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切沒那么簡單
“婷婷,你爸爸為什么突然要動你爺爺?shù)哪???p> 老人家住的好好的,這突然讓搬家,估計心里不怎么樂意?!?p> 任婷婷狠狠地瞪了秋生一眼,這家伙說話總是沒個正形。給先輩動墳這種嚴(yán)肅事,在他嘴里卻這般輕佻。
倒是許牧意有所指道:
“老房子住的久了,環(huán)境、舒適條件難免有些不合時宜,換個新房子住進(jìn)去,想必任老太爺,應(yīng)該是高興的!”
文才也跟著附和道:
“就是嘛,要是現(xiàn)在讓你從姑媽家的小單間里搬出來,住進(jìn)三進(jìn)大院里,你自己不樂意?!”
秋生承認(rèn)他們說的都挺有道理的,可這么輕易被人駁倒,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強行辯解道:
“咱們說的陰宅不宜動,你們扯什么陽宅!
沒聽師父說么,這一動,不如一靜!”
這家伙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的挺快!
九叔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像任發(fā)這類的有錢人,對自家先祖墓地風(fēng)水,向來看重!
如先前邱家莊邱掌柜那般,對祖上風(fēng)水墓穴的確定,基本上都要花個兩三代的時間,來進(jìn)行準(zhǔn)備調(diào)理。
任發(fā)不可能不知道先祖陰宅不宜妄動,可不算妄動,而是深思熟慮之后呢!
九叔覺得,在沒有看到具體的墓穴,不好妄做判斷!
任婷婷對于任威勇這個爺爺?shù)挠∠?,可以說是模糊不清的。
主要是當(dāng)時任威勇去世之時,她的年紀(jì)很小。
對任威勇的印象,大致停留在一個慈祥老爺爺?shù)拿婵住?p> 至于當(dāng)年,任威勇下葬時的場面光景,她卻并無一點印象。
二十年前,九叔還未在任家鎮(zhèn)落腳。
并未見到過當(dāng)年具體是什么樣的場景,任婷婷這邊也得不到可以參考的準(zhǔn)確描述。一切皆是未知,但從僅有的消息上來判斷,便可得知,這場法事,恐怕并不簡單。
九叔皺著眉頭,看他幾人來回爭執(zhí)的心煩,便揮手道:
“該忙什么,忙什么去,整天斗嘴,也不嫌心煩!”
幾人相視一眼,察覺到九叔煩躁,知道此時可不是表現(xiàn)獨立特行的時候。
“哎呀!我突然想起來,棺材鋪今天好像有人要過來取壽棺,我得回去看著點!
別讓人來了,找不到我人!”
說完便扭頭與就走,任婷婷一句話沒說自然跟在他身后,躡手躡腳的出去。
留下的秋生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了兩轉(zhuǎn),一拍腦袋,忽然大叫道:
“那邊有客人要來,我去幫忙照看一二?!?p> 說完,也不等九叔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腳底抹油一溜煙的走了。
整下文才苦著臉迎著九叔凌厲的目光,嘴里已經(jīng)編圓的話,只好又重新咽到肚子里。
“師父,廚房那邊還沒收拾,我去收拾廚房?”
九叔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去吧!”
文才這才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氣,往廚房跑去。
一邊慶幸自己沒有惹到師父爆發(fā),一邊暗罵秋生這家伙實在不夠義氣。
棺材鋪。
許牧拉著一把躺椅,悠哉悠哉地?fù)u晃著。
左右兩邊是同樣姿勢的任婷婷和秋生。
“爽??!這才是生活,悠哉!”
隨著躺椅的搖晃,眼眶里那方湛藍(lán)的天空,似乎都要蕩漾起波紋來。
秋生懶懶的,覺得突然什么事都不愿再想,覺得很想過上養(yǎng)老的生活。
這心態(tài),一下子蒼老了五六十歲。
任婷婷聽著秋生的鬼叫,不滿道:
“多好的意境,不許怪叫,簡直破壞美感!”
說著又嘟囔了兩句,突然無聲起來。
院子里,只剩下躺椅搖晃時候,吱呀吱呀的聲音。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任婷婷和秋生的腦海里突然一個激靈,先前那種悠哉的意境,似乎一下子就消融掉了。
心頭莫名涌起了一陣無聊,再看頭頂?shù)乃{(lán)天,已沒有了剛才那種深邃如海的感覺。
這三把躺椅都是出自許牧之手,在制作這三把躺椅的時候,許牧在其中融入了一些特有的咒法。
這樣的手段,是傳承了《魯班書》之后,特有的技法。
對許牧這樣的木匠來說,簡單的簡直不能再簡單。
特殊技法調(diào)制,使得這些躺椅,擁有了世人寧心靜氣的神效。
若是經(jīng)常躺在上面,可是使得人的心神舒寧。
修道者會在不知不覺之間,靈魂力量得到洗滌凈化。
而秋生與任婷婷,他們兩個,之前進(jìn)入所謂悠哉的意境中,不過是躺椅的功效發(fā)揮了作用。
在效果階段性的結(jié)束之后,精神上出現(xiàn)空落落的感覺,才覺得有些無聊。
“喂!
