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以雪為酒贈前路

　　瞳朦半弄陰晴日，歲月蹉跎適大寒。

　?。⑴藕倭?。呼，可以回家了。＂沈嫻桐收拾著桌子上的書，騰了出個位置，把地上的書都報到了桌子上。

　?。⑧?，要過年了，回去吃好點啊。＂安小暖把地上用箱子裝的書抱到椅子上，蹲下，把桌子上的書塞到抽屜里，塞完之后，就在安小暖要起身時，一本書突然彈出來，打到安小暖的額頭。

　　怎么回事？成精了。

　　安小暖又把書拿出來，看到里面有個小的本子被擠成一坨貼在課桌后，安小暖嘆氣，伸手把本子拿出來，還帶著拽出了一張疊好的紙。

　　這是什么？安小暖疑惑地打開紙張，就愣住了。

　　是那張身份證復印件。

　　是了，自安小暖那次接下后，本來說下課拿去扔的，但是后來發(fā)生的事太多，讓她忘記了。現(xiàn)在看到，卻是不一樣的滋味。

　　最終，安小暖沒有扔掉它，再次疊好，把它放在了一本語文書里。

　　王希哲不怕冷，但是現(xiàn)在也搓這雙手，＂怎么今天這么冷，難不成要下雪？＂

　　沈嫻桐哈哈一笑，＂你做白日夢呢。就問你最近幾年內(nèi)陸的冬天，你見到過一場雪？＂

　?。]，雪花影兒都沒看見一點。也是奇怪，我感覺都冷到極點了，沒雪啊。＂王希哲搖頭，砸吧嘴。

　?。?nèi)陸條件特殊，我們這又是盆地，下雪，很難。＂安小暖想起相關(guān)的地理知識，不由地皺眉。其實，她也很想淋漓盡致的看一場雪，非常非常的想。

　　魏舒也收拾好書本，＂等畢業(yè)了，有空可以去北方吧，看雪。＂

　?。⑹前?，這里沒雪，其他地方總會有的。＂沈嫻桐坐在蘇肖的位置上，看了一眼教室，人走得差不多了，空蕩蕩的。

　　王希哲拿起寒假作業(yè)翻了翻，＂唉，比起這個，我倒是覺得，為什么短短的寒假，都有作業(yè)呢？＂

　?。⒚磕甓加?，說了好幾年了都。而且，開學就高三了。＂沈嫻桐白了王希哲一眼。

　　魏舒走到門口，冷風一吹，整個人不由一縮，＂好了，別說了。東西收拾好就回寢室吧，教室挺冷的。＂

　?。⒁彩恰＃⑼跸Ｕ馨押僮鳂I(yè)夾在腋下，走出教室。

　　眾人提前說著，＂明年見。＂就各自回寢室了。

　　第二天一早，宿舍走廊就吵吵鬧鬧的，安小暖被吵醒，后來，寢室人陸陸續(xù)續(xù)醒來。

　　被子掀開一個角，＂怎么回事？外面吵什么，回家這么興奮嗎？＂沈嫻桐還躺在床上，眼睛還有點睜不開。

　?。?，多半吧。要不你在睡會，我先洗漱。＂安小暖作息時間規(guī)律，醒了就睡不著了。

　　沈嫻桐坐起身，揉著頭發(fā)，＂被吵醒，睡不著了，我也洗漱吧，我們早點回去。＂安小暖沒多勸，因為知道是這樣。

　　一出寢室門，安小暖眼睛就被亮閃了下。

　　沈嫻桐丟開行李，驚呼，＂我滴媽，是雪，這么厚，居然還在下。＂沈嫻桐用指頭比了一下，厚度差不多一個指節(jié)，哇，在這已經(jīng)是不容易了。

　　安小暖也震驚，然后是開心，＂是啊，居然看到雪了。＂伸手接住一片片雪花，掌心一涼，手心的溫度融化外來之物。

　　沈嫻桐連忙拿出手機拍了好幾張照片，發(fā)了朋友圈。

　　當然，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條了，朋友圈已經(jīng)被這場雪刷爆了。

