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去斬妖司
符箓懸浮,邪道起舞。
琴音竹指尖的靈光迸發(fā),繼而迅速隱沒。
她的指甲破裂開,流出暗沉色澤的污血,衣袖已經(jīng)被血色染紅。
白骨道的襲擊來的猝不及防,不論是她還是周祿塘都沒有提前做好心理準備……不過,即便準備了,也難以地方白骨道的各種手段。
雖是北域的末流魔門,但放在大炎境內(nèi),卻也是足以撼動一府之地的龐然勢力。
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以魔門的傳承,有太多辦法能屏蔽感知,為自己爭奪先手。
琴音竹的靈力在迅速流逝,而且無法得到有效的補充。
她的修為不高,年紀太輕,堪堪踏入七品后期,原本身為國子監(jiān)巡察使,該走的是浩然正氣的儒生之路,卻受制于先天缺憾,不得不放棄浩然正氣,轉(zhuǎn)而走了道修。
她走的道修,不以術(shù)法見長,也不需要打醮起法壇,不同于尋常道修,而是早已在歷史中隱匿消亡的天機道宗,她以自己的本事,從歷史長卷中還原出了這一道修體系的部分,試圖補全天道修士中的一塊拼圖,事實上,她也幾乎成功了大半。
天機宗不擅長爭斗,所以她也修行了神霄派的雷法。
身為修行者,根本不需要忌諱太多,哪個好用就用哪個。
雷法剛正,對付邪道最合適不過,可琴音竹修為不夠,雷法出了二十道,指尖已是烏青色,靈力枯竭,連心血壞死,她無法從天地中攫取靈力,單靠自己修為硬撐,能出二十道的神霄雷法都算是藍條充沛了。
周祿塘是理學(xué)大家,卻不是儒生,普通的讀書人,沒養(yǎng)出浩然正氣。
天下間儒生學(xué)子何止十萬,能有浩然正氣的也最多千人罷了。
不過他曾經(jīng)朝廷為官,大炎氣數(shù)能庇佑他不受邪祟污穢之氣侵害,但也僅此而已。
琴音竹一對照,發(fā)現(xiàn)她幾乎黔驢技窮,眼下具備戰(zhàn)力的人,也只剩下飛車了。
兀自咬牙,尋思著該怎么辦……
如果要死撐下去,至少也得將消息傳出去,可這里已經(jīng)被對方大陣鎖死,如何傳出消息?
看來正面打是打不過了,只能想辦法撤走。
逃吧……
在她心底做出決策的那一刻,枯冢壇壇主也有所察覺。
“白骨道已經(jīng)潛伏在了姑蘇城之中,不論你逃去哪里,結(jié)果都是同樣,不想讓這座城市被焚毀,乖乖選擇束手就擒,貧道未嘗不能網(wǎng)開一面!”
他低沉道:“我們要的,也不過只一人而已?!?p> 周祿塘怒極反笑:“吾乃周氏家主,讀圣賢書數(shù)十載,豈會被你幾句話就嚇的跪地求饒,邪道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我呸!”
一口老痰吐在地上,讀書人講究風(fēng)度,氣到吐口水,可見不屑至極。
可這句話給琴音竹提了個醒。
對方掌握這么多的畫皮奴,來了一個白骨道士的壇主,未必沒有其他的……
白骨道一共五位壇主,經(jīng)常守望相助,彼此扶持另一方的計劃,且潛伏的非常深,難以尋出蹤跡。
姑蘇城或許早已落入這些白骨道的手里,若是選錯了地點,才脫離狼群又鉆進虎穴,豈不是非死不可?
去蘇州府?。?p> 不,不行,朝廷命官的性命不能當做兒戲,裴文甲的修為好像也十分普通。
姑蘇城內(nèi),似乎只有周家祖宅安全一些,好歹千年世家,周氏理應(yīng)會有些高手供奉在。
但如果有高手供奉,為什么周祿塘身邊都沒人保護?
琴音竹思緒更加紊亂。
“大人!”飛車手里揮動著馬鞭,喝道:“時間不多了,速速做決定!”
“我知道!”琴音竹咬牙。
她又想到了軍營之地,蘇州府自有軍旅之所,只要去了軍方,找到守將,應(yīng)該就安全了。
但……她不熟悉姑蘇,這里的守將和軍營在哪更是完全不清楚。
“大人!”飛車再喝。
“別催了!”琴音竹一發(fā)狠:“不管了,隨便走!”
