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這么快的嗎？

　　公交車里有點不對勁。

　　紅光閃閃的‘行走金錢’下車之后，顧商歌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件事。

　　氣氛不對。

　　現(xiàn)在正是下班的時候，車外的熱鬧的街市，川流不息的車流和擁擠的人群。

　　但是車內(nèi)卻是一片黏稠的寂靜，仿佛是吞下一個人后、悄無聲息地吐出一個泡泡的沼澤。

　　顧商歌的第一反應(yīng)是：異世界特俗嗎？

　　最近沒什么事，他在努力補這個世界的文化，越努力越能清晰地感覺到非常明顯的文化差異。

　　那是北極冰川上的裂隙，沒有走進時，會感覺很小，一旦失足跌落進去，就會被仿佛無盡的深淵和刺骨的寒風(fēng)所吞沒。

　　反正他現(xiàn)在對這個世界的印象，已經(jīng)不是和自己原來世界差不多的平時世界了，而是一個科學(xué)水平差不多的陌生世界。

　　察覺到車上的不對勁情況后，顧商歌猶豫了一會兒，從心地決定再潛伏觀察觀察，等到下一站就下車。

　　他先打量了一下車窗，發(fā)現(xiàn)破窗錘就在不遠處時稍微松了一口氣，然后往里坐了一格，靠近車窗。

　　公交車緩緩?fù)Ａ讼聛?，在等紅綠燈。

　　車窗外的車流也在紅綠燈前暫停下來，人流卻沒有停頓下來。

　　不遠處，人行道的綠燈亮起后，等待的人群便開始過馬路，其中夾雜著一隊幼兒園的小朋友。

　　那群小朋友都戴著黃色的向日葵帽子，前面的帶隊老師也舉著一個寫著‘向日葵幼兒園’的小旗子。

　　老師把旗子揮來揮去，盡量大聲道：“來，所有小朋友們都可以走啦，我們要過馬路?！?p>　　“不許打鬧哦……劉小文，關(guān)小星，你倆干什么呢！”

　　顧商歌聞聲看過去，發(fā)現(xiàn)那隊顏色鮮明的黃色隊伍的中間位置，有兩個小黃人脫節(jié)了。

　　他們看的也是顧商歌這邊，兩個人一邊驚奇地指指點點，一邊不自覺地向這邊走過來。

　　聽到老師的叫聲，其中一個人回頭，喊道：“老師，是海洋公交車欸！”

　　另一個人也激動道：“車旁邊都是水藻，說不定車里還有小魚呢！”

　　老話常說，小孩子的眼睛能看到一些大人看不到的東西。

　　顧商歌：“……？”

　　他對上那兩個小黃人看過來的視線，確定他們是在說自己目前乘坐的這輛公交車。

　　老師狐疑地看過來，眼神隨意地掃了掃，生氣道：“不就是輛普通的公交車？你們兩個快點回來，之前背的歌都忘了嗎？”

　　“還有你，還想不想當(dāng)小組長了！”

　　除了小朋友，老師也可以看到公交車，本來隱隱提起一口氣的顧商歌再次松氣。

　　被老師抓住致命弱點后，兩個人立刻蔫下去，就連頭上燦爛的向日葵帽子也黯淡了一瞬間。

　　他們離開的時候，還一直往公交車的方向看，把念念不舍詮釋得非常到位。

　　就是排在一群小黃人隊伍里長吁短嘆的樣子太可愛了。

　　然后顧商歌想起來家里也有一個小可愛需要及時回應(yīng)，他低下頭，把手機解鎖，果然看到自己又被刷屏了。

　　不是被編輯，而是被塞莉娜。

　　他當(dāng)然不可能塞莉娜一輩子都關(guān)在罩著白布的魚缸里，但是現(xiàn)在也沒有條件把她送回海洋里。

　　所以斟酌了許久，顧商歌才問塞莉娜，平時要什么解決無聊的娛樂項目嗎，比如電視機、電腦和手機。

　　塞莉娜當(dāng)場就呆住了，非常不理解地問：“可是平時不是朝歌在陪我嗎？我不無聊的。”