　　安小暖也拍照記錄這個特別的時刻。

　?。⒍＿耍⒌奶崾疽粝肫?，沈嫻桐一看，一條群消息。

　　是當初詩歌朗誦后建的一個小群，后面人越來越多。而且，不知何時群名改成了，學美術(shù)的靚仔們。

　　沈嫻桐跑到安小暖面前，＂暖暖，我們?nèi)ゲ賵鐾鏁┌伞，F(xiàn)在時間還早，晚點回去也不遲噻。＂

　　安小暖看著室長亮晶晶，又祈求的眼神，＂走吧。＂

　　沈嫻桐跳起來，＂耶＂的一聲，開開心心拉著行李，催促著安小暖往操場走去。

　　等她們到操場的時候，已經(jīng)有一些人了。

　　遠遠就聽到人喊，＂安學霸，沈?qū)W霸，這里這里。＂那里站著一群人，熟悉的面孔，都是笑容。

　　沈嫻桐眼睛滴溜一轉(zhuǎn)，＂喲，王希哲，怎么，還沒回去??？＂

　?。⒚髦蕟枺际俏以谌豪锇l(fā)消息，提議來操場的。＂沈嫻桐哈哈一笑，看著王希哲有點委屈的表情。

　　安小暖扶額，這樣都能皮一皮啊。

　　王虎眼里寫著感慨，＂居然還能在離校前再看你們一眼，滿足了。＂

　?。⒛氵@話說的，好像大家再也見不到一樣似的，晦氣。＂沈嫻桐＂呸＂了一聲，王虎嘿嘿地摸了一下后腦勺。

　　199永遠開口都是好句，＂寒假快樂。提前祝各位新年快樂。＂看看，這話，這祝福，多么官方。

　?。⑧?，新年快樂，寒假不樂。＂魏舒手里拿著一個雪球，把玩轉(zhuǎn)著。

　　安小暖對輕笑一聲，不虧是她同桌，＂都同樂同樂。＂

　　突然王希哲的肩膀被雪打中，＂嘿，蘇肖，你搞偷襲啊，玩不起。＂

　?。⑹裁锤杏X？我看電視演的，說這樣好玩。＂蘇肖眼睛亮晶晶的看著。

　　王希哲快速搓球，朝蘇肖扔去，＂哈！我打你一下，就知道什么感覺了。＂

　　半晌，無辜的人被牽連，不同方向的雪球飛來，很快場面亂成一團。無數(shù)的雪球飛來飛去，到處都是喊聲、笑聲。

　　過了一會兒，沈嫻桐有些累了，＂哎呀，這么玩沒意思。要不我們來堆雪人吧。無雪人，不青春，這是特殊標志。＂

　　＂來吧來吧，比比看我們誰堆得好。＂王希哲立馬蹲下身，把周圍的雪攏到一處。

　?。⒈染捅龋疫€沒和學霸們比賽過呢。＂王虎拉開距離，找了一塊地，蹲下，上手。

　?。⑧?，好幼稚。＂魏舒身穿黑色羽絨服，敞開的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毛衣，脖子圍著一圈紫灰格子的圍巾。蹲下，攏起地上的雪，搓了一個圓溜溜的大雪球。

　　沒一會兒，一圈大小不一、高矮胖瘦、形狀怪異的雪人就出現(xiàn)在眾人眼里。

　?。⑽胰?，王虎，雪人有那么胖嗎？＂王希哲笑倒在地上。

　　王虎不以為意，＂這叫相由心生，膚淺。我看你那個才是憂郁王子呢，好歹是學過美術(shù)的，技術(shù)呢？＂

　　這下，王希哲不樂意了，＂胡說，明明是一個蓄勢超人。＂雪人勉強看出個人形，但是那姿勢，不忍直視。

　　因為他們倆離得近，一眼就能看到對方的雪人，

　　王虎一抬頭，＂嚯，這是時空穿越，物種交匯啊。＂嘖嘖稱奇。

　　王虎圍著他們作品，撐著腦袋，走一步，說一句，頗有考官的架勢。＂你們動作，挺快的啊。一個海綿寶寶，一個俠客，一個拿書又拿放大鏡的人，一個、抱琴的人，這，居然還有一個葫蘆娃。＂