你說的那客人怎么還沒來,是不是剛剛你瞎說的!”
許牧瞥了她一眼,“這種事情用得著瞎說,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瞎說又沒人給我錢!”
任婷婷聽的翻了一個白眼,“錢錢錢,你就知道錢!
能不能不要這么俗!”
“咱就是一吃飯喝水碎覺覺的俗人,談錢很正常!”
任婷婷生氣的冷哼了一聲,許牧這家伙有時候語言神態(tài),看起來超凡脫俗。
可有時候,有顯得俗不可耐。
真不知道,到底哪個才是他的真實面目!
忽然,許牧耳朵動了動,從躺椅上起身,淡然道:
“吶!客人上門了!”
秋生和任婷婷側(cè)耳聽了聽,什么動靜都沒聽到。
本身義莊與棺材鋪就在近郊,人煙稀少,有個動靜聽得很清楚。
若是在鎮(zhèn)上,秋生和任婷婷此時肯定會在門外確認(rèn),才知道是否真的來人。
秋生半信半疑,任婷婷倒是一點都不相信,依舊懶在躺椅上。
秋生也想學(xué)著任婷婷懶著,忽然聽到有人高聲問道:
“許老板,在不在?!”
秋生瞪大眼睛一躍而起,搶在許牧前頭叫道:
“在呢,在呢!”
說著跑出去一瞧,只見邊上的水道上,漂過來一條船。船頭站著三四個人,至于船艙里面還有幾人,尚不清楚。
棺材鋪當(dāng)時之所以選擇建在水道邊,也是想著可以利用水道來運送木料。
畢竟,水陸運送木料,要比陸地運輸性價比高多了。
秋生探頭看了一眼,便回頭跟許牧說著:
“一條船,船頭三四個人?!?p> 許牧聞言皺了皺眉頭,“船?!
看來,并不是附近人家!”
不多時,船在附近停下,從船上下來三人。
許牧瞧得清楚,為首的是前天過來打招呼,預(yù)定壽棺的人。
“許老板!”
“鄧掌柜!”
兩人互相拱手問好,寒暄。
這位鄧掌柜是任家鎮(zhèn)一家古玩店的掌柜,秋生見過,算是熟臉。
至于,鄧掌柜后面跟著的兩個人,一人雄壯彪悍,一人卻又瘦小單薄,甚是怪異。
“鄧掌柜,壽棺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請往里面驗貨。”
“請!”
鄧掌柜看到院子里面的任婷婷,訝然了一下,“這不是任侄女嘛!”
任婷婷連忙一禮,“鄧伯伯!”
“你怎么在這里,怪不最近聽說……”
鄧掌柜話說一半,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就哈哈過去。
任婷婷面上有些不好看,她自是聽爸爸任發(fā)抱怨過,說她最近一直往許牧這里跑,街上已經(jīng)有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出,讓她好歹收斂些。
她一直未有當(dāng)一回事,可今日從這位鄧伯伯口中下意識的話,感受到那股滿滿的惡意。
“鄧掌柜有所不知,婷婷姑娘,在省城的新式學(xué)校,學(xué)得一手過硬的美術(shù)功底。
最近我正好有打算,想要拓展一下業(yè)務(wù),便請婷婷姑娘,過來指導(dǎo)參謀一下。”
鄧掌柜呵呵一笑,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至于心里面信了幾分,只有他自己知道。
順嘴問了一句:
“不知,許老板打算拓展哪方面的業(yè)務(wù)?!”
“家具!打算涉足家具行業(yè)。
畢竟,不管怎么說,我也是技術(shù)過硬的一木匠!”
“家具?!”
鄧?yán)习迓牭米旖浅槌椋阋慌俟撞陌宓?,去做家具,不說手藝如何,但凡知道的人,心里都會犯膩歪!
可這話,鄧?yán)习鍩o論如何是不會說的,只能再次尬笑,稱贊道:
“許老板果然不是一般人,這想法,哪里是一般人能夠想得出來的!”
許牧哈哈一笑,甚是得意,很享受被人夸獎的模樣。
他兩人在這兒一通吹捧,身后那一壯一瘦的人,便有些不耐煩。
“咳咳!”兩聲咳嗽,一下子將鄧?yán)习弩@醒。
他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咱們還是去看看壽棺怎么樣,這兩位朋友還要急著回去將死者入殮!”
