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誠誠跟劉萌萌在一邊談著案情,李杏兒坐在一邊看著兩人。這刻的她所看見的陳誠誠跟習慣對她指揮式的陳誠誠大為不同。對陳誠誠來說,他即便與劉萌萌呆在一起說幾個小時的事情不用在乎干坐一邊的李杏兒是一種理所當然。在他的認為中,李杏兒是必須得聽他話的人,李杏兒得乖乖等他的安排。
那年的夏天,李偉民把剛剛出生的李杏兒轉(zhuǎn)遞給陳誠誠抱。杏兒是那么的瘦小,她眉頭一拱額頭筑起一堆皺皮。襁褓中的杏兒雖然閉著眼卻對他笑了,那像牙簽大小的手指還在空中一張一收像要抓住什么。陳誠誠好奇的把自己的手伸過去,杏兒立即牢牢捉住了他的手指,那一刻一股溫暖由他的指尖傳遍他的身體跟隨而來的還有那嬰兒特有的乳香。
“看,杏兒很喜歡誠誠呢!眼睛都沒睜開就曉得抓住哥哥的手了。”李偉民對妻子笑道。
陳大桂和小芳也高興的在一旁附和。他們倆本也是青梅竹馬長大的一對,心中自然也有著某種期望。
陳誠誠看著這個嬰兒想著健壯的自己,他對這個小生命充滿了憐憫的柔軟。幾個大人對一個什么都不懂一切還朦朧的小男孩委以了一生的‘重任’,對他說:“杏兒是你的,你要保護她?!标愓\誠當然視李杏兒為已物,對李杏兒要求這樣要求那樣的達到他的要求。這是一種類似長輩式的教育,但在陳誠誠眼中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且,這種教育方式也是跟成年人學來的。
李杏兒的母親小娟是一個大學生,五官端莊、脾氣溫婉,待人接物很是有禮,她跟李偉民是因為村委跟城中街道的工作而認識。小娟對李偉民誠實、踏實、穩(wěn)重很是敬羨。她是家中么女,原生家庭有點重男輕女,雖然憑自己能力讀到大學給父母有了某些希望與資本,但她畢業(yè)不久跟個農(nóng)民戀愛、結(jié)婚又讓父母不滿,認為吃了虧。跟李偉民的結(jié)婚大約是她這輩子最勇敢的決定了,她也借著婚姻來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小崖村。她也沒有辜負李家的期望,婚后幾年將家里的田地事物打理得井井有條,男人勤勞又能吃苦。在李杏兒出生前家中由不富裕變成手有余糧的農(nóng)戶家庭。
小娟從小環(huán)境不好,身子簿弱,積下了一定的風寒勞病。她在杏兒三歲的時候,不幸染病去世。李偉民悲痛萬分,難忘記愛人又怕杏兒被虧待索性獨身一個養(yǎng)大孩子。李杏兒自幼沒了娘自然沒有教她懂得女孩子的禮義廉恥,她像個男孩一樣跟著村里的男娃上山下水嬉鬧,性別不分。這種玩耍對別的孩子的媽來說自然是不妥的,少不了要說教自己孩子??勺约液⒆右晦q護,自己的道理就講不下去。所以就用杏兒家的不幸來嚇唬不懂事的孩子。大約是都懂得這種“意想”的威力,成年人認為效果很好,加之有些巧合和生搬硬湊的故事,慢慢的李杏兒就是村里“不幸”的代表、禍害之星。
