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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行世間傳

(一)土仆講述的故事(14)

巫行世間傳 硯樓客 2064 2022-10-24 10:27:00

  林子仍然盯著我,眼神里象有小飛刀,不過她沒再發(fā)脾氣,冷淡地道:“那是因為……其實,我依舊蠢笨得象個凡人?!鞭逻@句話,她便站了起來,顧自走去廚房,不再跟我們交談。

  我莫名其妙,看向火兄弟,火兄弟嘟著嘴,抱著手,搖頭嘖道:“土老大,你真不象我記憶中的土老大……不過水仆姐姐也確實是太象一個凡人了。以前的水仆姐姐從來不會對你用這種語氣說活,而你呢,特別喜歡管我們幾個的閑事,生怕我們出錯,更怕我們受傷,現(xiàn)在你怎么變成這樣?”

  我非常驚訝,問:“五仆老祖居然還會受傷?從沒聽土孜婆講到過啊?!?p>  火兄弟說:“我們都是肉身哎,雖然材質(zhì)比凡人好很多……在這個世間行走,肉身當然有可能會受傷,我記得,以前你很緊張這件事,撲來撲去替我們擋災(zāi),你本事最大,我們自然都愿意躲在你的身后。唉,土老大,就算你現(xiàn)在沒了當年的本事,好歹也要保持形象嘛,看你剛才說什么……不能靠你自己嗎?這聽起來多無情,我猜啊,以水仆姐姐的性子,她每次落凡肯定都是當女人,現(xiàn)在她的情緒完全變成了一個凡人女性,你就不能體諒一下?”

  我更驚訝了,就算林子的情緒完全變成凡人女性那樣,可她仍是涅母的仆人啊,我為什么要體諒這個?

  火兄弟不等我開口就擺手,道:“算了算了,不談這個,我知道你想要說啥,快別說了。土老大,還是談?wù)?,接下來我們怎么辦?”

  跟火兄弟商量事情,那就干脆多了,我的心神立刻歸位,為了理順自己的思路,我把剛才思考到的事情細細對火兄弟解說,道:“金兄弟說出了他知道的事情,雖然的確不能幫我們解決眼下的問題,但給了我很多啟發(fā)。不瞞你說,此前我就一直覺得,我們這五仆中,似乎有個搗亂者,令我們步步難行。你曾說過金仆不想回歸,就想玩兒死我們,現(xiàn)在我明白了,想玩兒死我們的,應(yīng)該是金仆游離在外的那個滅咒。它就象是出膛的子彈,只找目標,不聽指揮。目前,行李箱的障力對金兄弟不利,針織外套上的滅咒對林子不利,這兩條路暫時走不通,我們還得想辦法去找蘭文珠?!?p>  火兄弟看著我說:“土老大,你為什么從來不想想如何找回你的靈力?”

  我對他說:“火兄弟,咱們做仆人的,要講究實際,如果不切實際想當然,若誤了主人的任務(wù),該當何罪?我沒有靈力,并不是因為我把靈力丟在了什么地方,而是我的靈力根本沒有存在于這世間,這讓我如何找回?”

  火兄弟不服氣,抬杠道:“怎么可能不存在?靈力永恒流轉(zhuǎn),不會滅失,我雖未成年,你也別想唬我?!?p>  我耐心地對他說:“早在我出生之前,我護佑的那塊資源福地就粉碎消失,我本不該出生,土孜婆能強行種我出來,是因為粉碎的土資源仍是資源,我的催生力不會消失,通過靈珠苗和米契谷的泥土,我還可以化形人身。但靈力就不要想了,那是專屬于我的,仆族人辯識對方都通過靈力,不是嗎?沒有靈力,我三十幾年來都是土呆,并非再世土仆。如果不是拿著靈魄石,你們誰能認出我來?拿金兄弟的比喻來說,作用于我身體的方程式,早已隨著那塊資源地的粉碎而散成渣子,雖然靈力的確永恒流轉(zhuǎn)不會滅失,但粉碎無序如此徹底,既不可能受我的意識控制,更無法發(fā)揮任何作用。對了,就剛才,金兄弟說他的滅咒拆散游離成兩部分,你不是也認不出來嗎?到現(xiàn)在,三十幾年過去了,原本屬于我的那些靈力碎渣,早已遍布世間各處,除非涅母回歸才有可能重新集結(jié),請問這樣散成渣末的靈力,還能算是再世土仆的靈力嗎?我怎么可能找回呢?”

  火兄弟不響了,一臉泄氣地看天花板。

  我說:“你和林子,應(yīng)該都不是想不到這一點,只是你們心存饒幸,總覺得我還應(yīng)該就是過去的土老大,我就該有辦法。凡人世界里有句話似乎說的很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你們一個是小孩,一個是女人,果然很難明理?!?p>  火兄弟道:“土老大,你快別亂說話了,這要叫林子或者蘭文珠聽見,能馬上跟你吵起來,怎么你還是個大男子主義???”

  我說:“我不是大男子主義,我是有話直說。我們土族人哪里分什么男女?對我來說,男人女人沒有什么區(qū)別。只不過是,在我還未成年的時候,土孜婆有一次跟我生氣,對著我講了這句話,我當時就反駁她,說我是小孩,她是女人,要說難養(yǎng),我和她都難養(yǎng)。我記得,土孜婆聽了,反倒笑起來,感嘆說,只有能力不夠時,才會介意別人的評價,才會因為不好聽的話而生氣,才會忍不住在口舌上爭論短長,我會反駁她,恰好證明我能力還不夠,是個小孩,所以她不用跟我生氣了。評價對方的好壞,意義只在于聽者是否在乎,如果聽者不在乎,那這個評價什么意義都沒有。凡人那句話里的“女人和小孩”,不過是個標簽,凡人通常把這個標簽貼在能力不夠強大的人身上,而在那個很出名的凡人說這句話的年代,女人和小孩的確都明顯沒什么能力,所以才說難養(yǎng),意指難以明白道理。如果能力不夠是事實,則貼不貼標簽都是事實,在意也沒有用。而如果不是事實,比如說,我的能力足夠明白道理,那么就算土孜婆把標簽貼錯了,我又何必在意呢?土孜婆笑嘻嘻地說,她就不在意我貼她標簽,這只表明我還沒明白道理,跟一個不明白道理的小孩有什么好生氣的呢?老實說,那個時候,我聽到土孜婆這么講,我更生氣了,不過土孜婆笑得可開心了,她說,等我真正明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的時候,我就不再是難養(yǎng)的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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