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晚喝了一口橙汁,細細思量了沈千舟的話,說道:“千舟,現(xiàn)在寧廣勝在海軍的大牢里,想除掉他很難。我倒是覺得,可以通過什么渠道,把寧廣勝已經(jīng)投靠日本人的消息,透露給江海。軍統(tǒng)對叛徒的家規(guī)那么嚴,不用我們出手,江海就會動手的?!?p> “曉晚,還是你有辦法。五年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大多主意都是你出的,五年之后,還是這樣。和你在一起,我就覺得自己變笨了。”沈千舟笑道。
“我要是有你那么好的身手,你那么高超的易容術,我也不去費腦子,想辦法了。
千舟,還有一件事。
為了和陸軍搶功,我判斷海軍很快就會對上海動手。到時候,鎮(zhèn)守八字橋的保安四團定會首當其沖,你要做好準備了?!?p> “曉晚,你說的沒錯。
最近在保安四團周邊的暗探越來越多,海軍應該是坐不住了。既然和日本海軍早晚會有一戰(zhàn),我倒是覺得趁日本海軍的軍艦不在近海,早打要比晚打的好。
只不過,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御,我們還都沒有準備好?,F(xiàn)在和日本海軍交戰(zhàn),勝算很小。再有一個月的時間準備,即便武器裝備還是不如日本人,我覺得,攻堅戰(zhàn)不好說,防御戰(zhàn)還是能與之一戰(zhàn)了。”沈千舟自信地說道。
“千舟,出主意我還行,打仗就要靠你了,你有準備就好。這一呆就快十點了,我也該回去了?!比~曉晚看著墻上的掛鐘道。
聽到葉曉晚要離開,沈千舟問道:“曉晚,你說過,櫻機關有人在監(jiān)視你,這么晚回去,他們會不會懷疑?”
“我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最近日本內(nèi)閣情報部布置給我的重要任務,是讓我收集駐上海各國領事館對一旦上海戰(zhàn)事開戰(zhàn)會有什么反應,晚上出去到各處交際也是正常的。即便有些懷疑,頂多以為我會跟我叔叔葉春風有聯(lián)系,不會懷疑我是地下黨的?!比~曉晚道。
“可是,懷疑你和你叔叔有聯(lián)系,對你不是同樣不利?”沈千舟憂慮道。
聽了沈千舟的話,葉曉晚道:“自從和你聯(lián)系上了之后,有了更穩(wěn)妥的情報出口,我給我叔叔的情報基本都是內(nèi)閣情報,海軍和陸軍的情報已經(jīng)不再提供給他了。內(nèi)閣情報部本來就希望我拿這些半公開的情報與我叔叔交換一些國民政府有價值情報。我和我叔叔接觸,是內(nèi)閣情報部希望見到的。
當然,我叔叔給我的情報,價值也不大。有的時候,為了取得內(nèi)閣情報部的信任,還要加上些你給我的情報。當然上報給內(nèi)閣情報部的,我也是有選擇,甚至有加工的。”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清楚了。曉晚,還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你。”
“千舟,什么事?”
“我……我想問你。
我們兩個現(xiàn)在都與上級組織聯(lián)系不上了,將來要在一起,向誰請示啊?”沈千舟拉起葉曉晚的手道。
葉曉晚當然清楚沈千舟口中在一起是什么意思,與沈千舟一樣,葉曉晚心里也渴望這一天能早日到來??墒牵蜕蚯е坌睦锒记宄?,大敵當前,這種事頂多想想罷了。
想到這里,葉曉晚柔聲道:“千舟,等我們找到了組織,向組織請示吧?!?p> 葉曉晚雖然沒有正面回答,可沈千舟卻聽得出來,葉曉晚也和自己想的一樣,希望能在一起的。
于是道:“曉晚,那我們就一起找組織,早一天能回到組織的懷抱。”
“千舟,會有那一天的?!比~曉晚輕聲道。
……
午夜,日本海軍情報總部地牢中。
昏暗的燈光下,寧廣勝在梅花身邊坐了下來,見地牢中另外兩人已經(jīng)熟睡,輕輕碰了碰身邊的躺著的梅花,道:“老哥,醒醒,老哥……”
長期的地下工作,梅花有著超乎常人的警覺,聽到寧廣勝的呼喊,微微張開眼睛,看著坐在身邊的寧廣勝,翻過身來道:“兄弟,這大半夜不睡覺,折騰啥呀?”
“老哥,白天這里的狗太多,不方便說話。晚上都睡了,有些話,我才能跟你說說?!睂帍V勝小聲道。
自從魏家強向梅花透露寧廣勝真實身份之后,梅花就知道,寧廣勝一定會想辦法跟自己聯(lián)系。只不過,梅花不清楚寧廣勝什么時候、會以什么方式跟自己聯(lián)系。
聽到寧廣勝的話,梅花露出不耐煩的表情,說道:“兄弟,我這一身傷,就指著晚上好好睡睡覺才能好,有什么事這么急著說?。俊?p> 寧廣勝四下張望后,故作神秘地說道:“老哥,我是受保安四團團長沈千舟之托混進的海軍情報部。我和沈團長一樣,都是地下黨員。他給我下了命令,讓進到監(jiān)獄,找機會救你出去?!?p> 聽到寧廣勝的一番話,梅花有些迷惑起來。
沈千舟的地下黨員身份按理說是絕密,在上海只有自己知道,他是不會輕易跟別人說的。眼前這個人卻說出了沈千舟地下黨員的身份,還說是沈千舟讓他來接近自己的,按理來說,眼前這個寧廣勝一定是沈千舟安排的。
可是想到魏家強給你自己說過,這個寧廣勝的真實身份是軍統(tǒng)特工,并且還是我黨叛變過去的軍統(tǒng)特工。他口中的話,自然不能信。
魏家強是潛伏在上海的老黨員,口中的話自然比眼前這個寧廣勝可信的多。
想到這里,梅花露出一臉懵懂狀,道:“兄弟,你說的這個沈千舟是干什么的?和我沒親沒故的,為啥救我?”
聽到梅花的回話,寧廣勝心下一沉。
以沈千舟的名義跟梅花攤牌,是寧廣勝考慮很久的。
按寧廣勝的分析,如果五年前在省城獨立旅的時候,沈千舟已經(jīng)加入了地下黨,那被捕這名嫌疑人身上那個刻著“雁”字的彈殼,一定就是沈千舟的。
既然沈千舟能把這么重要的物品交給他,說明這名嫌疑人沈千舟一定很信任。
以沈千舟的名義與他攤牌,即便嫌疑人不馬上承認,也會在某些細節(jié)上表現(xiàn)出某種異常。這樣的異常,不僅可以確定這名嫌疑人就是上海地下組織成員,也能確準沈千舟地下黨的身份。
可令他失望的是,在梅花臉上沒有任何的異樣,和平時沒有半點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