久而久之,李杏兒也沒有其它朋友,只得陳誠誠作伴。這更加增加了陳誠誠的“責任”與“為你好”的思維,至于李杏兒是怎么想的,他覺得她怎么可能比他更懂呢?陳誠誠是喜歡李杏兒的,他真心為她做很多事卻又常常忍不住捉弄她。這就讓李杏兒困惑。因為她在父親嘴里聽到的愛是是奉獻、是遷就,是女性的高貴。用這個標準來衡量陳誠誠,他就是不符合的。長大成人后,她也看一些愛情的書,更加確認陳誠誠愛的霸道,是自以為是。她遇見的張恒,凡事尊重她,應該擔當?shù)臅r候擔當,這才是她認為的男人。這個區(qū)別,在遇見張恒的那一天她就明確分辨了?;蚴沁@些話她卻是不能說的,因為也沒人聽她說。陳誠誠回來了,她的一切又如舊了。即便她有意見和建議也輪不到她來說,一切有陳誠誠“包辦”。
檢察院這邊依據(jù)陳誠誠的自述促請刑偵對李旺案件進行重查、海崖小水塘邊發(fā)生的追捕事件由檢察聯(lián)合公安合查、蛙人家屬訴梁桂全操作騙保案由海城公安偵查。又因江浩與蒙小輝負責過梁桂全的案件,二人自然就身兼兩案的偵查任務。
“好家伙,真沒想到我們有‘重逢’的一天!”蒙小輝聽到消息一副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表情。他笑著把眼珠上翻手指著頭頂?shù)淖藙菡f著,仿佛頭頂上真的放著一口大鍋。
“先前查這兩案子都是從來沒有過的郁悶,這下輪到咱們揚眉吐氣了!”江浩笑道。最近他雖然煩惱末減工作又有點輕松正是余力太多而心情煩燥的時候,可巧就有了讓他花精力的事情,他心里真是大大的感激。他已經(jīng)有好一陣子竭力不去想李杏兒了,他認為再多一點工作就可完全忘記了。他決定把案件了結(jié)自己也隨便收拾與李杏兒因案件而起的緣份是理所當然,這么想著雖然有心痛卻已不像以前那樣錐心。他相信了“時間是一切的良藥”的這句話,拼命的忘我的工作。短短時間他已經(jīng)被上司幾次嘉獎,突出標兵的榜樣。他與陳誠誠正分走著兩條不同而清晰的道路,倘如跟陳誠誠只是工作上的見面,他有信心控制自己。
對李旺案件的重查李旺家屬很是高興,畢竟直系親屬中有犯罪紀錄對后代影響是巨大的。李旺的兒子、妻子積極的提供各種細節(jié)。
“他有一段時間喜歡喝一種飲料,這讓我很奇怪。我原本以為他只是想改改口味就末加多想。他曾經(jīng)說這功能飲料是朋友給的,市面上還沒得賣,喝了能解疲勞。出事的當天他從家里拿走了最后一瓶。”李旺的妻子對江浩和蒙小輝說道。
江浩與蒙小輝接著去找梁桂全妻子,問起飲料的事??汕衫钔o過梁桂全兩瓶。梁桂全喝了一瓶,還留著一瓶。江浩和蒙小輝把飲料帶回局里去鑒定。
陳誠誠與劉萌萌到雷得堡查私兵一事,雷得堡倒也爽快說當日有外包,他們是拿錢做事。陳誠誠追蹤到出錢的人辦公室,那人坦承因案件對陳誠誠懷恨在心而產(chǎn)生的惡作劇式的報復。劉萌萌追問報復人如何得知陳誠誠行蹤,報復人說長期跟蹤李杏兒碰巧得知李杏兒在小水塘約會。那天他本來想恐嚇李杏兒,可巧她跟著江浩一起出現(xiàn)。他誤認江浩是陳誠誠,于是急急昭來一眾保安實施報復要陳誠誠狼狽。他對雇用來的保安說是即興拍攝,保安中有一人曾經(jīng)受過執(zhí)槍訓練就分配他一人拿槍,報復人拿著微型拍攝機在旁拍攝。在場的保安無意識到那是“威脅、企圖劫持”的行為,他們對陳誠誠的身份也并不知情。報復人對自己的行為表示后悔、愿意承擔責任。
報復人如此坦率,差點把陳誠誠活活氣死!
