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大炮嗎?
紅夷造的那種!
毛文龍當(dāng)然需要!
尤其是在他得知施奕文居然給他帶來了三十門紅夷大炮時,還不待其開價,就直接給出了一千兩一門的高價!
這個價格,其實也就是大明買炮的常價而已。
這年月,紅夷大炮是西洋人壟斷經(jīng)營的,無論他們來自那個國家,都有著一致的共識——要賣就賣高價!
對此,施奕文自然沒有拒絕,捐的糧食,就當(dāng)是開門磚,往后,什么大炮啦、火藥啦、棉布啦、盔甲啦,這條商路敲開了,還有什么不能賣的?
“大將軍,你說這個人可靠呢?”
在施奕文離開后,汪汝淳從簾子后面走出來說道。
“可靠?”
毛文龍搖頭說道。
“暫時還不知道他可不可靠,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肯定不是建奴派過來的間細?!?p> “這是為什么?”
“紅夷大炮??!”
毛文龍笑道。
“建奴那邊可沒有三十門紅夷大炮賣給咱們?!?p> 看著汪汝淳,毛文龍說道。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我也擔(dān)心他是建奴那邊派來的,可后來一想,努爾哈赤那老酋派他過來干什么?為了給咱們送糧食?”
“他不是要造船的工匠和水手嗎?”
“老酋掠為奴隸的遼東百姓里就沒有工匠和水手嗎?他需要費這么多周折?況且,他又拿出了三十門紅夷大炮!有了這些大炮……”
毛文龍說道。
“至少可以讓皮島、旅順等地固若金湯,要是再有足夠的糧食,咱們就能再次直搗黃龍,攪得老酋不得安生?!?p> 其實那怕就是努爾哈赤也知道,對于毛文龍來說,幾十萬投奔他的遼民,從來就不是什么助力,毛文龍需要的是壯丁,幾萬也就足夠了,幾十萬遼民,看似數(shù)量驚人,可實際上那那些里是什么助力,根本就是幾十萬張嘴。是能把東江鎮(zhèn)吃垮,拖垮臺的嘴。
畢竟,東江鎮(zhèn)和廣寧等地不同,他們沒有足夠的土地屯田,那怕就是毛文龍強索了皮島對面的鐵山等地又能如何,那些地方大都是山地,根本就種不出什么糧食。從遼東逃過來的難民,非但沒有轉(zhuǎn)化成為東江鎮(zhèn)的戰(zhàn)斗力,反而還拖累的東江鎮(zhèn),數(shù)量龐大的遼東難民,不僅耗費了他大量的軍糧,而且還激化了他和朝廷的關(guān)系。
“道理是這個道理,只是我覺得這人做事也太不可思議了,全是見義忘利的事情?!?p> “忘利?”
汪汝淳的話讓毛文龍大笑道。
“他那里是忘利啊,淳安,我告訴你,施公子是個做大生意的人,也是能做大事的人,姑且不說他原本在臺灣那邊開墾屯田,就說將來幾十萬遼民到了臺灣,他們屯的田是誰家的田,那些田說到底,到時候還是姓施的,幾十萬遼民,開墾出來的田地又豈止幾百萬畝,那可是幾百萬畝一年三熟上等良田!淳安,你說這樣的大買賣,他為何不做!”
什么!
汪汝淳驚訝道。
“這,這,居然是這樣……”
“生意人嘛,有的人是只求眼前之利,有的人是長久的利益,他得了幾百萬畝良田,咱們少了幾十萬人的負擔(dān),可以敞開手腳辦事。再也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束手束腳的了?!?p> 毛文龍嘆息道,
“況且,淳安,你也看到了,現(xiàn)在幾十萬遼民于皮島是什么情況?非但衣食無著,餓死、凍死,而且他們的存在還激化了咱們和朝廷之間的關(guān)系,朝中有當(dāng)事大事指責(zé)咱們扣留難民,不準咱們讓他們回內(nèi)地,以難民冒充兵士,而為了緩和關(guān)系,咱們上書朝廷,請求送難民到山東,山東各地卻無人愿意接收難民,哎,舊事不提了,要是他施弈文能把這些難民安置好,對咱們來說無論怎么說都一件大好事啊,至少往后朝中當(dāng)事,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對咱老是橫加刁難了吧!”
無非就是換個理由而已。汪汝淳的心里這般想到,其實毛文龍也知道,可眼下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對了,買炮的銀子,給他一半的銀兩,除此之外,再多給他些上好人參、皮子,這些東西在江南都能賣上好價錢,他捐了那么多糧食,這趟肯定是要虧本的,賺錢恐怕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就讓他在其它地方多賺一些吧?!?p>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如此,事情的發(fā)展總會朝著與最初計劃不同的方向發(fā)展,但可以肯定的事,有時候,只要有所付出,得到的回報總是出人意料的,甚至當(dāng)南方來的施東家招人去墾殖的消息傳出后,根本就沒有任何人會懷疑他,誰會懷疑這個毀家疏難的人呢?
不過只用了一天的功夫,就招齊了所有人,人都是毛文龍讓人選的,為了多帶些人,船艙里除了放貨的底艙外,到處都是人擠人,人們甚至只能盤腿而座,即便是如此,也沒有伸腿的地方,甚至就連甲板上都擠滿了人。
可即便是如此,還是有人想要上船,畢竟,對于這些饑腸轆轆的人們來說,他們知道,上船就意味著生!
意味著能活下去,在這里,即便是有他捐出的糧食又怎么樣?等到糧食吃完了,還是會餓死的,到南方,至少不會挨餓吧!
看著甲板上擠滿的難民,施奕文對郭懷一說道。
“郭管船,你在福建也招過移民,可曾像現(xiàn)在這么好招?”
“沒有,絕對沒有,”
郭懷一搖頭說道。
“咱們從福建那邊招人,雖然招的也是饑民,可非得先給幾兩安家銀不可,招的大都是壯丁,他們中的不少人,都是尋思著熬上幾年,沒多少人愿意把家安在那,到是他們……”
看著甲板上那些擠成一團的百姓,郭懷一說。
“他們可是抱著安家落戶的心思去的咱們那,畢竟,他們的家都毀在建奴手里了,有了這些人,咱們北港才能長長久久下去啊。只是……”
原本想說,這些遼東人到了北港,會不會有人抵觸,轉(zhuǎn)念他又想到,似乎現(xiàn)在北港已經(jīng)空了——大伙都出海了,那里還會有什么人抵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