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還睡嗎?”李易問道。
甘慈搖了搖頭:“得等昭昭老實(shí)下來,她這個樣子,不太好睡著。”
李易想了想,說道:“要不,你去我床上睡?”
甘慈一愣,隨后眼神瘋狂躲閃,手腳都不知如何安放了:“不不不,不太好吧……我我我,我可以不困的!”
“?”
李易見甘慈霞飛雙頰,整個人都不正常的局促起來,忽然意識到自己話語中的歧義:“哎哎哎,我可不是那個意思哈,我的意思是你去我那兒睡,我拿著被子去客廳睡?!?p> “這怎么行?”甘慈在意識到自己誤會了李易后,更慌張了,“我真的不困的,你累了一整天了,快去歇息吧。”
“咕嚕嚕?!币坏蓝丘I聲響起。
李易不好意思地捂著肚子,苦笑著:“原本我確實(shí)是困的,可是現(xiàn)在有些餓得睡不著,你去睡吧,我溜達(dá)一會兒?!?p> 甘慈有些自責(zé),她抬手正欲說些什么,一道“咕嚕嚕”的聲音卻從她的腹中響了起來。
“啊?!备蚀瓤s回了手,小小的驚呼了一聲。
李易一呆,他奇道:“你,也很餓嗎?”
甘慈點(diǎn)了點(diǎn)腳尖,又不好意思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李易拳掌一合,他忽然想起,云昭昭的到來本是意外,甘慈原本是沒道理準(zhǔn)備她的飯的,但是他們回來的時候,卻是有兩份飯……
“你不會也沒吃晚飯吧?”李易恍然大悟道。
甘慈小聲道:“我想等你回來……”
李易有些小感動,他頓了頓,又問道:“那我娘她?”
甘慈道:“老太太本也是不肯吃的,我勸了勸,她擰不過我,就先吃了?!?p> 李易舒了口氣,以前老娘擔(dān)心自己,自己不回來是絕不肯吃飯的,現(xiàn)在有阿慈在,家里放心多了。
不過,他倒是有些好奇,老娘那個倔強(qiáng)的性格是怎么擰不過溫柔如水的甘慈的。自己之前怎么勸,她都不愿聽,甘慈的話,她卻聽得甘之如飴。
難道這就是鹵水點(diǎn)豆腐——一物克一物?
“你這個笨蛋,我說這天也不算太冷,你怎么總是打哆嗦,合著是餓的?!?p> 李易伸手去牽甘慈的手,果然手是冷的:“下次記得,先吃飽飯再談其他,要是你在我這餓瘦了,我這個主人可羞愧死了?!?p> “喔?!备蚀鹊椭^,不敢說什么,也不敢把手抽回來。
李易看著她這副受氣包的樣子,既好笑又覺得無奈:“走吧,索性都睡不著,咱們出去吃飯?!?p> “?。砍燥??”甘慈有些奇怪道,“可是這個時辰,飯館茶樓都關(guān)了門呀?!?p> “嘿嘿嘿,”李易笑道,“正經(jīng)吃飯的地方關(guān)門了,不正經(jīng)吃飯的地方卻還開著呢?!?p> 甘慈一怔:“不正經(jīng)的地方?”
“好了好了,快走吧。小聲些,別把我娘吵醒了?!崩钜谞恐蚀鹊氖郑p手輕腳地打開了門,帶著她鉆進(jìn)了夜。
“咱們……要不回去吧,天這么黑……”甘慈被李易牽著走了一段路,四下的光漸漸式微,無盡的黑暗仿若化作實(shí)質(zhì)涌入她的心,讓她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李易知道她膽小,貼心說道:“你要怕了,就握緊我的手。實(shí)在不行,我背你也可。”
“就……就這樣吧……”甘慈可不好意思趴在李易的背上。
李易輕笑了兩聲:“不要害怕也不必客氣,如果真的害怕,就往我這邊靠。相信我,我會保護(hù)你的?!?p> “嗯?!备蚀葢?yīng)了一聲,但內(nèi)心還是不自已的恐慌。
李易感覺到她壓抑著的顫抖,耐心說道:“黑暗沒什么值得害怕的,不過是見不得光的東西罷了,真正可怕的是不敢直視的未知和不愿向前看的怯懦。”
“真正可怕的是不敢直視的未知和不愿向前看的怯懦……”甘慈在心底默念著李易的話,有些懵懂也有些醒悟,她感受著手上傳來的溫度,漸漸安定下來。
李易攬過甘慈的腰,向她指著天上的月亮:“來,阿慈,你瞧,天上那輪月亮有時也會被黑暗所吞噬,但只要她掙脫了黑暗的裹挾,她就能放出柔和明亮的光,照亮別人前行的路。
阿慈,你就像那輪月亮一樣,是可以照亮別人生命的存在。可如果你一味的躲藏在黑暗之中,不僅你自己會找不到自己,別人也會因此找不到方向。”
“我……我也可以照亮別人嗎?”甘慈反握住李易的手,溫柔的眼眸閃爍著期待的光。
“怎么不能?”看著那雙倒影著自己的眸子,李易輕輕一笑,“你現(xiàn)在就在照亮我啊?!?p> 甘慈面色動容,她哆嗦著嘴唇,許久許久說不出來話。她低下頭,試探著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偎進(jìn)了李易敞開的懷抱,將無處安放的手環(huán)住了李易的腰。
李易也抱住她,貼在她耳邊說道:“今后,我們要彼此照亮哦?!?p> “嗯……”甘慈將頭埋在李易的胸口,她忽然覺得,夜,真的變暖了。
