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縱
就在洛瑤為“虎符”的事情四處奔走的時候,大陵已經(jīng)悄悄在變天了。
安王和他的黨羽同皇室愈來愈勢同水火,連普通的老百姓看到今日皇都街上與日俱增的兵馬都隱隱覺得有大事發(fā)生。
至于相府有個庶女嫁去了安王府的事,根本無人關(guān)心。
第二日她和林星然約好在她住的鳳仙樓見面,洛瑤一出門就看見林星然站在馬車前等她。
她上去打招呼:“公子早上好?!?p> 林星然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寒暄方式,加深了笑意,也學(xué)著她溫聲道:“早上好?!?p> “思培居那里我已經(jīng)打點好了,君小姐近日無事,我們可以去拜訪。只是因何拜訪,我未曾說明,到時候小姐闡明,我會幫小姐一二。”
“那便有勞了?!?p> “嗯。”林星然抬起頭,打量了一下洛瑤身后的酒樓,問:“褚小姐就住在這兒嗎?”
洛瑤撓了撓頭,因為臨時找凌亦霜改了婚期,怕是沒有人知道她都嫁到安王府去了一回了,因為凌亦霜那層原因,她不能回相府。
“我暫時還不能回相府。”洛瑤只好說。
“我明白?!?p> 哎?他說他明白?
洛瑤看著他,眼里的星星一閃一閃。
林星然笑著說:“上馬車吧,見君小姐不易大張旗鼓,委屈褚小姐遷就了。”
洛瑤擺擺手口嚷嚷道“哪有哪有”,隨后掐著裙子竟是一口氣上馬車?yán)锶チ恕?p> 林星然嘆了口氣,隨后跟上。
這邊晏奚見到了秋羽為自己找來的,懂“人情世故”的人。
秋羽為他介紹,“為首的是汴梁話語堂有名的說書先生,他讀過的戲文小說,成百上千,可謂是精通人情世故。”
晏奚看著他,他便點頭哈腰。
秋羽又指著一個眼若秋波,身段苗條的女子道:“這是醉花樓的一品花魁,世人不僅傾心于她的美貌,更傾心于她的知心,每當(dāng)有情感問題,客人和醉花樓的姑娘們都會去找她詢問?!?p> 花魁姑娘很有分寸,知道這晏奚身份特殊,所以并沒有什么勾欄式樣,只是很尊敬的看著他。
“至于這一位,”秋羽接著道,“是一位進(jìn)士及第的風(fēng)流才子,他未中舉的時候流連于秦樓楚館,游走過五湖四海,遇見了不少身份、性格各異的姑娘,并和她們有過一段段轟轟烈烈又刻苦銘心的愛情......”
“可惜......”
那風(fēng)流才子不無惆悵的垂頭,手中折扇“噗呲”一打開,顫顫巍巍,仿佛在訴說“此愁無計可消除”的幽怨。
晏奚滿頭黑線,看著秋羽。
秋羽卻用眼神擔(dān)保說:“這些人絕對沒問題?!?p> 他清了清嗓子,“好了,下面我家公子有話要問你們,你們務(wù)必傾盡全力好生回答,為公子解惑?!?p> 他又彎腰,對晏奚說:“小人先告退了?!?p> 說完,嘴角一勾,帶著點好笑離開。
晏奚被三雙炙熱的眼睛包圍著。
說書先生首先說:“公子有什么問題就盡管問,咱們寫戲文的才思來源都是生活,我年紀(jì)大了,經(jīng)歷的人間疾苦和情感滄桑也多?!?p> 風(fēng)流才子將折扇搖快,不甘示弱:“是啊,公子有什么想說的說出來,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只有花魁娘子沒說話。
晏奚想了想,才開口,說了句話。
說了洛瑤的名字,他忽然覺得話匣子被打開,越說越多,越說越不解,越說越氣。
最后說完,花魁娘子三人都怔怔的看著他。
倒是花魁娘子最先開口又問:“所以公子想知道什么?又有哪里不明白?”
“我想知道這個女子究竟是怎么個意思?!?p> 他不懂得愛,但洛瑤這么可愛有趣的姑娘,如果真的對他情根深種、芳心暗許,他也不想傷害他,想帶她回大漠。
可是,她拒絕了,說不要。
但是不要,她有時又向自己貼過來,自薦枕席,送芙蓉花羹......晏奚自己也亂了。
他禍害過很多人,但他不想禍害洛瑤這么一個女孩。
書生和說書先生還在考慮的時候,花魁丹唇輕啟,笑出聲來。
“這還不簡單嗎?這姑娘就是中意公子啊?!?p> 她笑起來便流露出剛剛掩飾著的風(fēng)流魅惑:“八成是這位姑娘怕公子得到她之后不珍惜,所以才屢次主動找公子又屢次拒絕逃開。”
“哦哦對!”那說書先生驚訝叫道,“這個我們寫話本的常寫,這招叫做欲擒故縱?!?p> 晏奚咀嚼著這四個字,輕念出聲:“欲擒故縱?”
風(fēng)流才子也趕緊應(yīng)和,生怕晏奚不信,“這不過是女子們對男兒的老招了。我下江南的時候,遇到個女子便是這樣,我以為她不喜歡我,所以才屢次三番拒絕我,后來和我好上了,才坦白說那是怕我不珍惜她,才這樣吊著我?!?p> “女人心,也不過如此,也不能怪她們。”才子十分想彰顯自己和說書先生與青樓花魁的不同,開始發(fā)表自以為是的長篇大論,“畢竟這養(yǎng)家賺錢掌握生殺的都是我們男人,她們只能依附于我們生存,而她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怎樣把我們依附好不讓自己倒了,讓自己......”
他完完全全陷入自己的演說中。
旁邊的花魁娘子忍不住露出一點不悅。
晏奚沒把才子的話聽下去。
他想到,林星然昨日書信給他說,“晏奚,明日我要和褚小姐去思培居拜訪君小姐,君小姐一直想結(jié)交你,你要一起嗎?”
他把秋羽喊了進(jìn)來,說了一句送客,說書先生和花魁娘子便轉(zhuǎn)身走了。
風(fēng)流才子意猶未盡,還想說,秋羽拉了拉他,他下意識掙扎。
晏奚抿嘴笑:“這位才子進(jìn)士及第后也不見有個一官半職,對大陵社稷實在是沒什么用,沒用的人就不要留在這個世界上了吧。”
才子嚇得立馬閉嘴噤聲。
秋羽眉頭一皺,不明白晏奚為什么忽然變臉,他之前一直嬉笑怒罵喜怒不形于色,但在明面上不會這么草芥人命。
“還不拉下去?”
那才子嚇得腿都軟了,連忙求饒,他說的都是事實啊,不明白自己錯在了哪兒。
晏奚仿佛看穿了他的哀求,傾身看著他,聲音冷得像刀,沉得像夜色:“知道嗎,不是所有女子都跟你遇見過的那些女子一樣,她們蠢,不代表所有女人都蠢?!?p> 秋羽這下心里了然。
這才子說的話,怕是讓晏奚想到了大漠的王妃,那個傳奇的女子。她養(yǎng)了晏奚十多年,如今雖香消玉殞,晏奚仍不允許別人的話造成對他一丁點的冒犯。
秋羽怕再惹惱了晏奚,連忙點了才子的啞穴,將他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