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哲學學者說,從黑暗里走出來的人,陽光總是愿意偏袒他。
杜遲雖算不上從黑暗中走出來的人,但一路的跌跌撞撞,也讓他的人生留下了幾點痕跡。
“杜老板!我有一批貨急著要發(fā)到南京,你務必下午過來我們談一談呀?!边@是地毛打給杜遲的電話。
在如來急快遞公司,客戶要寄快遞,原則上是打電話給公司客服人員,然后客服人員再下單給所屬區(qū)域的收派員進行收件。但杜遲的很多客戶卻直接打電話給杜遲,因為客戶對杜遲熟悉,在熟悉中產(chǎn)生了莫名的信任,而這種信任又是維系客戶關系的基礎。
“地老板!千萬別這樣稱呼,我不是老板,我是如來急快遞公司的一名收派員,你還是叫我小杜好啦!”
接到地老板的催件電話,杜遲馬上駕車向解放路駛?cè)ァ?p> 說起這位姓地的老板,名字有點怪,叫地毛,汕頭人,在深圳做手機生意很多年。當初杜遲還跟在林機鋒后面收派件時,為了開發(fā)這家客戶,林機鋒帶著杜遲親自去拜訪他?!斑@位地老板不喝酒,但煙癮很大,說話時手上不離香煙,還自嘲男人不抽煙別在道上顛,又常嘆:呑云吐霧一支煙、燃盡紅塵兩指尖…你到前面超市買一包香煙吧?!倍胚t跑過去買了一包香煙,裝進口袋里。等見到地毛時,林機鋒示意杜遲向地毛敬煙,一看,原來杜遲買了一包10元錢的“白沙牌”香煙!氣得林機鋒當場想要揍他。后來杜遲還強辭奪理道:“這款白沙牌香煙在我們老家已是好煙了?!?p> 今天想到以前的這些囧事,杜遲忍不住自嘲起來,“我今天懷惴一包中華牌軟煙,看他地毛老板是不是愛抽?!?p> 地毛一看到杜遲,大驚道:“當初的黃毛小子已然變成威風八面的大老板的氣派了呀!身高都長啦!”
杜遲忙笑道:“我剛來深圳時,只有十八歲,老家人說,男到二十八,個頭還竄一竄,何況我還沒有到二十八歲,所以,長身高實屬正常,地老板不必驚訝?!闭f得地毛咯咯地笑:不只是個子竄高了,嘴皮子也厲害了。
見到辦公桌子上的煙灰缸,杜遲忙從口袋里掏出中華香煙。
地毛又哈哈大笑:“連抽煙都鳥槍換炮了嘛!”
杜遲也笑:“地老板,求求你不要揭我過往的丑事…”
“說笑歸說笑,我們言歸正傳。我和南京的幾個商家簽了份常年合同,每個月他們幫我銷售10萬部組裝手機,但他們的客戶要得急,且不定時,只要他們電話打過來要貨,我就要隔天將手機送到南京,并送貨上門。你們?nèi)鐏砑笨爝f公司速度上能不能滿足這個要求?”
杜遲想起來了一件事,前幾天林機鋒好像說過現(xiàn)在如來急快遞公司租了兩架飛機送快遞,但他不知道飛機航線是如何走的,于是打電話給林機鋒。
林機鋒回復只是聽說過公司租了兩架飛機,但沒有仔細打聽飛機航線具體是怎么飛的。
“地老板,如果按照現(xiàn)有的公司運輸速度,從深圳到南京的快遞,次日達是做不到的,所以,這份合同要緩一緩,等我與公司溝通好后,再回復你,如何?”
地毛道:“這樣也行,不過我現(xiàn)在很急,你們公司在這幾天就要答復我?!?p> 離開地毛公司,杜遲立即和林機鋒一起來到總部營運部,找到了以前的宋經(jīng)理。
宋經(jīng)理現(xiàn)在已晉升為營運部負責陸路運輸?shù)闹饕撠熑恕B犨^杜遲的陳述后,馬上聯(lián)系上新部門--航空管理部曾志春。
“目前來看,如果走散航班,我們公司還沒有與各航空公司簽訂深圳至南京航班合作的合同,時效完全不能保證。再說現(xiàn)在的快遞航空專線規(guī)劃,專機是晚上11點從深圳抵達上海,然后直達BJ?!痹敬褐钢苊苈槁榈穆肪€圖說。
杜遲馬上道:“上海距離南京很近呀。只要貨物到達了上海,然后叫分公司直送南京不就完成啦?”
林機鋒道:“目前上海至南京一天只有一趟二級干線,是晚上7點。所以,晚11點到達上海的貨只能等到第二天晚上7點送到南京。若加一趟早班次,貨件量又不夠,且地老板的手機貨量又不固定,多時可能很多,少時又出現(xiàn)無貨可運的狀態(tài)?!?p> 杜遲想了想,“也就是說,根據(jù)現(xiàn)成的航班及運輸線路,只有增加一趟上海至南京的凌晨班次,地老板的合同才可以簽?”
林機鋒點了點頭。
杜遲有點失望地離開了總部營運部。地毛這份合同要是能簽下來,不只是帶來了可觀的收入,現(xiàn)在手機已如江海之水般興起,在不遠的將來,每人擁有一部手機已不是癡人說夢。
“必須要把手機業(yè)務做起來!”杜遲決心已下,他又找到林機鋒,希望他出面協(xié)調(diào)一下上海分公司,在什么條件下,可以增加上海至南京的凌晨班次。
“上海那邊我打過招呼了,我給你一個號碼,你們直接聯(lián)系吧。”林機鋒也是很支持杜遲的。
“若增加班次,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呀。”上海分公司回答杜遲。
是呀,就是上海分公司要增加班次,也還有一個過程,沒有一個月時間是做不成的。
杜遲又找到地毛。
“如果你們公司滿足不了時效要求,我只能找?guī)陀锪鞴玖恕!钡孛f。
杜遲一驚,“幫育?我了解它的,幫育能滿足你們時效要求?”
