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李杏兒出院被安排在海崖派出所的宿舍里。
江浩、蒙小輝跟張文忠等人商量好上山抓捕的細節(jié),就等情報確實而行動。
前方線人來訊:嫌疑人獨身一人呆在巡山人避雨的小屋里,帶有槍械。
張文忠給隊員分配了槍交待了注意事項,在下午接近傍晚的時分開始上山。
靜謐的森林。
林中最深處仿如黑洞的入口。
那模糊的洞邊,幾個此起彼伏急促呼吸著的聲音。
林中若隱若現(xiàn)的人影。
“看見了沒有?前面?!睆埼闹覊旱吐曇簦瑲獯跤醯膶普f。
江浩也做著深呼吸。
他點點頭,轉(zhuǎn)頭看蒙小輝。
“我們從另一邊繞過去嗎?”蒙小輝說的正是江浩要說的。
兩人視線回到張文忠身上。
“行,小歐你從這走。江浩、小輝你們從這里走?!睆埼闹易隽瞬渴稹?p> 幾個人貓式前進,漸漸靠近小木屋。
小木屋里傳出“辟哩啪拉”柴火在燃燒的聲音。
江浩貼近窗戶處,悄悄的起身探視屋內(nèi)的情況。
他看了看,眉頭蹙起。
蒙小輝疑惑的表情。
江浩一馬當先走到門前,舉槍對著屋子大門。
蒙小輝迅速上前,一腳蹬開木門。
小木房子里沒有人,但是木房子中間燒著火上面還架著一個裝滿水的燒壺。
江浩與蒙小輝迅速在屋內(nèi)搜索起來。
張文忠走了進來。
“跑了?!”張文忠急問。
他走到草堆處一摸好像還有些余溫。
“應(yīng)該沒有跑遠?!睆埼闹覍婆c蒙小輝說道。
“難道又泄露了消息?”蒙小輝氣惱的表情。
“怎么了?又跑了?我們絕對有泄露消息!”在外面的小歐聽聞三人在里面的話,跑了進來。
“我都沒有懷疑你!”張文忠責(zé)怪小歐。
江浩與蒙小輝對望一眼,同時大叫:“壞了!趕緊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小木屋的門被人“碰”的一聲關(guān)起。
窗口處也被人插入一根碗口粗的木棍。
江浩看到有個黑衣人轉(zhuǎn)著屋子澆著透明的液體。
“快!”江浩對蒙小輝喊道。
蒙小輝此時也看到了黑衣人的動作,他趕緊與江浩一起合力撞木門。
門外的某處亮起了一團橙亮……。
屋內(nèi)的四人用盡屋內(nèi)的工具奮力撞木門與窗戶。
熊熊烈火已經(jīng)向著木屋和木屋外燒來。
四人早已累得滿頭大汗。
江浩與蒙小輝對看著,喘著大氣。
他們再次轉(zhuǎn)向要撞擊大門。
“慢著!”江浩突然做了停止的動作。
蒙小輝停住動作看著江浩。
“這門從里面往外面撞是撞不斷那根木頭的。我們往里拉,把鎖牌拉掉!”
“好!”蒙小輝應(yīng)了。
江浩用一根小棍子扣著門牌的著力位,發(fā)狠力向后拉。
小根子一下子斷為兩截。
“我們要被燒死嗎?”小歐已經(jīng)是哭腔。
“相信我們的兩位同志!他們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英雄!”張文忠淡定的說道。他的臉上被屋子外的火映得紅彤彤。
江浩掃視了一下屋子里,發(fā)現(xiàn)燒水架上的鐵枝。
他喜出望外,趕緊拿了過了。
“嘩拉!”鐵枝掉了下來。
“怎么了?不行嗎?我們逃不掉了嗎?”小歐在勉強的淡定。
“我手里有汗,滑倒了?,F(xiàn)在好了!”江浩對小歐笑了笑,把鐵枝插入縫隙。
由于他們之前的努力,本來只能塞入小木棍的縫隙被拉寬了一個手指粗的孔。
這是他們唯一可以逃生的之路。
江浩把鐵枝插入,吸了一口氣把鐵枝掰彎。
他的臉部五官因為用力被擠得變形!
