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相救
銅鈴聲響起，一輛帶棚子的馬車從山那邊慢悠悠轉過來。
“爹，今天進的這些貨一定能賣個好價錢?！鄙倥实卣f道，臉上的笑容青澀質樸。
驅車的漢子忍不住憨笑，一臉的胡茬有好多天沒刮了。他揚鞭吆喝一聲，回答女兒道：“等這些貨賣掉，爹一定送你一件新衣服。”
“真的嗎？”
漢子回頭看向少女，嗯了一聲同時用力點頭。
少女眼珠轉了兩圈，憋著嘴說道：“不著急，先把車輪換了吧?！?p> 漢子一怔，不再看少女。他的神情有些落寞，老婆走得早，可是這女兒十分懂事，他剛想堅持先給兒女買新衣服，誰知馬車一顛，發(fā)出咔嚓一聲響，他心道糟糕。
漢子趕緊勒住馬，下車一看，左邊的車輪裂開了。他無奈地搖搖頭，將剛才的想法止住，看來這車輪不換不行了。
漢子在修理車輪的時候，少女一直蹲在旁邊，時不時幫父親擦額頭上的汗。她看到父親費力取下車輪，心里不舒服地嘟囔道：“我要是一個男孩子就好了，很多活都能幫得上忙。”
漢子將破損的車輪放在地上，傻笑著說道：“女孩子也能幫得上忙，你去車里找些水牛筋來?！?p> “嗯。”少女欣然答應。
漢子用水牛筋和短木棍將車輪裂開的地方綁起來，應該可以到家。一切完工之后，時間已經(jīng)到了中午。少女說：“爹，你休息一會，我去河邊取些水，吃過午飯我們再走吧？”
漢子點頭同意，將馬車拉向山腳林地方向。
少女去了很久也沒有回來，漢子有些著急，起身過去查看。就在這時，他看到少女慌張地跑回來同時喊道：“爹，你快過來，那里有一個人！”
漢子神色變得緊張，快步跑了過去。看到河邊的草叢里躺著一個少年，渾身是血，嘴唇干涸，也不知是死是活。
父女倆正不知所措，那少年竟然動了動，呻吟幾聲。
“他還活著，”漢子驚道，“快給他喂些水?！?p> 聽父親這么說，少女連忙去河里舀了一瓢水。漢子蹲下將少年扶起來，躺在自己懷里。喝過水，少年恢復了一點意識，逐漸清醒過來，這才低聲道謝。
“爹，他的傷口需要包扎吧？”
“嗯，車里有些傷藥，走，回車那邊?！睗h子說著抱起少年。
抱扎好傷口，少年勉強可以獨自倚靠樹干坐著。他臉色蒼白，神色萎靡，對著面前的二人誠懇說道：“多謝你們救我，我叫青銅。”
“我叫范里，是一個貨郎?！?p> “多謝范伯伯?！?p> “我叫范紅葉，”少女搶著說，“你可以叫我葉子?！?p> “多謝……多謝葉子?！?p> 貨郎白了一眼葉子，隨后問青銅：“小兄弟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難道是遇到暴民或者劫匪了？”
青銅咳了一聲，低聲道：“此事說來話長……”
“那就先別說了，”貨郎打斷青銅，“你家住哪里？”
青銅一時語塞。
貨郎皺起眉頭，又問：“那你可有去處？”
青銅搖搖頭，心里十分難過。
貨郎看向葉子，一時拿不定主意。葉子知道父親心地善良想留下他，眼珠一轉說道：“我們既然救了你，那就幫忙幫到底，你跟我們走吧，等傷養(yǎng)好了再說?！?p> 青銅搖頭拒絕，沮喪地說道：“我會給你們帶來麻煩的?！?p> 葉子調皮笑道：“麻煩倒沒關系，只不過你用的紗布和藥品都是我爹今天買來的，本來要賣出去賺錢換車輪，可是都給你用了，得償還不是？”
青銅一聽心里過意不去，可是自己身無分文，拿什么還呢？
“葉子，不可以這么說！”貨郎瞪了葉子一眼，“小兄弟不要多想，那些傷藥不值錢，更沒有一條性命值錢，你要是不嫌棄先跟我們回家養(yǎng)傷，如何？”
葉子毫不示弱，爭犟道：“總之現(xiàn)在不能放你走，哪怕砍柴你也要還錢?！?p> 貨郎明白女兒一片苦心，便不再訓斥她。青銅又怎不明白，于是暗暗記下這片恩情，對著一對熱心的父女點頭同意。
午后溫度下降得很快，山林里刮起了山風，樹葉沙沙作響。
“我們走吧?！必浝烧酒饋怼Ｋ麆傄銮嚆~，突然聽到樹林里發(fā)出一陣嘩啦啦的陣響。
葉子也警覺起來，忙問道：“爹，什么聲音？”
“快離開這里?！?p> 可是不等他們動身，一頭棕熊從樹林里走出來，朝著他們怒吼一聲。貨郎心涼半截，大聲吼道：“葉子，快扶青銅回到車里！”
葉子立刻拉起青銅，心想如果自己是男孩子，就可以和父親并肩作戰(zhàn)了。
不等他倆回到車里，棕熊已經(jīng)沖了過來。貨郎背冒冷汗，可是身后是自己的女兒，他不能退縮，立刻抽出腰間的鋼刀，迎難而上。
棕熊一巴掌拍向貨郎，貨郎揮刀砍向棕熊。鋼刀砍到厚實的熊掌之上，可是貨郎力量不夠，不但沒有傷到棕熊，反倒被棕熊扇倒在地。棕熊趁機撲上，貨郎嚇得連忙翻滾躲避。
葉子沒能回到車里，看著父親勉強應戰(zhàn)，焦急得一雙小拳頭攥得緊緊的，可是她無計可施。
貨郎十分狼狽，與棕熊周旋幾個回合后，未傷得棕熊分毫，自己卻多處被抓傷，幸好沒有致命傷。無奈之下，他大喊：“葉子，你們先走！”
“爹，我不走！”葉子泣不成聲。
“快走，啊……”
貨郎一分神，被棕熊擊中肩膀，鋼刀脫手，整個人被打飛出去，撞到一棵樹上，口中吐出一大口鮮血。棕熊已經(jīng)殺紅眼，人立而起，吼叫一聲，隨后四肢著地，席卷著落葉和泥土沖向貨郎。
葉子救父心切，早就將恐懼拋到腦后，她大喊著沖向父親?？墒亲匦軞鈩萑绾?，就算不用大爪子拍擊，只要撞到貨郎身上，就足以要他的命。
一邊是女兒，一邊是棕熊。貨郎焦急萬分，可偏偏雙腿被泥土里伸出的樹根絆住，阻擋不了棕熊也無法勸阻女兒。看著越來越近的棕熊，看著跑過來的女兒，貨郎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猛然間他感到一股熱乎乎的液體濺到自己臉上，隨后女兒就撲到了自己懷中。貨郎驚恐地睜開眼睛，看到懷中的女兒竟然安然無恙！再往眼前一看，青銅一刀砍斷棕熊一只熊掌。身形迅速移到棕熊身側，一刀插進棕熊腋下。
棕熊發(fā)出震山響的嚎叫聲，另一只大爪子抓向青銅，青銅毫不退讓，鋼刀上揚，一下子劈開了棕熊的另一只大爪子，而刀勢不減，劈中棕熊下顎，從頭頂劈出。
棕熊向后仰面倒地，再無動靜，青銅拄著刀踉踉蹌蹌也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