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
甘慈留在衙門繼續(xù)驗尸,李易跟著楚平以及楚平的跟班陳卓來到了案發(fā)現(xiàn)場。
不出李易所料,這里根本沒有人保護(hù),爛泥地處腳印極多,顯然是被人踩踏所致。四周還有許多百姓,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圍著這里看,他們竊竊私語討論著今早的命案。
李易在附近仔細(xì)搜尋了一番,并沒有找到瓷瓶的碎片,能看到的血跡也是極少。
“看來這里果然不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死者是被人移尸于此。”
李易思忖著,瓷瓶這種東西一般只布置在內(nèi)室之中,在外界行兇的可能性很低,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很有可能是內(nèi)室。
而且以瓷瓶為兇器,兇手大概率不是預(yù)謀作案,而是突然萌生的殺心。要不然用刀用劍殺人,不比用瓷瓶更順手?
如果是這樣的話,兇手應(yīng)該是和死者認(rèn)識的,要不然他們何必相會于內(nèi)室?
這樣一來,摸清死者身份就很重要了,知道了死者是誰,就有可能順藤摸瓜捉到兇手。
而如今能夠摸清死者身份的唯一線索就在那只玉鐲上,接下來要是能知道那玉鐲上的字,案件或許就能得到一大進(jìn)展。
李易還在思索著,周圍忽然喧囂起來,爆發(fā)了巨大的爭吵。
“別想走,把我家小姐的荷包還來!”這是一個小丫頭的聲音。
“什么荷包!別誣賴好人!”一個黃臉男子瞪了瞪眼,轉(zhuǎn)身就要逃走。
十二三歲的蘿莉小丫頭緊抓著黃臉男的衣袖,氣憤說道:“方才小姐的荷包還在,你走過去之后就沒有了,不是你偷的是誰偷的?”
黃臉男用力甩著袖子,卻擺脫不掉,他哼道:“你胡說什么!你這樣說,我走到你家小姐身旁,我的貞操還不見了,難不成我的貞操是被你家小姐偷走了?”
他淫笑著看向小丫頭身后一個帶著白色紗罩的少女,吹了兩聲口哨。
“你!無恥!”小丫頭怒極,正要揮拳相向,卻被少女?dāng)r住,“妙妙,算了,一個荷包而已,就當(dāng)肉包子打狗了。”
黃臉男聞言大怒:“你敢罵我是狗?”
少女笑道:“我沒有說你,我是說偷了我荷包的那個人,你這么生氣,難不成就是你偷了我的荷包?”
黃臉男一呆,他梗著脖子道:“當(dāng)然不是!你分明在拐彎罵我!”
小丫頭妙妙叉著腰,指著黃臉男道:“那你敢讓我搜一搜嗎?”
黃臉男哼了一聲道:“那你要是在我身上搜不到那個荷包,又該如何?”
妙妙昂起幼嫩的小臉,自信道:“我肯定搜得到!”
黃臉男嘿嘿笑道:“你荷包丟了,你可以在我身上搜荷包,搜到了自然可以送我見官??梢悄阍谖疑砩纤巡坏胶砂?,那我的貞操丟了,我可也要在你的身上搜一搜我的貞操了!”
妙妙羞臊至極,眼淚都快出來了,但她性格執(zhí)拗,哪里肯放棄:“行!要是搜到了荷包,我就拿你見官!搜不到就任你處置!”
“好?。 秉S臉男看著妙妙細(xì)膩的皮膚,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你來搜吧!”
妙妙此時卻有些遲疑,她倒不怕搜不到,只是……這樣一來和這個猥瑣男人難免有肢體接觸,未免……
惡心……
李易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完了這一幕,他攔下了想上去懲惡揚善的楚平,低聲道:“你覺得,是這個黃臉男偷的荷包嗎?”
楚平道:“這家伙我認(rèn)識,以前就偷雞摸狗慣了,不是他偷的還能是誰?”