　　平生沒見過這么奇葩的雪人，刷新世界觀啊。

　　王希哲嘆為觀止，＂蘇肖，你這葫蘆娃怎么就一個啊。＂

　?。⒛睦镏挥幸粋€，這不是還有一個葫蘆嘛，都在里面呢。＂蘇肖手指旁邊的葫蘆，除了老大，其他幾個連形狀的沒有了。

　　沈嫻桐上前一步，＂它們的爺爺呢？＂就幾個葫蘆娃，還缺個人啊。

　　蘇肖嘿嘿一笑，把羽絨服一拉，一個印有＂爺爺＂的彩色長條就貼在在手背腕處的位置上，＂在這呢。＂

　?。ⅰ?p>　　猜不到，想不到。

　　＂你很喜歡海綿寶寶？＂安小暖記得那次創(chuàng)可貼上的圖案。

　　魏舒像是想到什么，笑著說，＂快樂的東西，誰不喜歡。＂好吧，安小暖看的比較少。

　　＂你為什么要堆一個抱琴的雪人呢？＂

　　安小暖看著那個雪人，眼里都是笑容，＂琴為弦桐，是光。＂

　　魏舒順著安小暖視線看過去，那里站著的人說，＂還是199的好，瀟灑。＂沈嫻桐對俠客雪人情有獨鐘，好似一方小小天地，也恣意起來。

　　＂同桌，你還記得河岸談話嗎？一書一鏡，是理想。＂安小暖透過那個雪人，眼前閃過一幕幕曾經(jīng)，那是少年談及的未來。

　　魏舒抬頭，望向遠方，＂嗯，快樂的事，不會忘。＂

　?。⑽覀兞魝€紀念吧。＂沈嫻桐搖了搖手機。

　　王希哲扣起超人，走到沈嫻桐面前，＂行行，整個獨特的，我們抱著自己的雪人拍照吧。＂

　　其余人嘴角一抽，這廝，不能用正常思維來想啊。

　　＂來來來，看鏡頭，茄子。＂

　　最后，各人還是抱著雪人拍了一張照片。

　　沈嫻桐滿意的看著，＂嗯，不錯。我等會群里發(fā)給你們啊。＂

　　長時間在室外，手又暴露著，有點僵，王虎搓了搓，＂唉，要是有酒就好了。＂說完，蘇肖其中一個圓球掉地，摔散開了。

　　安小暖笑了笑，＂酒倒是沒有了，不過有天然的水。＂她從地上抓了一小把雪，沒一會就化了。

　　紀念啊，當然要特別了。

　?。⒛獎窬嬀疲晟俪鲇⑿?。＂安小暖又抓了一把雪，比之前要多一些。

　?。⑤p拾杯中酒，路漫業(yè)終成。＂魏舒直接拿掉海綿寶寶手上的圓球。

　?。⑺途痦氉?，故人喜前程。＂沈嫻桐拿起書，展顏一笑。

　?。⒕坪笄腋吒瑁狼奥冯y。＂199折斷雪人的劍，拿在手里。

　?。q歲又年年，酒譴現(xiàn)實憂。＂王虎笑呵呵的捧起一大把雪。

　　＂朝夕酒入喉，好夢可忘愁。＂蘇肖把葫蘆拿在手上。

　?。⒔癯嬀疲松殚L留。＂王希哲握住手中雪，往前一遞。

　　幾個心照不宣，握著雪的手都往前一遞，等手中雪化為水。

　　安小暖說，＂干杯。＂一如往常，訴福。

　　幾個人拳頭相抵，就是一個圓，是起點，也是終點。

　　那一刻，不懼嚴寒，心中溫暖。

　　199拉過行李，＂祝福送到，該走了。別了。＂一笑轉(zhuǎn)身，揮手，離開了。

　?。⒃僖姽＃⑼趸⒁残χ?99身后。

　　蘇肖趕緊跟上他們，笑著回頭，＂拜拜了。＂

　　安小暖看著他們?nèi)讼г诓賵?，她剛來這個班的時候，這三人總在一處，走哪笑哪，多是快樂。

　　有人唱著。

　　白云無盡時喲，自憶往事諸少年吶，人生半載歡，怎怪東流水啊，嘆、各自為謀哦……

　　很久之后，王希哲也和她們笑著說，＂學霸們，再見了。＂

　?。⑼?，謝謝陪伴。后會有期。＂

　　十里長亭應難奈，送君千里有一別。

　?。⒃僖姟Ｍ瑢W，同桌。＂安小暖也笑著，像一縷透過霧靄的陽光。

　　一句話作別，從遠即近。

　　笑著離別，不也是美好的結(jié)局。

　　有人唱著。

　　嘿，誰料天意變，咫尺天涯路遠各一方喲。三載為千秋哪，故人猶在。北風悵悠悠，迢迢青春日將暮喲……

　　鵝毛般的的雪，落在沈嫻桐肩上，她輕捻起，喃喃自語，＂肩上雪已留，回首山河秋……＂

　　＂桃李同淋雪，且算共同行……室長，走吧，這雪，又下大了。＂安小暖伸手接雪，掌心傷口已經(jīng)好透了，只是傷疤還在那里。

　　友情可貴，世間難求。

　　時光蹉跎，歲月荏苒，時過境遷。

　　一年之計在于春，開學就是高三了。

　　世事難料，安小暖再經(jīng)歷了一次分班，大整合。

　　這一次，往事如水隔云煙，前程錦然但風涌。

　　新年一過，人還沒到學校，就收到了分班通知。

　　因為種種不可逆的原因，班級算是徹底解散。

　　自此美術(shù)班級少了2個，只剩下3個。原來的4、5班變成了現(xiàn)在的3班。

　　高三美術(shù)3班有，但又并非原來那個班級。

　　安小暖觀察過，班級排名靠前的一部分數(shù)人被平均分到美術(shù)1、2班，而其他一些人在文化班，備戰(zhàn)4月單招。

　　相熟的人幾乎都有消息，只有一個人沒有任何消息，那就魏舒。

　　上學期放假后，魏舒也退了所有群，這時安小暖才發(fā)現(xiàn)，除了這個，再沒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了。她問過王希哲，他說魏舒上學期和他說保重。問怎么了，也沒有回答他。

　　無人知魏舒的有關(guān)消息。

　　后來猜測，可能是因為偷竊事件，或者是期末成績后，學校最后一次調(diào)整。而具體分班的原因，安小暖她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