“幫育物流是散航班發(fā)送,只是它做不到門對門。我南京那邊不是一家客戶,有好幾家,幫育的網(wǎng)點沒有你們?nèi)鐏砑睆V泛…”
聽到這里,杜遲一拍自已的大腿,“真是活人被尿憋死了!你再給我?guī)滋鞎r間,好不好?”
地毛攤了攤雙手,“反正不能超過三天,三天你們解決不了的話,我只能與幫育物流合作了。”
杜遲又找到林機鋒。
“我有一個折中方案,可以以上海分公司的名義與當?shù)氐囊患椅锪鞴竞灧菖R時運輸合同,隨叫隨到的那一種,價格可以高一點,費用由我們寄方承擔?!倍胚t拿著一份申請遞給了林機鋒。
林機鋒看了看申請,笑道:“這份申請無論是行文格式,還是申請理由都很完善。想當初,宋經(jīng)理叫你打一份申請,你寫了一個晚上,宋經(jīng)理還不知道你想說什么。哈哈!”
杜遲現(xiàn)在沒有心事聽林機鋒的間接表揚,“你就看我這份申請行不行,若行,你趕快簽字,我上午還要到營運部去,找營運部簽字呢?!?p> 杜遲整整跑了兩天,總部營運部各負責部門是簽字同意了,但由于如來急快遞公司自身的管理體制,他還需要與上海分公司進行協(xié)商,甚至還要談判。
地毛已打了好幾個催急電話,杜遲又來到地毛公司。
“合同我簽了吧!”杜遲將自已的實際情況向地毛通報了,然后果斷地說。
地毛指了指擺在桌子上的“快遞運輸合同”,道:“你以誠心想待于我,我老地也不能害你,古語道,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合同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若有一方違約,導致本合同不能實際履行,違約金為運輸貨物的30%…”
杜遲又看了看合同這條款,仍堅定地說:“合同我簽。我不會違約的!”
如何租賃上海至南京臨時二級干線車輛,上海分公司還沒有答復杜遲。
“我們找了幾家物流公司,他們嫌報的運價有點偏低?!鄙虾7止窘K于給了回復。
自來深圳后,杜遲養(yǎng)成了一個好習慣,每天在睡覺之前,他都聽一會收音機,收音機里有一句話說得在理,能用金錢解決的問題都不能算是問題。
“可以調(diào)高運價!在20%之內(nèi)我都可以接愛?!倍胚t果斷地答復上海分公司。
上海分公司答應再找物流公司洽談。
地毛突然打來了電話,說有4000部手機要送到南京。
客戶的需求就是使命,杜遲連夜將地毛的貨物安排到專機上,但上海分公司還沒有與物流公司洽談妥。
“調(diào)高運價30%,一定要在今晚找到一部車!”杜遲不知道打了多少個電話給上海分公司。
杜遲清楚,運價調(diào)高30%,意味著地毛公司的這4000部手機生意是虧損的。
當天夜里,杜遲沒有入睡,他在等上海分公司的電話。
時間在一分鐘一分鐘地過去,杜遲在計算著專機行程。
“若飛機沒有晚點的話,現(xiàn)在應到上海虹橋機場了。”
杜遲的手機響了,聲音特別地大。
“物流公司車輛安排好啦,價格提高了30%,是凌晨4點發(fā)車!”聽到上海分公司的電話,杜遲如釋重負般深深地坐下來,這時,他感覺到肚子特別地饑餓。
“我晚上吃飯了沒有?”杜遲自嘲地搖了搖頭,原來晚飯還沒有顧得上吃。
杜遲整理一下自已蓬松的頭發(fā),還照了照鏡子。
杜遲想起媽媽曾對隔壁杜二娘吹牛道:“我家小遲的頭發(fā)很像我,又濃又密,且很飄逸。這時天生的,不是吃了什么好的東西長成的?!?p> 杜遲又對著鏡子看了看,“我的頭發(fā)幾乎少了些,要保護好自已的頭發(fā),不然媽媽沒有吹牛的資本了。”
走下樓梯,來到一家小吃攤。杜遲看了看手表,已是凌星三點鐘,這吃攤上的食客還是不少。
深圳人會熬夜,這是杜遲剛來深圳不久就己感覺到了。但土生土長的深圳人是很少的,準確的說,是人來深圳之后學會了熬夜。
“老板!給我兩瓶金威啤酒!”杜遲大聲地叫。
喝酒不是杜遲的強項。記得有一次,陪宋經(jīng)理請一家客戶吃飯,杜遲喝了幾杯茅臺酒,回家后,全部吐到衛(wèi)生間里。
“那茅臺酒是什么味呀,還是天下名酒,太難喝啦!”杜遲對杜快訴苦。
杜快卻不以為然,“茅臺酒是醬香型酒,我們老家人喜歡喝濃香型酒,所以,你不適應茅臺酒的酒味。不過你喝次數(shù)多了后,自然就有口入香味了?!?p> 杜遲自斟自飲地喝起啤酒。
“要是現(xiàn)在弟弟在場該多好呀!”此刻杜遲想起了杜快。已有一個多星期沒有和他聯(lián)系了,杜遲想打電話給杜快,又覺得夜太深,沒有撥打杜快的手機。
驥晚焰
一次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