李易點點頭,他也覺得這個男人嫌疑極大:“不過他任由搜身,如此有恃無恐,怕已將那荷包轉(zhuǎn)移了。”
楚平想著也是:“看來這附近有他的同伙。”
李易微微一笑,附耳過去:“你如此如此,等我這樣這樣之后,就立刻出手?!?p> 楚平疑惑道:“這么簡單,有用嗎?”
李易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有深意地笑道:“放心,簡單的方法未必不好用。”
“喂!你還搜不搜了?你要是不搜我,我可搜你了!”黃臉男笑吟吟地看向妙妙,這樣漂亮的小丫頭能摸兩把那可是可獄不可囚的好事。
妙妙的雪頸一直紅到根,她是個犟脾氣,被激到這個份上,也顧不得什么清白了。她身后的少女倒是拉了她兩把想息事寧人,可她卻不愿聽話。
李易適時上前兩步,微笑道:“這位仁兄,男女授受不親,人家小姑娘面嫩不好下手,就讓我來搜一下,可好?”
“你是個什么東西,滾滾滾?!秉S臉男斜了李易一眼,見他衣服粗陋,不算神秘貴人,就沒有顧忌地叫罵起來。
李易也不惱:“為了證明仁兄的清白,搜一下又如何?要不然,我可真就送你見官了?!?p> 四周的人越聚越多,黃臉男見他們對自己指指點點,遲疑片刻后妥協(xié)道:“罷了罷了,你來搜吧,我影正不怕身子斜,呸!我鞋正不怕腳歪!”
李易暗自覺得好笑,給楚平打了個眼色后便靠了過去。
黃臉男哼了一聲,他挑釁地看了妙妙一眼,隨后平舉雙手,極為配合。
妙妙氣得渾身發(fā)抖,她鼓著雙腮恨恨地瞪著黃臉男,就等著他被抓賊抓臟。
李易自知他身上已沒有荷包,潦草地拍了黃臉男幾下,便懊惱地說道:“哎呀,還真的沒有荷包?!?p> 妙妙氣急,見他許多地方搜也不搜,還以為李易是那黃臉男的幫手,她正欲指責(zé),卻不料李易悠悠說道:“荷包當(dāng)然不在他的身上。”
聽李易一副胸有成竹的語氣,所有人都看向他,待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后,李易忽然氣沉丹田,一把抓住黃臉男的手猛一聲喝道:“因為,你的同伙——那個拿著荷包的人已經(jīng)被抓住了!”
眾人聞言皆疑惑不解,等著李易繼續(xù)解釋。唯有一人疑惑地看向黃臉男,而黃臉男也下意識地看向那人。
李易見狀忙道:“楚平,動手!”
楚平早已等待良久,還不待李易說完,就飛起一腳將那個看向黃臉男的人踹倒,緊接著騎在那人的身上,輕松從他身上搜到了那荷包!
黃臉男見勢不妙,閃身就欲躲進(jìn)人群里跑開,李易卻早有準(zhǔn)備,一個擒拿手將他控住,然后迅速一腳踢向他的后腿,黃臉男當(dāng)即仆地。
眾人齊聲叫好,興致滿滿地看了個大熱鬧。
“小卓,帶他們回衙門!”楚平朗聲道。
跟在楚平身后的小跟班陳卓連忙上前,他拿著腰間的繩索將黃臉男和同伙一一捆住,先楚平和李易一步回了衙門。
楚平樂呵呵地看向李易,奇怪道:“沒想到你瘦不拉幾的,還有一點兒身手呢?!?p> 李易苦笑搖頭,軍體拳和擒拿手是必學(xué)科目,他可練了好久呢。
妙妙見壞人被制住,上前見禮:“多謝二位公子出手相助,要不然小女子非要受到極大的委屈不可。那個……可不可以把荷包……”
楚平“喔”了一聲,慢騰騰地將荷包丟還給妙妙,取笑道:“小姑娘以后可不能打那樣的賭,那些壞人的手段可多著呢。”
妙妙輕哼著答應(yīng),眉眼卻有些不服氣,顯然是有些不以為然,人活一口氣,不把這口惡氣出了那不得把自己憋死?
她一雙卡哇伊的大眼睛盯著李易,盈盈一拜后好奇問道:“敢問公子,你是如何知道那賊子會看向自己的同伙呢?”