“這么幼稚、無聊的借口,你信嗎?!”陳誠誠忍著一腔怒火對一旁的劉萌萌說道。
“只能說他們訓練有素,有反偵查的技巧。這讓我覺得他們里面一定有見不得人的存在!”劉萌萌也恨恨的回答。
“監(jiān)視他們賬戶的異動,以黃勇的為人絕不可能有白食的午餐!”陳誠誠憤然說道。
“我跟江浩也溝通一下,看看他們那邊有些什么經(jīng)驗?!眲⒚让冉ㄗh。
劉萌萌跟江浩約了時間直接到公安局見面。
在刑偵辦公室,江浩拿出追查黃勇保外就醫(yī)的證據(jù)證明給劉萌萌看。江浩說經(jīng)查監(jiān)獄這里的手續(xù)是正常的。他們查問當事醫(yī)院,因年代舊遠,彼時的醫(yī)院以人工錄入檔案為主且當事醫(yī)院經(jīng)歷幾次洪水有部分資料丟失、也有部分資料因為時間銷檔。所缺失的資料還需要去其它單位其它方法仔細搜尋。梁桂全操作騙保一案也面臨著當事醫(yī)院資料也是差不多的情況。一時間所有案件雖然有困難,但似乎順利的在進行著,仿佛只需要等待真相便可以水落石出。
陳誠誠經(jīng)過短暫休整已經(jīng)能正常上班。
李杏兒呆在小崖村幫著父親務事。
陳大桂夫婦在陳誠誠熱切的希望下向李家重提了婚事。
“杏兒,我們的婚宴訂在這個春節(jié)?!标愓\誠在星期六回家的時候向李杏兒說道。
“我跟你是不是愛情,我還很疑惑?!崩钚觾夯卮?。
“愛情只是一時的,所有的愛情最后都將成為親情。我們有二十幾年的感情,直接可以跳到親情這一步了。放眼現(xiàn)代的愛情,誰有我們的基礎(chǔ)深厚?”陳誠誠微笑著反駁李杏兒,他不同意李杏兒的說法。
李杏兒冷淡的面容,空洞的眼神看著前方。
“我是愛你的。你從小到大都明白這一點!”陳誠誠繼續(xù)勸說。
陳誠誠認為女人婚前多多少少有點“婚前恐懼癥”,從少女變成婦人的一種不適與焦慮。他自己雖然愿意結(jié)婚,可對婚后生娃當?shù)灿幸环N莫名的不安與害怕,生怕自己不會照顧孩子、教育不好孩子的惶恐。
陳誠誠承認,自己由此知道“做了父母才知道父母難”、“養(yǎng)育才知道被養(yǎng)育的幸福”。他認為自己雖略有焦慮但相信自己有做好的能力,這種能力的自信同時反映在他優(yōu)秀的業(yè)績上。
眼看春節(jié)一個星期一個星期的臨近,陳誠誠不斷的催促、陳大桂夫婦溢于言表的滿心歡喜、李偉民的欲言又止讓李杏兒覺得甚為心煩、輾轉(zhuǎn)難安。
陳誠誠見李杏兒不開心還專門帶她去逛街購物,明里暗里的布置起結(jié)婚的東西。李杏兒像被推著前進的四方木頭,一點一點差不多湊齊、準備了結(jié)婚用備。
臨節(jié)時分,旭日集團的總經(jīng)理唐小宇也沒空閑著。工作人員進進出出忙著讓總經(jīng)理簽字,他忙了一天,聲帶都疲勞得沙啞起來。好不容易有了一點空閑,他的私人律師譚卓走了進來。譚卓把幾張文件擺放在唐小宇的紅木大班臺面。唐小宇斜眼瞅看著放在臺面上的文件,懶懶的抽出一張讀了。
唐小宇冷哼一聲把文件彈過一邊。
“關(guān)于身份驗證,我們要如何應訴?”唐小宇的律師問道。
“我和大哥商量后再說。小崖村的官司必須抓緊,那丫頭的官司……先暫停。去找找她身邊的人有什么料?!碧菩∮钌硢〉穆曇舴愿赖馈?p> 譚律師拿著文件轉(zhuǎn)身走出辦公室。
唐小宇閉上眼,用兩手搓了搓面、甩了甩頭。
他仍然疲勞的樣子,他把頭靠在椅枕上看著眼前偌大且豪華的辦公室。放在角落的空調(diào)從房間的一邊吹送來陣陣暖風,唐小宇卻像吹了冷風的貓雙手抱臂縮在軟皮轉(zhuǎn)輪的沙發(fā)椅里。他眼神放空靜靜的看著柚紅色的實木地板。半晌,他拿起了電話撥打。
“哥……,我的事不會有問題吧?”唐小宇輕聲、憂心的表情。
他聽著電話,憂郁的臉上漸漸露出笑容。
“哥,你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唐小宇笑呤呤的對著電話說道。
他放下電話,挺直腰兩臂開張做個了擴胸的動作。
窗外的太陽一下子變得光輝起來,把室內(nèi)的所有家具都抹上了一層油亮。
唐小宇微笑著,自信滿滿的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