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眉頭一皺,察覺到事情沒那么簡單。
“那個……然后呢?”李易詢問道,“你們受理了柳河的案子了沒有?”
“沒有?!背綋u了搖頭,“我們捕頭見都沒見柳河,就讓我們給他攆走了。開玩笑,他啥證據(jù)都不給我們,我們想逮都逮不到人。就是你李易,也猜不出誰打的他吧?”
我還真知道……
李易咧了咧嘴,抹了把汗。如果所料不錯,柳河應該是給自己背了個黑鍋……
“好了,不閑談了,甘姐姐,咱們趕緊去衙門吧,別耽誤了事兒。”
“嗯?!?p> ……
“阿慈姐姐!”
甘慈還沒進入衙門,一身熱烈如火的紅衣小姑娘就沖了出來。
“昭昭!你這……你就是平棘縣新任的捕頭?”甘慈見云昭昭一身捕頭衣裝,嚇了一跳。
“是啊,我昨日沒與你說嗎?”云昭昭繞著甘慈轉了一圈,她嘻嘻笑了笑,“快快,我們快去驗尸,然后火速斷案!”
說罷,云昭昭攬著甘慈的胳膊,說說笑笑地扯著她進了衙門。
楚平愣愣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有些不明所以。怎么回事,自己這個捕頭上級還和甘姐姐有交情?
要是這樣的話,倒不能給她下絆子了……楚平不甘心地吐了口氣。
驗尸過程持續(xù)了一個時辰,云昭昭在外面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要不是有趙縣尉攔著,她早就想沖進去看看了。
待到甘慈一身煙草氣出來時,云昭昭急急迎上去,懇切問道:“怎么樣了?可以確定死因了嗎?”
甘慈先向趙縣尉行了一禮,隨后緩緩說道:“嗯,死者的背后被一柄一尺長的利器垂直沒入,可以確認這就是她的致命傷?!?p> 云昭昭摩拳擦掌:“利器垂直沒入背后?這么說,兇手的身高應該會比死者高出一部分吧?”
甘慈搖搖頭:“因為兇器刺入了死者身體,所以兇手殺害死者時所使的力氣不會小,他必然是會選擇一個合適的攻擊姿勢的。
如果兇手是以正手握住兇器,那他使力的最佳位置會偏低,他確實是會比死者高出一截的;可如果兇手是反手握住兇器,他使力的位置就會偏高,卻是要比死者矮上一些的。
更何況,兇手也有可能是躺著殺害死者的,那樣的話,就不能單純憑借姿勢來判斷兇手的身高了?!?p> 甘慈已經(jīng)通過李易了解過張悅殺掉成顧的細節(jié),知道了趴著行兇時是不能確認兇手身高的。
“哦,原來這里面還有這么多門道。”云昭昭吐了下舌頭,表示學到了。
趙縣尉問道:“死者身上可還有其他受傷痕跡?”
甘慈道:“死者的左手手腕有一條一寸長的劃痕,經(jīng)確認,就是插在死者后背上的兇器所致,應該是死者掙扎時被劃傷的;
除此之外,死者身上還有被毆打的青紫痕跡,身上還有不少歡好留下的痕跡,我檢查過,死者死前被人暴力侵犯過,且死者經(jīng)歷的是初次歡好。
她的指甲內(nèi)還有人體的皮屑,應該是抗拒時剮蹭到兇手身上所致。”
云昭昭聽著一本正經(jīng)地陳述著這些“葷話”,臉色羞得通紅,同時也對甘慈欽佩不已。
反倒是甘慈把驗尸當做正事,雖然說著一些黃花大閨女不該說的話,但她卻并無任何避諱。
“這么說死者死前還是處子,她果然是被人先奸后殺?”楚平拳掌一合,大怒道,“該死的東西,竟然對玉露姑娘做下這般禽獸之舉!”
楚平雖然年紀很輕,比李易還要小上幾個月,但他早早就做了捕快,在平棘縣巡了好幾年的街。
所以,平棘縣的人和事,他都是知道幾分的。譬如這位玉露姑娘,楚平雖然未曾見過,但卻是聽說過許多關于她的傳言的。
平棘縣,聽起來像是貧瘠縣。事實也正是如此,平棘縣窮得一塌糊涂。
連年征戰(zhàn)征兵的,在大爭之地的北方,許多州縣都很窮,平棘縣自然也不例外。
想想也就可以知道,成年的壯力都去服兵役了,誰來創(chuàng)造經(jīng)濟?
因為沒有足夠的勞動力,楚平十來歲就去當捕快了,他的跟班陳卓現(xiàn)在也才十六歲,這都是沒辦法的時代寫照。
試想一下,連維持治安的都是一群毛頭小子和一群老齡大爺,其他行業(yè)就更別提了,不景氣得很!
這樣勉強下來的脆弱經(jīng)濟結構本來就不好支撐,尤其是當戰(zhàn)爭爆發(fā),難民瘋狂涌入的時候,這種經(jīng)濟結構直接就會破碎,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大災難。
而楚平之所以知道玉露姑娘的名字,就是在前兩年難民涌入的時候。
他還記得,在那個吃口熱飯都是奢侈的日子里,那位善良的玉露姑娘花光了自己贖身的錢財,親自下場為難民布棚施粥,救活了不知道多少人……
乃至現(xiàn)在,妙玉閣都在傳唱著玉露姑娘的好名聲。要不然,僅憑美色和才藝,她根本不會是風懨兒的對手,花魁之名早就被剝奪了。
趙縣尉也是面色陰沉。這件案子之所以難辦,也是因為玉露姑娘有極好的名聲,平棘縣里很多人都傳唱著她是位“義妓”。
如果不能處理好玉露的身后事,將兇手繩之以法,那么這件事將在民間將引起極大的風波,到時候他根本無法向上面交待!
更何況現(xiàn)在張允這個上級就在平棘縣視察,自己若是辦事不利,保不齊他會怎么看自己呢!
“既然已經(jīng)確認了死因,那我們還不抓人?”云昭昭的眼睛里爆發(fā)出戰(zhàn)斗的火焰。昨晚案發(fā)之時她去打柳河了,關于玉露的案件,她還不是知道的很清楚。
“不用抓?!壁w縣尉嘆了口氣,“案犯林不舒現(xiàn)在就在牢里?!?p> 云昭昭一聽泄氣了,還以為可以暴打一頓罪犯,弘揚一下正義呢。
她見趙縣尉愁眉緊鎖,不禁生疑道:“這么看來,案件已然很明朗了,縣尉大人為何很是沮喪?”
趙縣尉又嘆了口氣:“要是案件真那么簡單就好了,還不是因為……在死者的身下,我們還發(fā)現(xiàn)了這個……”
說罷,趙縣尉取出了一枚染血的玉佩。
眾人齊齊看去,只見這玉佩一面刻有“八方”,另一面琢了“象地”,正合八方象地之意。
沒錯,這正是薛琮的貼身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