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落霞潭為圓心,往外擴至整個景山圈,廖機與懷因兵分多路,仍在四處尋找、營救楚七。
密林中,懷因走得腿腳都軟了,便命人砍下一段樹枝,時而拄著、時而扒拉著路邊的低矮灌木叢……
“小七!……小七!”
楚七一個激靈驟然睜開雙眼,回道:“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身旁的蕭衍也被吵醒,打著哈欠,嘀咕一句:“靠喊,怎么聽得到!”
蕭衍將楚七挪出自己的懷抱,拖著早已麻痹的雙腿,往那堆微弱的火苗中再次添了些濕柴……
轉(zhuǎn)眼間,濃煙滾滾直沖圓月而去!
“暴殄天物!”
“???”
“這么好看的月亮…被一堆濃煙吞沒了!”
“姑娘,難不成…是逃婚出來的?不想被家人找到……還是要跟著在下浪跡天涯,砍柴為生呀!”
楚七仰頭看著高大帥氣的蕭衍,嘆息一聲,嘀咕道:“好好一男的,偏生長了張嘴!”
“小七!”
懷因舉著火把,也不知看沒看清楚路,大老遠的就往滾滾濃煙這邊跑……
“慢點!”
楚七坐在原地,聲音輕的仿佛確信懷因能聽到般。
不時,懷因便命人喊來轎子,又喊來洪太醫(yī),呼啦啦一群人立刻圍上前來,查看起楚七的傷勢。
蕭衍早被擠出人群,可憐兮兮的無人過問。
楚七被小心翼翼地扶上轎子,剛坐下便又想起什么般,撩開門簾,對著蕭衍喊道:“哎,你不是要做贅婿嗎?還走不走了呀?”
蕭衍雙手一攤,面露難色道:“腿麻了?!?p> “來人,把他給朕抬上來!”
“……等等!你剛剛說什么?”
楚七咳咳兩聲,清了清嗓子,道:“恩人,可愿隨朕入宮?”
“好!”
蕭衍答得干脆,豪不要臉的神情,窘掉了一眾人的下巴。
反觀他,倒是笑嘻嘻的對著上前攙扶他的軍士道:”自己來,自己來,這一入宮門就得雅致,雅致為先……”
蕭衍拖拉著雙腿,癱在轎子上道一聲:“??!真舒服!”
“哎,朕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
蕭衍正欲回答,卻被楚七抬手打斷道:“算了,既是朕的人,那就賜你一個吧!”
“……”
“楚遇!楚乃國姓,遇見的遇!字,子衿……”
初遇,一切都是心動的開始!
“嗯—不賴!”蕭衍咂摸一番覺得不錯,便行禮謝恩道“在下,白衣楚遇,字子衿…拜見圣上!”
“不不不,這樣不可愛!”楚七瞇著眼睛,嘖嘖了幾聲。
“可愛?要帶兔耳朵的那種嗎?”說著,楚遇便抬手至頭頂,做出小兔子的耳朵狀。
“呃……完了,你不風趣幽默了!朕有些后悔,你還能反悔嗎?”
“睡…覺!”
蕭衍氣憤的雙眼一閉,嘴角一翹,將楚七整個攏進懷中,以便她睡著時,對腰間產(chǎn)生的壓迫力更小些。
“哎,你都會干什么呀?總不能讓朕白養(yǎng)你吧……”
“劈材暖床可以嗎?”
“至少近三年不行!父皇羽化了,朕得守孝!”
……
……
文景帝的遺體早被皇庭內(nèi)侍司的宮人們收拾妥帖。
楚七看著蒼白祥和的文景帝,實在不敢回想他生命最后一刻的癲狂和對迦羅玄師的半生執(zhí)念。
楚七思量再三,還是將文景帝死前的話和迦羅玄師的藏尸地告訴了廖機。
“我早有所懷疑,只是一直不敢生出勇氣去驗證!”
楚七看著傷心失落的廖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得將他攏在懷中,輕拍他的后背,就像小時候懷因安慰她一般,道一句:”哭出來就好了!”
許久,待廖機情緒穩(wěn)定后,楚七才問道:“小師叔,你有什么打算嗎?”
“我想把迦羅師侄的遺體送回藏里雪山問天臺,他屬于那里……”
“嗯,那就依小師叔的想法。
只是,朕還有個不情之請……延陵還是太遠了,朕想把這皇家祭壇開辟出一部分作為皇家陵墓……
十長生碑用來安葬先帝,先孝辰皇后和賢德淑貴妃依舊安葬在太乙虛……”
廖機看著楚七吞吞吐吐的神情,問道:”你是不是想讓迦羅也留在這里?”
“造個衣冠冢就好……”
“小七!你怎也…...”
廖機一時之間不知該用瘋狂,還是用無恥,來形容楚七仍要將迦羅玄師留在先帝身邊的執(zhí)念。
“小師叔,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是…哎呀!…該怎么說呢!”
楚七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心里會生出跟文景帝一樣的心思,死都要將人留在身邊的執(zhí)念。
”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種情緒,就是……執(zhí)念了半生…….”楚七只覺心里堵的都要哭出了聲,也無法說明這種感覺。
“那你可想過,迦羅他愿不愿意留在中楚?!”
“我……”楚七一著急不管三七二十一道:”小師叔,你可明白,在你絕望時,給你希望的人,就是死都要留在身邊……”
楚七邊說,兩行眼淚便不受控制的流出了臉頰。
“我也不喜先帝,但我能明白先帝的執(zhí)念……我小時候,被困在太乙虛,若不是有人肯給我一個希望,我……根本就活不到現(xiàn)在!”
救命的稻草,不論青黃,就應該呆在隨手可及的地方!
楚七倔強的抹去臉上的淚痕,不愿讓廖機繼續(xù)探查她的真心。
“我雖不明白圣上的情感,但若是圣上執(zhí)意,廖機遵旨便是!”
“……”
“吆,都是皇帝了,還哭鼻子!羞不羞呀……”不知何時,蕭衍站在門外,手里端著一盤餃子。
“這是我的院子!”廖機回身,看著倚著門框,吊兒郎當?shù)某?,一字一頓道。
“是呀,所以我沒敲門就沒進去呀,喏,你看,我現(xiàn)在還站在門檻外面呢……”
“噗——”
楚七看著楚遇被面粉弄花的大白頭,沒忍住噗呲笑出了聲。
“好笑嗎?”被蕭衍一攪和,廖機也覺得莫名其妙。
“不好笑,你也笑了!按照里坊戲臺上的規(guī)矩,你得給爺打賞!”
蕭衍見屋內(nèi)氣氛緩和了很多,便甩了甩頭上的面粉,將餃子放在兩人面前,道:”小年夜,吃個餃子,來年定有好運!…….比如你們遇到了我,哈哈哈哈!”
廖機看了一眼楚遇,又轉(zhuǎn)頭看了眼楚七,十分想感嘆一句,原來你喜歡嘴碎的男人!要不怎么淚都還沒風干,嘴角都快咧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