蒙小輝也一起來掰。
鐵枝有點彎度不那么貼著木門就好用力了!
門外的火已經(jīng)燒到快屋子的等高,他們已經(jīng)是處在火烘的狀態(tài)。
“一、二、三,用力!”江浩指揮。
“叭!”木門外傳來希望的聲音——鎖牌掉了!
他們打開了門,火苗一下子竄了進來。
他們迅速脫了衣服捂著臉硬是沖出了火圈。
幸虧這林子常年的溫濕,火延燒的有點慢。
他們迅速向山下跑去。
等他們到了山下回頭看去,山頭處已燒成一堵火墻。
張文忠讓小歐報了火警。
不一會兒,附近村里也接到了警報。
現(xiàn)場已經(jīng)有人看守。
張文忠讓搜山的幾個人一起回去。
蒙小輝看了一江浩,說道:“你也累了,我來開車?!?p> 江浩點頭。
蒙小輝拉開副駕駛位的門等江浩坐了上去又關(guān)了門。
“江浩,你的拍擋不錯??!”張文忠已坐上了后排,笑看著蒙小輝和江浩。
“所長,我跟小謝也挺默契的,以后多安排我們一起行動吧。”小歐一臉興奮的對張文忠說道。
“好!以后我會盡量安排你們一起?!睆埼闹倚χ牧伺男W的肩膀。
“向兩位前輩學(xué)習(xí)?!毙W的嘴巴很是乖巧,惹得江浩和蒙小輝都笑了。
“張所長,我們下一步怎么做?”江浩對嫌疑人的逃脫已經(jīng)急不可耐。
“真希望他被自己放的火燒死!”張文忠咒罵道。
一行人很快回到海崖。
江浩和蒙小輝向崔隊長作了報告。
很快,海崖派出所得到了支援。
由崔隊長帶頭,百人集合再上山搜索。
一條條由人組成的線向山頂滑去,像極了一道道逆行的水流。
江浩與蒙小輝走在最前。
“昨天真是慶幸,避過了突然而來的大風(fēng)?!泵尚≥x說道。
“他活著才是好事呢!”江浩回答。
蒙小輝笑了笑,點頭贊同。
兩人繼續(xù)向前走著。
他們左邊山頭的人突然亂了隊型,一群人聚在一起。
“找到了——!”那群人向著江浩這邊喊到。
江浩與蒙小輝聽聞臉上均變了顏色。
兩人趕到那個山頭,見到燒焦的土地上一團焦黑物體。
“真不知道這老天是幫了誰!”江浩自言自語的說道。他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蒙小輝沉默的看著。
崔隊長趕了過來。
“趕緊讓法醫(yī)組的過來!”崔隊長命令。
一切完成,太陽已接近西邊的地平線。
獨自呆在海崖派出所的李杏兒兩天沒見江浩,開始還覺得挺不錯??勺蛱焱砩想娨曅侣勚袌蟮赖纳筋^失火卻牽動了她的神經(jīng)。因為那天她分明聽到江浩與蒙小輝說要上山。
“會是他們嗎?他們回來了嗎?今天為什么沒來?難道……?!”李杏兒胡思亂想著。
她想了半夜鼓起勇氣撥打江浩的電話。
江浩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按一下電話??!哪怕是掛一下我也能知道你有沒有事!”李杏兒又氣又急的罵道。
第二天一早,她又撥電話。
她的電話被截住了。
她找蒙小輝,蒙小輝的電話也是如此。
她打電話到海崖派出所,那里的人說的話更讓她心驚膽跳——“抱歉,我們不知道?!薄皼]見人!”