李易沉吟片刻,忽然故作夸張地轉(zhuǎn)移視線,隨后大聲道:“那位姑娘,小心!”
妙妙被他的大嗓門嚇了一跳,慌忙去看自家小姐,可自家小姐分明一點兒事也沒有,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
妙妙又環(huán)顧了一圈,并沒有見到哪位姑娘出了意外,便回頭疑惑地看向李易。
李易等到她的目光,促狹一笑:“現(xiàn)在知道了吧?如遇突發(fā)情況,人總是會下意識看向自己在意的人的,這是本能?!?p> 妙妙恍然大悟,又是一拜:“多謝公子解惑!”
李易微微一笑,這粉雕玉琢的小丫頭模樣確實可愛,讓人不免生出憐護(hù)之心。
這時,那位帶著白色紗罩的少女也款步走了過來,她一身月白印花對襟披風(fēng),一襲鴨卵青長裙,身姿如柳、腳步輕盈。
雖然看不見這位少女的容顏,但李易卻猜想,她一定是位模樣上佳的美人。
“多謝兩位公子出手相助。”少女走到妙妙身前,對二人款款一拜。
她的聲音宛如晨夜交匯時拂月的清風(fēng),又似黎明初醒時喚日的夜鶯,聲音雖弱似患疾卻帶著幾分向日的倔強(qiáng)。
一抹極淡的茉莉花香隨著她的身姿擺動沁來,這味道清雅而不媚俗,使得少女像極了一朵真真正正的茉莉花。
“職責(zé)所在,算不得什么。”楚平擺了擺手,憨厚地笑了笑。
李易也是客套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
少女見楚平一身捕快服,好奇問道:“差爺來這里,是有公干嗎?”
楚平雖然是已有相好的過來人,但是對著這樣儀態(tài)曼妙的女子也不免面紅心跳,他昂了昂頭,輕咳一聲道:“是啊,這里有一處命案要調(diào)查?!?p> “命案?”少女的聲音恰到好處地表現(xiàn)出了疑惑且慌怕的語氣,“兇手可抓到了嗎?”
楚平有些不好意思:“還……還沒有,不過姑娘不必?fù)?dān)心,有我兄弟在,兇手早晚會被繩之以法?!?p> 少女這才看向李易:“這位公子,難道你知道兇手是何人?”
李易直勾勾地看著少女紗罩后的面龐,直到三秒后少女窘迫地移開目光后他才說道:“知道,卻也不知道?!?p> 少女一怔,柔聲道:“這么說,公子是有線索了?”
李易輕輕頷首:“是啊,死者死狀極慘,遺體被破壞得很厲害,除非喪心病狂之輩,誰能下這么重的手?所以,兇手必然是惡名昭著的大惡人!只要把附近的惡人調(diào)查一番,定能將其捉到?!?p> 少女身形左右小幅度晃動了一下,顯得有些害怕:“還望公子早日將壞人繩之以法!”
“是啊,姑娘可要小心些,犯人沒抓到,這西城可就很危險了,尤其是姑娘這樣的妙齡少女?!崩钜最D了頓,忽然問道,“姑娘是住在西城的嗎?”
少女搖了搖頭:“并不是,今日我與妙妙來此,只是買些日用?!?p> 李易惋惜道:“那就可惜了,若是姑娘住在西城,說不得就認(rèn)識死者呢,我本來還想請姑娘去認(rèn)一認(rèn)?!?p> 少女慌忙擺手道:“這就不必了吧,我與妙妙平日里見到的男子并不多,怕也認(rèn)不得他?!?p> “哦~~~這樣啊?!?p> 少女又聊了幾句,便盈盈拜退,和妙妙離開了。
見兩位遠(yuǎn)離了去,楚平疑惑地看向李易,詢問道:“死者死得很慘嗎?遺體被破壞得很厲害,你是指被甘姐姐破壞的嗎?”
李易無語地斜了他一眼,隨后深深地望向少女離去的方向,嘴角露出輕笑:“她,一個偶然來這里采買日用、對案件一無所知的女孩子,怎么會知道死者是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