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槍保險被上尉用拇指撥開。
狐飲江被槍口指著，一動也不敢動。眼前的軍人真的會開槍，一點也不擔(dān)心觸犯律法。
“震楠。”坐在后面的歸博士道。
“大人？”震上尉道。
“注意，我不是大人?！睔w博士慢悠悠道。
“是，博士。”震上尉將槍口微微上揚。他隨時能再次指向狐飲江，但必須得先聽博士的指示。
“上尉，你打過獵嗎？”博士道。
震上尉搖搖頭。
“我年輕時，曾跟著一位大人，一位真正的大人，一起狩獵了一家工廠。這幾乎是我這一生中最有意思的事情?！睔w博士似乎在追思以往，但臉上毫無表情。
“狩獵……工廠？”上尉道。
“不錯，下民都是獵物，而我們是獵手?！?p> “真是……讓人神往！”上尉道。
“不錯，但當(dāng)時為了追求刺激，大人屏退了所有護衛(wèi)，只有我們兩人，拿著各式武器，攜帶充足補給，進入工廠之中。說實話，我有點害怕，因為那個工廠有五千人，如果出了意外，后果不堪設(shè)想?！睔w博士道。
“那您二位怎么做的？”上尉似乎真的很感興趣。
“還是大人有辦法。他說，狩獵有時也需要獵犬?！辈┦柯冻鲂θ?，“大人一邊開槍，一邊刻意放一些人活命，他總能洞察人心，這點我永遠也做不到……呵呵，這些人最后全部匍匐在他腳下，當(dāng)狩獵進行到一半，他身后已經(jīng)跟了一百多條惡犬，并且數(shù)量還在不斷上升?？烧瘴艺f，當(dāng)他打響第一槍，大局已定?！?p> “多么……多么了不起的人物?！鄙衔俱裤街?，但馬上道：“啊不，能在博士麾下，我已感到無上光榮！”
歸博士嘴角稍稍上翹。
“那些獵犬最后是什么下場？”上尉問道。
“圈養(yǎng)了起來?！辈┦颗ゎ^看向狐飲江，“他們當(dāng)中十多個最后成了合之民?！?p> “難以置信?！鄙衔疽部戳搜酆嫿?，把手槍保險合上，道：“那您的意思是？”
博士道：“你看他，已經(jīng)證明自己能咬人，要是還有只靈敏的鼻子，能帶我們搜尋到渴望之物，不是一只不錯的獵犬嗎？”
震上尉盯著狐飲江看，淺笑了一聲。他靜了一瞬。突然爆發(fā)出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哈，小子，你運氣來了?！?p> 震上尉將槍收回皮套，重新穿上了皮衣。
“不過我不喜歡狐貍，以后你就姓獒?！辈┦康溃骸伴犸嫿?，我問你，你是玩家嗎？”
從剛剛開始，狐飲江就處于戰(zhàn)栗狀態(tài)。從歸博士的話語中可知，一位大概是血之族的人，曾帶著他，屠殺了一整座工廠。
狐飲江一開始還以為他在說笑，但越是聽下去，越能感受到其詞句中的實感。事實讓人毛骨悚然。
但令人震驚的情況還沒結(jié)束，歸博士此刻竟問起最深的秘辛。
狐飲江抬起頭，一臉茫然道：“什么玩家？”
歸博士看了他一會兒，道：“算了，最后總能調(diào)查出所以然。你來和我們說說，占路斜在這里都做了什么?！?p> “占老師在這里沒做什么，他回大學(xué)去了。”狐飲江道。
“占路斜是大學(xué)教授。對于你，他是占大人！”震上尉嚴(yán)厲地說。
“雖是文科教授，但也不是可以隨便失蹤的人物?！睔w博士補充道。
狐飲江重復(fù)道：“占大人沒做什么，他回大學(xué)去了，據(jù)說搭了車，您二位可以去找開車的人。”
“大學(xué)的監(jiān)控拍到他了?！睔w博士道：“可奇怪的是，所有人，甚至是開車把他送回大學(xué)的那位，都聲稱最近沒見過他，認(rèn)為他還在工廠鎮(zhèn)任職。”
“這不是睜眼說白話么，難道他們都有問題？”震上尉道。
“哈哈，有這種可能，但或許，是什么東西影響了他們的記憶。”歸博士道：“望都大學(xué)的閉門教授，居然去一個小工廠任職財務(wù)總管……可笑。他一定在圖謀什么，換句話說，那個影響大家記憶的東西，很可能與這個小鎮(zhèn)子有關(guān)?！?p> “到底是什么東西？”震上尉皺起眉頭。
“震上尉，不該你思考的東西，就不要去思考。”歸博士道。
震上尉“嘿嘿”笑了兩聲，閉嘴敬立在一邊。
“那樣的話?！焙嫿鋈婚_口，“大人您怎么確定，我們的記憶有沒有被影響呢？”
“可惜我不是搞腦科學(xué)的，不然可以解刨看看?！睔w博士面無表情，讓人摸不清這是不是玩笑。
狐飲江背脊一陣發(fā)涼。
“所以只好用笨辦法，把占路斜所有去過的地方，接觸過的人全部調(diào)查一遍?！睔w博士指指狐飲江，對上尉道：“咱們的獵犬全程跟著，你負責(zé)調(diào)教他?！?p> “好?！鄙衔惊熜Φ馈?p> 他走到狐飲江面前，圍著他走了一圈，笑道：“以后我動手教訓(xùn)你，你不許躲著，也不許抬手擋，不然我叫你見識見識軍隊里訓(xùn)犬的手段?！?p> 他忽然朝狐飲江揮起拳頭。
狐飲江一動不動，如同石像。
上尉并沒有打下去。他盯著狐飲江，自顧自笑了幾聲。
博士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著裝，忽然長嘆了一口氣。
“大人？”震上尉馬上改口：“對不起……博士?！?p> 歸博士搖了搖頭道：“我一進到工廠里面，就想起過去的那一天，手心還是癢癢的。據(jù)大人說，最有趣的還是找一家全是女人的工廠……”
“那您去找了？”震上尉咧嘴笑道。
歸博士搖搖頭，“大人也有政敵，總之很麻煩。上尉，你如果沒有理由，不要隨便開槍。再次記住，咱們倆都不是大人?！?p> “是?！闭鹕衔军c頭道。
歸博士向外走去。
震上尉跟上去，“咱們現(xiàn)在去哪？”
“廠長要給咱們接風(fēng)洗塵，我雖然沒有興趣，但這是慣例，不好拒絕?！睔w博士道：“順便可以問問，他對占路斜是什么看法。”
震上尉道：“也可以讓他準(zhǔn)備些娛樂活動，免得太過無聊。”
“這種鄉(xiāng)下？你注定會失望?！?p> “哐”的一聲，兩人將門關(guān)上。狐飲江像一件擺設(shè)一樣，被隨意仍在屋內(nèi)。
他現(xiàn)在心中頗為焦躁，忍不住來回踱步。
他心想，要是讓這兩個冷血混蛋順著占路斜查下去，首當(dāng)其沖，雀小寧就會遭殃。
這可怎么辦好？
他走到辦公桌前，寫了張字條揣在口袋里，然后走到窗戶前，往下望了望。
能不能從這里翻出去？狐飲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