　　經(jīng)過幾分鐘雞同鴨講的對話，顧商歌才理解塞莉娜的意思。

　　人魚的聽力非常出色，所以能夠聽到顧商歌在這座房子里活動的大致行動，作息也和他差不多。

　　當(dāng)他呼吸和心跳都平緩下來，陷入睡眠狀態(tài)的時候，塞莉娜也會蜷縮起身體，在水中沉睡。

　　第二天早上，他睜開眼睛，發(fā)出不愿意起床的聲音時，塞莉娜也會搖頭晃腦地甩尾巴，不想起床。

　　理論上，獵物關(guān)注獵人，好像挺正常的，但顧商歌就是感覺怪怪的。

　　特別是想起來電腦里的那個實時監(jiān)控的時候，感覺更怪了。

　　而且塞莉娜對人類的電子產(chǎn)品都沒什么興趣，最后不知道顧商歌介紹的哪點戳動了她，她才積極地選擇手機。

　　二手的智能機才幾百出頭，咬咬牙勉強可以擠出來，頂多是半個月不能再買各種肉類和魚類了。

　　拿到手機后，人魚一改之前不感興趣的作風(fēng)，非常有探索精神地摸索著手機的各種功能。

　　并且在一天之內(nèi)學(xué)會了恰當(dāng)使用聊天軟件，還找了各種Q版的可愛人魚表情包，甚至?xí)l(fā)戳一戳。

　　比如現(xiàn)在：

　　[朝歌朝歌，我剛剛搜索到，世界上居然會有無骨魚欸，好奇怪。]

　　[人魚甩尾期待.jpg]

　　[小金魚好難吃，鯉魚有好多刺，也不好啃……]

　　[人魚委屈流淚.jpg]

　　[朝歌已經(jīng)三天沒有吃到肉了，我好心疼你——]

　　她發(fā)這些消息的時候，顧商歌正在幫別人撿，并且直勾勾地發(fā)現(xiàn)了新鮮出爐的行走金錢，也就是征文活動。

　　所以理所當(dāng)然地沒有看手機，也沒有及時回復(fù)。

　　過了一會兒，人魚查看了一下她和顧商歌之間一直在更新的實時距離，乖巧懂事地繼續(xù)發(fā)消息。

　　[朝歌離我越來越近了欸，快到家了！]

　　中途還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興奮了起來。

　　[好辣好辣好辣，嗚嗚嗚，好好吃的味道，我蹭到了！]

　　[等等……]

　　[人魚頓悟，jpg]

　　[朝歌的意思是，不買無刺魚嗎？QAQ]

　　一直沒有等到顧商歌的回復(fù)，她開始發(fā)各種人魚若有所思、人魚頓悟、人魚懂了、人魚開始魚濺越的表情包。

　　顧商歌把消息記錄全部拉了一邊，然后隨手選了一個人魚頓悟的表情包轉(zhuǎn)發(fā)給她，才回復(fù)。

　　[不好意思，我剛剛在和別人說話。]

　　[……下次我先把魚解剖了，再喂給你吧，有內(nèi)臟在，魚真的不好吃。]

　　對方一直學(xué)不會刮魚鱗和挖內(nèi)臟，是一個問題。

　　[我已經(jīng)在車上了，下次再買無刺魚吧？]

　　他順手從聊天記錄里點進實時定位，發(fā)現(xiàn)他和小人魚的直線距離，居然只有一百多米了。

　　欸？

　　去取不記名卡的時候，因為沒有直達車，顧商歌換了幾次公交車，并且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車，才到那家大銀行。

　　但是回來的時候，他只坐了這一輛公交車，中途沒有換乘，而且只坐了……

　　顧商歌查看了一下消息記錄，發(fā)現(xiàn)他開始不回復(fù)的時候，是二十多分鐘前。

　　也就是說，這輛車最多行駛了半個小時。

　　這么快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