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能不能
“左丘聚，你可聽到鈴鐺的聲音？”
左丘聚：“？？？奴才未曾聽到。”
顧如蓁下意識的望著手邊紅繩下面墜著的兩顆鈴鐺，有些奇怪的看著男人。
這紅繩早已經(jīng)不是他當(dāng)年送予她的那根了，雖然她極為珍惜的保存，只是十多年紅繩還是有了磨損。
后來他又編了一根，還在繩子的兩端各墜了一顆鈴鐺，她一直戴到現(xiàn)在，從未摘下過。
他能聽到鈴鐺的聲音嗎？
顧如蓁抬起手，晃了晃。
再次出現(xiàn)的聲音讓男人不禁瞇起了狹長的眼眸，不過他的目光只停留了幾瞬，再沒有看到任何東西后又繼續(xù)拿起筆。
左丘聚還跪在地上滿臉的為難，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陛下就這么處置沈相，可陛下的決定誰又能改變呢？
顧如蓁眉心都擰成了一個疙瘩，不信邪的繼續(xù)在男人耳邊晃著手腕，她就不相信，這樣還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天秦帝不耐之下，隨手抬起手一抓，結(jié)果碰巧就抓住了顧如蓁的手腕。
顧如蓁：？？？?。?！
“你能看見我嗎？”她欣喜的問道。
結(jié)果并沒有答復(fù)，男人只是詫異的抬起了眼眸，往身側(cè)仔細(xì)的看了一眼。
他還是沒有看到任何人，但是手中的觸感不似作假，天秦帝不動聲色的放下了筆，讓左丘聚出去。
不管是何緣故，看見陛下不再繼續(xù)寫，左丘聚明白沈相這是逃過了一劫，不由得也跟著松了一口氣。
他恭敬的行禮，然后起身緩緩?fù)讼隆?p> “你能不能看見我？”顧如蓁用能活動的那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在沒有得到回應(yīng)后失望的耷拉下腦袋。
她掙扎下，想將另一只手從男人的手中拿出來，只是掙扎了半天，卻也沒能動一下。
天秦帝俯下身，大概比了下高度，然后緩緩將手往下放。
他摸到了女人的發(fā)髻，再往下，他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撫著女人的臉頰，像是要借此將她的容貌描繪出來。
觸碰到的皮膚帶著溫?zé)?，叫天秦帝不禁輕笑了一聲，“書上說鬼的身體陰冷，如今看來也不對。”
顧如蓁愣了下，隨即反應(yīng)了過來，“你才是鬼，你就是個大頭鬼！”
“在罵朕。”
顧如蓁：“？？？”
不是聽不到她說話嗎？怎么她罵兩句就能聽到了？
“不要緊?！蹦腥藳]有松開她，還給她搬了一個軟凳讓她坐下，他也跟著坐在旁邊，“罵兩句也好，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人敢同朕好好的說話了。”
“你是這宮里的孤魂野鬼，還是外頭來的？”
“朕想應(yīng)該是外頭來的，不然這么多年你若是一直在這宮里，朕怎么從未見過你?！?p> “說來也是奇怪，朕都未見到你的容貌，就很喜歡與你相處。”
顧如蓁心里酸脹的難受，她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可是驀的撞進(jìn)男人眼眸深處的孤寂，難受的簡直想哭出來。
“滴答”一下。
天秦帝詫異的望著滴落在他手腕處的水珠，帶著溫度的……或許是淚珠……
“哭了？”他記著方才的位置，拿出明黃色的帕子擦了擦，果然看見帕子被沾濕，“哭什么，你不用怕，朕不會請那些道士和尚驅(qū)趕你的。”
顧如蓁眨了眨眼睛，忽然想到一個辦法。
她站起身，拉著他的手往木桌走去。
然后仍是握著他的手拿住筆，寫下了她的名字。
“顧如蓁？”男人挑了挑眉，繼續(xù)問道，“這是你的名字嗎？”
他的手摩挲到她手腕上的紅繩，眸色漸沉。
后面顧如蓁見他一直不說話，又急切的握著他的手寫了幾個字。
“你要請道士和尚，為什么？”
顧如蓁抿了抿唇，猶豫了許久，寫道：回家。
天秦帝沒懂這兩個字的意思，“這里不好嗎？朕不會讓旁人驅(qū)趕你，你在朕的身邊，也不會受委屈，你若是覺得無趣，朕可以命人想想怎么將一些新奇的玩意燒給你。”
她收回了手，往旁邊走了走。
天秦帝望著空落落的右手，沒有再說話，只是眼眸黑沉的嚇人。
之后幾日，顧如蓁雖然沒有再和男人說話，但仍舊是待在他的身邊，看著他上朝下朝。
他其實(shí)尋常時候最常出入的地方只有兩處，一處是太和殿，一處是甘露殿。
除此之外，他像是連歇息都只是闔上雙眼一刻鐘不到，醒來之后繼續(xù)處理政務(wù)。
甚至連用膳都常常忘記，一天下來常常都是只用兩頓。
忍了幾日，在左丘聚幾番催促男人用膳后，顧如蓁還是沒能忍住在他耳邊晃了晃鈴鐺，示意他用膳。
天秦帝似有所察，身體也微僵，不過他想了想再次讓左丘聚離開。
聽到這，顧如蓁也顧不得旁的，忙抓住他的手在他手上寫了幾個字。
男人抬起頭，嘴角稍稍向上勾了勾，“上膳吧?！?p> 他將所有人都驅(qū)走，才不急不慢的開口道，“這回不生朕的氣了？”
顧如蓁開口說話他也聽不到，所以顧如蓁只能繼續(xù)在他手上寫：沒生你的氣。
“能不能……”雖然眼前望不見，但是他手里握著的手是有溫度的，是真是存在的，他頓了下，眼中盛滿了期望問道，“留下來，留在這里，留在朕的身邊?！?p> 顧如蓁寫字的食指僵住，她抬起眼眸，望著男人眼中極為明顯的期望不由得錯開了視線。
對不起。
她只能這樣寫。
在她要離開之時，男人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像是不在意的笑了笑，“不想留下來沒關(guān)系，朕知道你怕朕討厭朕。”
“也沒必要遮著掩著不敢說，朕已經(jīng)習(xí)慣了?！?p> 不是。
我不怕也不討厭你。
我只是想回家。
天秦帝松開了手，只是在觸碰到她手腕處的紅繩時，眼眸愈發(fā)變得深沉。
“你——你有喜歡的人，對嗎？”
這是天秦的風(fēng)俗，他就算沒有做過也看過，其實(shí)他一早就清楚了，只是幾日一直不肯讓自己想清楚。
顧如蓁沒有回答，只是緩緩垂下了眼眸。
一陣風(fēng)吹過，她手邊的鈴鐺被吹得發(fā)出動人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