李杏兒心里越來越慌。
“等等,我慌什么?我這是想他了?不對,不是的!我只是關(guān)心,出于人道主義的關(guān)心。認識的人上山了,恰巧山上失火,任誰都會胡思亂想吧?!是的,我確實是出于關(guān)心而已?!崩钚觾旱哪X袋此刻像一鍋亂燉的東北菜——她想起了江浩對她的好又想起江浩的不好,她想了自己曾對江浩的好又想起自己對江浩的不好。
“崖川山上的大火已經(jīng)撲滅,今天消防聯(lián)防人員上山搜索失蹤人員。據(jù)悉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一具遺骸……?!彪娨晥蟮赖穆曇魝鞯嚼钚觾旱亩淅?,特別刺激她的是“遺骸”這個詞。
李杏兒沖到電視前去,新聞卻剛好切換了。
她氣得直捶電視,她急得哭了起來。
門外響起焦急的開門聲。
“啪——!”門被用力的打開了。
“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大門處,江浩一臉緊張的看著李杏兒。
李杏兒抬起婆娑的淚眼看著江浩——此刻,她眼前是朦朧模糊的一片。
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那個曾經(jīng)熟悉的臉龐。
李杏兒正在驚愕,江浩大步向她走來。
李杏兒撲進江浩的懷里。
“我以為你死了!”李杏兒號啕大哭。
江浩對李杏兒這個激烈的改變一時沒能消化,可她為自己哭成那樣多少應(yīng)該安慰吧?她記掛自己的安危不正是自己巴不得的事?女人的嘴上說不行不喜歡,可行動卻往往相反。
江浩臉上泛起了喜悅。
他想說句俏皮的話安慰她可馬上覺得不妥——他生怕拿捏錯了尺寸惹了李杏兒突然反轉(zhuǎn)。
他覺得現(xiàn)在最好什么話也不說享受她在懷里的感覺,可自己不說個話似乎不能讓她止淚。
李杏兒的身體開始僵硬,江浩生怕她又神經(jīng)痙攣。
江浩左想右想,滿腦子的話一句也沒說出口。
江浩發(fā)覺李杏兒開始在自控了,他第一次認識到她的努力。
于是,他一只手輕拍著李杏兒的背說道:“我還好!我還好!”
李杏兒沒有說話,伏在他的胸膛漸漸的安靜下來。
江浩突然想起李杏兒背部受傷還沒完全痊愈,他停下拍打的動作。
江浩輕撫著李杏兒的背突然想起受過傷的皮膚很敏感,他停下?lián)崦膭幼鳌?p> 他此刻想給她一個安全和可靠的表示,江浩的大手包住了李杏兒纖細的肩頭。
“你的手怎么了?”李杏兒問。
她看見了江浩另一只手掌上纏滿了繃帶。
“受了點皮外傷?!苯戚p松的說道。
“我可是熟悉包扎的人。包成這樣不可能是一點皮外傷!”李杏兒猛的推開江浩,眼睛盯著江浩像是質(zhì)疑他為什么說謊。
江浩還沒來得及解釋,李杏兒已拿起他的手。
“這是燙傷吧?你看這道痕跡……!”李杏兒看著江浩問。
“所以是皮外傷?!苯戚p笑道。
李杏兒疑惑又責(zé)怪的眼神的看著江浩。
“咳、咳、咳。”他們身后響起蒙小輝咳嗽的聲音。
蒙小輝在門口已站了一會兒。
江浩瞟了一眼蒙小輝,像是在問知道知道多少。
蒙小輝瞪眼搖著頭——他沒趕上李杏兒和江浩相擁的好戲。
李杏兒的臉早已緋紅,她低下眼簾看著地板。
“吃過飯了沒有?”江浩柔聲問李杏兒。
蒙小輝隨即向江浩投來審視的眼神——才兩天不見,沒能見面的兩人之間發(fā)生了什么?
李杏兒搖頭。
于是,三個人一起去宿舍不遠處的小飯館吃飯。
李杏兒今天積極的張羅著一切。
平時跑慣腿的蒙小輝享受了一會當‘爺’的待遇。
這就讓他更疑惑了。
蒙小輝偷眼觀察江浩和李杏兒——這兩人時不時視線碰上然后會意一笑。
蒙小輝的職業(yè)敏感開啟了眼前曖昧不明兩人狀況的專業(yè)分析。
誠然,蒙小輝是樂于見到江浩成功,可眼前這么跳躍性的事讓他有一種追著連續(xù)劇突然漏看劇集導(dǎo)致劇情脫節(jié)情節(jié)不明的郁悶。
李杏兒一口一口的喂江浩。
江浩一次一次的甜笑。
這個笑容居然是蒙小輝沒見過的,對江浩那過份的‘乖巧’他甚至有點惡心而不忍猝看!
