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戰(zhàn)亂,鄄城的夜晚格外寂靜,家家戶戶都禁閉著房門不敢隨意走動,生怕一不小心便惹禍上身。寬闊的大道上行人寂寂寥寥,荀彧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更加孤單。
荀府的燈火遙遙的便照了過來,不過快到府門時荀彧停了下來,他望著不遠(yuǎn)處的府邸整理著自己的衣冠,然后借著微光打量自己,反復(fù)確認(rèn)之后才安心的向府中走去。
“瑩兒,我回來了?!?p> “瑩兒?”
“嗯,莫不是生氣了?”
荀彧喊了兩聲依然沒人應(yīng)答,奇怪她這是去了哪里?他搖了搖頭打斷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向府中的下人問道:“夫人怎么不在府中,她去了何處?”
那下人見荀彧問他連忙恭敬回道:“回司空,主母去陸府看望崔小姐了,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p> 荀彧聽到他的回答眉頭舒展,接著問道:“夫人是何時去的?”
“申時左右。”
申時?現(xiàn)在已經(jīng)戌時了唐瑩竟還沒有回來,荀彧倒不是擔(dān)心唐瑩的危險畢竟鄄城的安全他還能保證。只是他有點(diǎn)好奇唐瑩和崔姌在談些什么?唐瑩平時可不會忘了時間,能讓她這么上心的事可不多。
荀彧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來,于是也不再糾結(jié)。他令那個奴仆準(zhǔn)備好熱水和衣物,又讓人點(diǎn)上了熏香,而自己則去房中找一找陸離寫給自己的信,只可惜一無所獲,于是便先去整理了一番。
荀彧在府中洗浴熏香時唐瑩和崔姌正在崔姌的閨房中夜談。如果陸離在這里肯定會苛責(zé)崔姌一番,因?yàn)閮扇苏娴氖窃谝拐劊迠樂恐兄稽c(diǎn)了一根蠟燭,微弱的燈光下兩個女子被映襯的更加動人,只可惜這番風(fēng)景怕是沒人能夠欣賞了。
崔姌和唐瑩相對坐在塌上,崔姌一手護(hù)著燭火一手壓著書信,燭火之下崔姌的臉色顯得分外羞紅,也越發(fā)的迷人。
唐瑩借著燭火觀摩著崔姌,她看到崔姌恬靜嚴(yán)肅的模樣輕輕的淺笑著,懷春的少女在這個時代可不常見。唐瑩看著崔姌認(rèn)真的樣子不由得想起了初見她時。
唐瑩初見崔姌時她還是個嬌羞頑皮的少女,而現(xiàn)在崔姌已有了幾分大家閨秀的模樣,當(dāng)然前提是安靜的崔姌,只是她安靜的時候也不多。
崔姌現(xiàn)在就是難得的安靜,她小心翼翼的護(hù)著燭火下的書信,一遍又一遍的讀著,越讀心里越甜,神情也從欣喜變成了嬌羞,從嬌羞變成了惆悵,又從惆悵變成了憧憬。這封信她已經(jīng)從申時看到了戌時,唐瑩也陪她從申時看到了戌時。
崔姌借著燭火又細(xì)心的看了一遍,她看到末尾陸離給她寫的詩句,“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贝迠樞睦锿蝗环浩鹆藥追譂i漪,她快速跑到窗邊打開窗子依偎在旁邊望著明月。
皎潔的月光順著窗戶照進(jìn)了房中,原本柔弱的燭火瞬間便被清冷的月光占據(jù),一陣清風(fēng)刮過燭火倔強(qiáng)的擺動了兩下身影然后很快便銷聲匿跡。
崔姌雙手捧著臉頰望著明月欣喜的說道:“唐姐姐,今晚的月亮好圓??!”
唐瑩聽到崔姌的話也走到窗前欣賞著明月,只是她不像崔姌一般雙手捧著臉頰而是端莊的望著月亮。
崔姌捧著雙手看著無邊的星河,月亮在昏暗的天空里獨(dú)占鰲頭。崔姌望著如此的景象不禁輕吟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唐瑩聽到此話心里也莫名的惆悵起來,她走到崔姌身邊莞爾一笑道:“小姌也知道相思的感覺嗎?”
崔姌原本還沉浸在月色里,聽到唐瑩的話臉色瞬間羞紅了起來,然后連忙擺手說道:“哪有,唐姐姐你不要取笑我了?!?p> 唐瑩輕笑著搖了搖頭,望著月亮惆悵說道:“何來取笑一說?只是艷羨罷了。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相思也是一種美好,一般女子可體驗(yàn)不到?!?p> 崔姌聽著這一段話被繞的迷迷糊糊,她只知道這是詩經(jīng)里的話。不過她似乎真的成長了,他聽出了這話里面的惆悵之情,于是看著唐瑩問道:“唐姐姐也會羨慕我嗎?荀大哥對你那么好,不像陸離他對我一點(diǎn)都不溫柔,我倒是很羨慕你們呢?!?p> 唐瑩聽后搖了搖頭笑道:“平等的愛情人人都會向往,我自然也不例外。只是……”
唐瑩說道這里沒有繼續(xù)剛才的話題而是看著月光感嘆道:“對著月亮想起的人應(yīng)該是最親的人吧,這樣看來你和伯靈的事應(yīng)該不需要我憂心了。”
崔姌聽到陸離的名字臉色更加嬌羞,支支吾吾的解釋到:“唉,我可沒有想那個壞…陸離,我想的是,是我兄長啦?!?p> 唐瑩聽到崔姌的話掩面一笑,果然不論什么時候少女還是少女,調(diào)戲起來依舊很可愛。唐瑩揉了揉崔姌的頭然后輕輕說道:“你這么可愛真是便宜伯靈那小子了,也不知道他上輩子修了什么功德才能有這樣的福氣?!?p> 唐瑩看到崔姌往自己懷里鉆去急忙去扶她,結(jié)果看到崔姌睫毛微動兩眼迷離,嘴角不覺之間已經(jīng)流下了晶瑩的口水,儼然一副睡著的模樣。
唐瑩無奈的看著崔姌,崔姌入睡的功夫倒是讓她自愧不如。崔姌?biāo)玫故呛芟愕菂s難為了她。
清冷的晚風(fēng)透過窗戶呼嘯的吹著,月光照耀之下崔姌顯得更加可愛,睫毛輕動香氣微喘,清風(fēng)拂過她身形也是輕輕一顫。
唐瑩見狀連忙起身去關(guān)窗子,不過在唐瑩起身之際崔姌已經(jīng)醒了過來,。
唐瑩正在關(guān)窗子,突然感覺到崔姌掙脫了她的懷抱于是立即去看,結(jié)果崔姌已經(jīng)迷迷糊糊的跑到了床上重新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唐瑩見狀苦笑了一聲,關(guān)上窗子之后就走到床邊幫崔姌蓋上了被子。一切整理好她又看到了塌上的信封,月光透過禁閉的窗子照到了塌上的信封上,信的最后一句隱約可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p> 唐瑩看到這句詩面露笑容,她把信小心的折好然后放在崔姌的床頭,隨后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而床上的崔姌嘴里流著晶瑩的口水,時不時還蹦出一句嬌羞的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