宿不得好睡嗎？
沈云錫自然不給他拒絕的機會，抬起腳步，提起燈籠直徑往沈云鴻的書房而去。
他倒要沈云鴻好好長點記性。
第二天一早，外面天色未亮。
沈姝習(xí)慣性早起，睜著雙眼看著床上的承塵，依然不習(xí)慣這樣的光景。
“叩叩”，有人輕輕敲了敲門扇，人影落在門扇上，沈姝估摸著來者是個成年男人，而且是她一直想見又不想見之人。
看來，她那個便宜爹爹終于送上門來了。
沈姝之所以這樣肯定，一來，金山書院規(guī)矩森嚴(yán)，學(xué)子家中無要緊之事，除旬休之外不得外出。
想必沈云錫天還沒亮就起身出發(fā)回了書院。
二來，這府內(nèi)上下最是懼怕沈老太爺和沈三爺，這次沈云錫回來，第一個倒霉的就是沈云鴻。
所以沈姝悟出了個真理：威逼之下，出感情。
門外。
沈云鴻敲了敲門，聽里面遲遲沒有動靜，心想著雖沒見著，孩子沒起床，但這不賴他，應(yīng)該也能交代過去了。
只是轉(zhuǎn)身之后，他表面上嚴(yán)肅責(zé)問院子管事嬤嬤，道：“不是說平日里姝姐兒在這個點就起床了嗎？房內(nèi)怎的一點動靜也沒有？”。
管事嬤嬤被問的心里慌張，她并沒有說謊，平時這個點，大姑娘已經(jīng)起床在院子里逛上了一圈，今日倒不知怎么的竟還不起身。
“奴婢也不清楚，姑娘應(yīng)該起來了才對？要不，奴婢馬上去叫大姑娘起床？”。
沈云鴻本來就是不情不愿過來走這一會，昨晚通宵一夜，眼下的烏青還清晰可見，早上一見，誰人不知主君臉上標(biāo)明了不高興三字，現(xiàn)在碰到個模棱兩可的下人，心情越發(fā)不好，臉色黑得都能滴出墨來。
“你一個院子主事嬤嬤偷懶懈怠，連姑娘平時習(xí)性都不清楚，還當(dāng)什么差”。
別看沈云鴻平時看起來溫文儒雅，待人親和，一旦生氣起來，沒有幾個人能受得住他的怒氣。
管事嬤嬤嚇得跪在地上求饒。
沈云鴻聽了，心情只會越發(fā)煩燥，道：“大姑娘的院子指不上你，你去萬管事那里重新領(lǐng)一份差事吧”。
管事嬤嬤直呼謝主君饒命，夾緊尾巴退下了。
相比之下，房內(nèi)的沈姝心情爽朗愉悅，想著該是自己出場的時候了。
“哇”的大聲一哭，聲音響如洪鐘。
在門外的沈云鴻皺著眉宇，礙于面子不敢去捂起耳朵。
他不耐煩地欲推門進去，發(fā)現(xiàn)房門竟從里鎖住了。
“姝姐兒，先開一下門”。
下定決心要哭一場的沈姝選擇耳不聽為不知。
在多次勸說無果之后，無奈之下，沈云鴻找來院中侍女，讓人從窗戶進到屋內(nèi)，這才打開了房門。
沈云鴻已經(jīng)沒有耐心去計較這些，一早他身心飽經(jīng)摧殘，現(xiàn)在連見自己的閨女都那么麻煩。
進了門，見沈姝神情恍惚，眼睛木訥地盯著一處，沈云鴻又皺了皺眉頭。
這是嚇傻了？
“姝姐兒醒了？”。
聞言，沈姝還是沒有抬頭看沈云鴻。
屋里安靜了許久，沈云鴻叱咤官場多年，自詡大小世面見過不少，第一次碰上了個硬刺頭。
“病有沒有好了些？”，沈云鴻只能先開口說話，避免室內(nèi)不必要的尷尬。
“可有想吃的？等會爹爹吩咐管家去買？”。
許久未與沈姝相處，沈云鴻都不知沈姝的喜愛了，甚至忘記沈姝從前潑辣調(diào)皮的性子。
這會的小娃娃眼睛雖不看他，卻極有耐心去聽他話里的一字一詞。
不多時，沈姝眼睛看了看沈云鴻身上的緋色公服，問道：“父親這是要去應(yīng)卯？”。
沈云鴻笑了笑，道：“對呀，爹爹等會就要去辦公了”。
沈姝聽了，只是點頭“哦”了一聲，又繼續(xù)道：“那姝姐兒就不耽擱父親時間了，早些出發(fā)，晚些回來記得去看看母親”。
沈云鴻聽了小娃娃的甜甜糯糯的聲音，差點也跟著笑著點頭稱好，轉(zhuǎn)念一想，不對勁，臉上再也沒有過多的笑意。
“誰教你說這些的？”。
犀利的眼神，嚴(yán)肅的表情，興許嚇到了小娃娃。
這會哭出來可憐兮兮的，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沈云鴻，就像在告狀一樣。
“三叔父明明說了父親會好好照顧母親的，都是騙人的，騙人的”。
一提起沈云錫，沈云鴻臉色不自在得很，回想起昨晚種種經(jīng)歷，直到現(xiàn)在竟還有些懼怕。
“好，好”，沈云鴻勉強地開口應(yīng)是，任誰都能看出他的不情愿。
見沈姝不再搭理他，他也不想再多待一刻。
他才想起，長女性子一直頑皮撒潑，還以為病了一場就會懂事了些，如今看了卻依然覺得她性格孤僻難養(yǎng)。
還不及寧姐兒的半分。
就是想不明白。他父親和胞弟怎就喜歡她，任由著她胡鬧。只怕長期以往，會養(yǎng)成個蠻橫不講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