“咕嚕嚕?!?p> 忽然一道不應(yīng)景的聲音響起,月下相擁的二人緩緩分開,李易轉(zhuǎn)移視線,有些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撓了撓鬢角:“我都快忘了正事,走,我們?nèi)コ燥??!?p> “嗯?!?p> ……
大門緊鎖的妙玉閣前……
“原來你說的那個不正經(jīng)的地方,是這里?”甘慈有些不自然地看著李易,“可這里,也沒開門啊……”
原本,妙玉閣在晚上確實(shí)是營業(yè)的,李易來這里干飯,理論上是完全可以的。
但是……他忘了,兩天內(nèi)妙玉閣連出兩次命案,夜晚的客人來得極少,妙玉閣里的姑娘們也害怕,所以一到晚上,妙玉閣就干脆閉門謝客了。
李易無奈地扶額:“失算了,誰能想到她們這么不敬業(yè)?!?p> 甘慈微微一笑,并不失望:“那我們回家吧?!?p> 李易搖搖頭,他自己要是餓了,還勉強(qiáng)可以忍,但讓甘慈跟著他餓肚子,他卻是忍不了的:“別急,我還有個法兒?!?p> 李易拉著甘慈走到妙玉閣的樓閣后,對她眨眨眼說道:“阿慈,你找個地方等我一會兒,我爬墻進(jìn)去。”
“?。俊备蚀茸プ±钜椎男渥?,有些為難,“這樣,很危險吧?”
“哎呀,放心好了,我早上把這邊都觀察了一遍,從這邊上去直接就能進(jìn)入里面的庭院?!崩钜着牧伺母蚀鹊募绨颍澳闳羰呛ε?,就躲在那邊等一等,我馬上就回來了?!?p> 甘慈還是抓著李易的袖子不放:“不要去了好不好?我覺得這樣……不太好?!?p> 李易用食指勾了下甘慈的鼻子,笑道:“沒事的。正巧我也想還原下那個犯人是怎么潛入妙玉閣的,你就當(dāng)協(xié)助我調(diào)查了?!?p> “哦,還可以這樣啊。”甘慈低下了頭,“那你快去快回,要小心啊?!?p> “嗯嗯,你完全不必?fù)?dān)心的?!?p> 看著甘慈躲在了角落,李易擼了擼袖子,三兩步跨上了墻,翻進(jìn)了妙玉閣。
甘慈躲在黑暗之中,蜷縮了起來。她從小就怕黑,父親去世后她便更怕黑了,是以李易的聲音一消失,她就有些不安。
“真正可怕的是不敢直視的未知和不愿向前看的怯懦。”
“阿慈,你就像那輪月亮一樣,是可以照亮別人生命的存在。”
“以后,我們要彼此照亮哦?!?p> 耳邊仿佛出現(xiàn)了李易的聲音,甘慈望了望看不見的四下,忽然覺得黑暗也沒那么可怕了:“他說的對,不過是見不得光的東西。”
又想起自己竟然有膽子主動去抱李易,甘慈只羞得臉頰發(fā)燒、渾身無力,她抬頭望了望月亮,握緊了拳:“原來,我也能成為他的月亮嗎?”
“其實(shí),他才是我的月亮呢?!备蚀韧兄掳停季w飄得很遠(yuǎn)很遠(yuǎn)。
就在她想入非非之時,忽然一道落地聲在前方響起,像是有人從樓上輕輕跳了下來。
“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甘慈笑著起身,想要去迎李易。只這么一會兒不見,她就有些想他了。
就在甘慈將要走出的時候,恰巧一道月光映下,照見了那人的背影。
甘慈抬起頭看去,心臟忽然停了一拍,她的瞳孔驟縮,腳步瞬止:“不是他!”
她可是量過李易身形的,這個人雖然也很瘦弱,但是比起李易卻矮了許多,明顯不是李易。
甘慈不敢再看,她連忙蹲下,將自己藏在黑暗里。
在這個時間出現(xiàn)在妙玉閣的人……
“這個人是……兇手!”
甘慈很快意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她害怕地整個人顫抖起來,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她雙手捂住了嘴,生怕發(fā)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李易進(jìn)去了,這個人卻出來了,他們兩個人難道沒碰面?
他們要是碰面了的話,肯定會打斗的吧。
如果打斗了,那李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他為什么沒有出來?
一個個雜亂的念頭在腦海里爆炸開來,甘慈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猛地抬起了頭,眼神堅毅:“要是他出了事,我一定要認(rèn)清這個人,讓這個人血償!”
這樣的決心支配下,甘慈重新探出頭,死死地看向那人的背影。
只見在月光之下,那人佝僂著身子,一瘸一拐地隱入了更深處的黑暗……
臘月的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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