她單掌拍向地面,金色的光芒在大地上勾勒成型,倏然間,一股金光沖天而起。
兵戈煞氣從地而生、仙靈清氣從天而來,兩股氣息都是白骨道布置的陣法所攔不住的。
兩股氣息交織,落在的卻不是琴音竹的身上,而是一旁的車夫‘飛車’的身體上。
仙靈之氣纏繞在飛車的軀殼上,化作金光璀璨的古代戰(zhàn)甲,兵戈煞氣在他手中化作凌厲的兵器。
雷鳴般的聲響轟然在院落中炸裂,僅僅只是余波一震,四方邪道修士盡數(shù)退散。
枯壇主眼瞳一震:“請?zhí)毂??!?p> 天兵神將,即天庭的兵馬,這方世界本質(zhì)上沒有所謂的天界仙界之說,然而道家天宗之說中,詳細的記載了請神的作法,這一作法和招來陰兵陰將十分相似,卻又存在本質(zhì)的不同,有沒有關(guān)鍵的一縷仙家清氣,差別巨大。
天兵化身的飛車揮動手中兵刃,輕輕一個橫掃,白骨道的弟子們都被掃倒了數(shù)十人,他投出的長矛直接轟在陣法上,金光燦然,裂痕浮現(xiàn),整個大陣出現(xiàn)一道缺口。
枯壇主雙手死死扣住掌中瓷碗,倒扣的瓷碗上已見裂痕。
“休想!”
琴音竹見到裂痕已出現(xiàn),喊道:“飛車,別玩了,快變!”
天兵神將哪有那么好請,她幾乎枯竭了全身的靈力,必然無法維持長久。
飛車應(yīng)聲,金光暴漲,從一道人形,驟然化作一架造型奇特的青銅戰(zhàn)車,青銅車身上繪制著有翼之獸,栩栩如生的獸首雕紋催促道。
“快上車!”
周祿塘和琴音竹即可踏上車架,飛車一聲低喝,像極了續(xù)足馬力的蒸汽火車,猛地噴出一道氣息,以萬分火急的氣勢撞向枯壇主。
黃袍道士眼瞳收縮,他不敢以肉身承接這一撞,下意識松開手中瓷碗,朝著一旁閃躲開。
可就是這一閃躲,導(dǎo)致布下的大陣無人維持,被飛車猛地沖撞在裂隙上,眨眼間便徹底摧崩。
青銅戰(zhàn)車撞碎了大陣的障壁,升空飛走,它兩側(cè)展開一層清氣構(gòu)筑而成的羽翼,在半空翱翔,短短十幾秒就飛出了姑蘇城。
“追!”枯壇主目呲欲裂:“絕不能放過他們!”
周祿塘抓著戰(zhàn)車的護欄,心跳劇烈,他活了大半輩子,沒感受過這種刺激。
他低頭看著下方的燈火:“這是要去哪里?”
姑蘇城都過了,這是不是飛過站了?
琴音竹的話音有氣無力。
“如今的姑蘇城哪里都不安全,我們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p> “我們……”
“去斬妖司?!?p> ……
“基本情況我懂了,你不是妖,而是人,你本名岳不語,是被人變成了這副模樣?”
廚房里,白離正在燒水,火焰在爐灶里燃燒,熱氣滾滾。
他坐在一旁,給磨刀石澆上水,正在耐心的磨著生銹的刀。
籠子里的小白兔發(fā)出嚶嚶嚶的叫聲。
“我真的是人,你相信我?!?p> “我信?!卑纂x不假思索:“本官不會說謊?!?p> “那你為什么要燒水!”小白兔顫顫巍巍的問。
“因為我有些口渴?!?p> “那你為什么要咽口水?”
“因為我一天沒吃,有點餓了?!?p> “那你為什么還要磨刀啊!”
“因為刀要磨利才好用啊?!?p> 小白兔抖個不停,嚶嚶嚶的哭泣起來,她看到那把越發(fā)明亮的廚刀,似乎是已經(jīng)預(yù)見到自己被這把刀開膛剖肚剝皮去骨切肉腌味紅燒悶煮的未來了。
“別哭了?!卑纂x看了看刀口:“馬上就磨好,我會讓你解脫?!?p> 兔子耳朵豎起來,撞著籠子:“你莫要吃我,莫要吃我……”
白離:“?”
這兔子是聽不懂人話嗎?難道她喜歡是被綁著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