蒙小輝的好奇心完全沒想到自己是個電燈泡的事實。
而江浩完全當他是透明的存在也是因為兩人之間太過熟悉和毫無秘密的絕對信任關(guān)系。
蒙小輝一點也不覺得難堪,反而時不時想捉弄、戲謔一下江浩。
可他又知道李杏兒情緒不定,他必須要注意用詞說話才能使幫江浩順利、徹底的促成。
因為他觀察到李杏兒對江浩是有界線的。
“你好像挺會照顧人,我想起某人了?!泵尚≥x先是對李杏兒說又轉(zhuǎn)向江浩。他的臉上浮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江浩自然是明白的。
“我可是清清楚楚的劃過線的?!苯朴檬謩葑柚沽死钚觾旱奈故?,他得先向蒙小輝解釋清楚跟陳丹妮的關(guān)系。
“放心,我沒愛上她。不用特別向我澄清。不過你要是借此跟某人解釋,那是可以的?!泵尚≥x笑道。他知道江浩急于解釋的原因。
“她不可能選我的。我心里早就明白的很?!泵尚≥x繼續(xù)笑道。
江浩懷疑的眼神。
“我只是被青梅竹馬一時感動了而已?!泵尚≥x云淡風(fēng)輕的說著。
蒙小輝給李杏兒打了個眼色,李杏兒連忙夾了菜往江浩嘴里塞。
蒙小輝看著李杏兒又看著江浩,繼續(xù)說道:“我很清楚陳局長需要的是什么樣的女婿。在幼稚園的時候陳丹妮就確定目標了。她喜歡你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你是爸爸?!?p> “是嗎?她跟我說我是第一個給她糖的人所以喜歡的。我完全記沒這事的記憶。后來從劉萌萌嘴里知道她跟劉萌萌從進幼稚園起就較勁誰最漂亮,誰最受歡迎了。才幾歲的小姑娘就懂爭風(fēng)吃醋了!好可怕”江浩說著連連搖頭。
蒙小輝側(cè)臉斜眼看著江浩。
江浩眼睛看著李杏兒。
李杏兒只關(guān)心江浩的吃飯,故意不搭線江浩的視線。
江浩郁悶起來,想著自己哪兒讓李杏兒覺得不對了。
她真的好難捉摸!——江浩心中暗道。
李杏兒當然明白江浩的意思,而她此刻早已冷靜下來心中懊悔了無數(shù)次她撲進江浩懷里的沖動。特別是又聽聞江浩說出跟劉萌萌、陳丹妮有這么復(fù)雜的事,這讓一向習(xí)慣與陳誠誠單一關(guān)系的她毫無經(jīng)驗面對這種凌亂。
她覺得自己也被扯進了不清不楚的糾纏里,她才覺得陳誠誠對她是如此的專心。
她認識到在陳誠誠下落不明的時候自己對另一個男人有親密沖動是一種背叛和罪惡。
她此刻對自己很是厭惡,可是她又清楚自己是情不自禁的撲向江浩。
江浩一定是愿意接受的,這不需要所謂經(jīng)驗她只是看一眼就明白他的想法。
她對江浩仿佛是早已熟悉的人,且江浩身上有她感到安全的味道。
李杏兒此刻十分的很矛盾和為難!
她為自己找理由和辯解——江浩受傷需要人暫時照顧!江浩救過她的命,她應(yīng)該去照顧!
這情不自禁和無主觀故意的背叛中,她為自己對江浩劃了一條紅線——只是照顧,只能照顧!
江浩對李杏兒180度的大轉(zhuǎn)變正在驚喜之中,他來不及細想也不愿意去深究李杏兒轉(zhuǎn)變的緣由。
“大概……不會是什么好事!”——這是江浩的直覺。
因此,他決定享受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