“請!”許牧也不多言,做了請的手勢。
“鄧?yán)习?,?jù)你前些日子的要求,這副壽棺材料一般,重量也不重,不過承重你放心,有我的手藝在,二三百斤的大胖子,照樣穩(wěn)妥!”
“好好!”
鄧掌柜側(cè)了側(cè)身,身后壯瘦二人便上前檢驗。
從他們的動作手法上看得出來,對這一門的行當(dāng),頗有經(jīng)驗。
許牧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忽然笑問道:
“鄧掌柜,許某心中有疑惑,敢請解答!”
鄧掌柜面無異樣,笑道:
“許老板,但問無妨!”
“應(yīng)該是這為人先生,需求壽棺。
可看二位打扮,也不像是缺錢之人,為何置下這么一副薄棺,而不選個好點的!”
“這二位常與我有生意往來,中間的事我還是很清楚的!
他們于外面船上的人,都是一個行商隊伍的。
常年走南闖北,風(fēng)餐露宿,難免會有不測。
不得已,只能用薄棺收斂,待運送回家之后,再換壽棺!
要不然,重量太重的話,路上周轉(zhuǎn)很不方便!”
“原來如此!”
許牧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深深地看了那壯瘦二人一眼,嘴角莞起一絲輕笑。
說話的功夫,那二人看過一圈,便對鄧掌柜點點頭,示意沒問題。
鄧掌柜當(dāng)下從懷里摸出錢袋,麻利地付了錢。
腦海里響起的聲音,被許牧忽略而過,無非是功德到賬的提示。
側(cè)身看了看他們?nèi)?,許牧問道:
“這棺材即便是最輕,那也有些分量,你們?nèi)丝隙ㄊ遣缓冒徇\,要不要我?guī)蜕弦话眩 ?p> 壯瘦二人不明白許牧說幫忙是怎么一個幫法,倒是鄧掌柜聽說過他一身神力的傳聞。
便笑道:
“如此,便勞煩許老板給搭把手!”
許牧擺擺手,示意他不用這么客氣。上前掂住棺材邊沿意欲發(fā)力,壯瘦二人一見,連忙上前搭手。
卻想不到許牧大手一揮,讓他們起開。
那二人一腦袋問號,看向鄧掌柜,目光里充滿了詢問,真有這么自大的人?!
鄧?yán)习鍥]說什么,只是對他兩個搖搖頭。
那二人見狀,便退到旁邊。
但見許牧伸手發(fā)力,整口壽棺仿若無物一般,輕飄飄的被他掂了起來,輕松過肩,扛著就走。
若不是他二人剛剛掂量過重量,還真要以為這是偷工減料的水貨!
此時,兩人目瞪口呆,“這~!”一臉不可置信。
鄧掌柜在后面招呼道:
“走走走,跟上去!
沒什么好驚訝的,許老板一身神力,任家鎮(zhèn)的人皆有耳聞!”
高個子壯漢,湊近小個子低聲道:
“大哥,這要是入了我們……”
“噤聲!
不宜暴露身份!”
說著看了看前頭跟著許牧走出去幾人的動靜,并未異樣,才厲聲又道:
“在外多注意,多一句話,就有可能引來覬覦的目光!
謹(jǐn)言慎行!”
高個子連連低頭,“知道了,大哥!”
可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許牧的耳朵動了動,眼中藏著一絲笑意。
即便是小心壓低聲音的話,也沒有逃出許牧的耳報神!
看來先前的感覺沒錯,這些人不是正常來路。
至于這位鄧掌柜知不知道內(nèi)情,許牧覺得應(yīng)該是知道一些。
畢竟,若是經(jīng)常打交道,定然是清楚底細(xì)的。
世間百樣水,養(yǎng)育不同人。
甭管什么路子,都不要惹到自己,要不然讓他野路子,變成死路子!
踏上小船,那些人看著許牧一個人輕松扛著一口棺材,眼睛都要直了。
還是許牧開口詢問,才將這幫人驚醒!
“哦!放里面,放里面!”
許牧依言將棺材扛到了船艙里,才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還有四個人!
一個個面帶兇煞,看樣子,都不像是一般人。
許牧掃了一圈,不像額外招惹麻煩,放下棺材便走!
轉(zhuǎn)頭碰上緊隨其后的鄧?yán)习?,略微寒暄便與之告別。
站在岸邊,看著這小船消失在水道中,許牧若有所思。
這些人剛走,任婷婷便一臉不善地問他:
“我是過來給你參謀指導(dǎo)做家具業(yè)務(wù)的,我怎么不知道!”
許牧一攤手,“你現(xiàn)在知道也不晚!”
“你這是說笑呢,還是認(rèn)真的?!”
“當(dāng)然是認(rèn)真的!”
秋生一邊聽著兩人的對話,也不禁有些傻眼。
敢情許牧不是僅僅為了任婷婷解圍胡說,還真是要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