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一臉嫌棄地看著我,道:“小堂叔,你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以前我沒覺得你這么憤世嫉俗啊,現(xiàn)在怎么了?你不能代表人類做決定吧?再說了,這個世界上美好的事物很多,人類并不是世界的主宰,當然不可以因為人類的想法就不拯救這個世界?!?p> 卜杜表示贊同,說:“人類太骯臟是個什么結論?全世界近百億人口,誰能居高臨下發(fā)表這種言論?這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吧……林子,你的這個小堂叔是不是有點兒妄想癥?”
你才妄想癥,你全家都妄想癥……不過我瞬間就意識到卜杜的全家包括卜大老板,他有沒有妄想癥呢?他要我一切都聽他的,包不包括要我去冒一個月內變成植物人的風險呢?我想要毀滅的是林氏,我真的想要毀滅這個世界嗎?
不,不,不,我在心里對自己說,我沒有妄想癥,我才沒有毀滅世界的本事,我也不相信,我不說出堂哥信里留下的那個骯臟的秘密,就會導致毀滅世界。
相反,如果我真的說出來,世人會怎么看我?我是這樣一個人的親生兒子……咳,如果被人知道真相,那我還不如變成植物人省心吧?況且,如果土老大和火兄弟真的是當年那個被堂哥禍害的小女孩兒的神仙兄弟,只怕我更得死死保守這個秘密才對,否則這個世界有可能會被小女孩兒的神仙兄弟滅掉吧?不,不,不,我已經(jīng)選擇了相信卜大老板,我不能讓自己動搖。
于是我很肯定地說:“我隱瞞了什么,都是我個人的隱私。你們不能強迫我說,用恐嚇也不行。這個什么心障……我聽不懂,我要去醫(yī)院檢查身體,聽聽醫(yī)生怎么說?!?p> 方柏梧笑起來,道:“小堂叔,你還真是很幽默啊,神仙的事,醫(yī)生能查出來?”
我看著他,冷冷道:“我堂嫂選你做女婿,顯然是婦人之見。幸好堂哥留了一手,把股權先贈予了給我,你不用唬我,也不用想借著我堂哥的死一步登天,林氏絕對不會是你的,我們走著瞧?!?p> 一直象個隱形人一樣默默冷眼旁觀的蘭文珠突然接了口,說道:“林先生,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走著瞧,最不利的應該是你自己才對。土老大說了,你身上有金仆的心障,撐不過一個月,那么不妨由得你鬧就是了。林氏公司絕不可能被你一個月就鬧垮,對不對?一個月后,你都成植物人了,還能怎么鬧?”
我惱怒地回嘴:“你們還在恐嚇我,我這就去警局預報案,假若一個月后我出了任何事,你們幾個就都是嫌疑犯?!?p> 林子嘆氣道:“不是我們恐嚇你,是你在恐嚇我們……小堂叔啊,我們真的是有顧忌,不愿意引起世人關注,而且也沒時間給人類慢慢解釋,你別鬧了行不行?要不這樣,我答應你,給我們一年時間,一年后我把林氏公司全部給你,可以嗎?你要愿意,我現(xiàn)在就給你寫字據(jù)?!?p> “慢點,慢點,”方柏梧搶道:“哎,哎,拿我當透明是不是?我還在呢,我只是抵押一年而已,一年后我還要回來大展宏圖呢,林氏公司全給他算怎么回事?”
卜杜氣道:“就知道你一定會添亂,小人?!?p> 方柏梧頂回去:“你有義務替我保住林氏,這是協(xié)議約定的,你有沒有點契約精神?”
一時間,我覺得眼前這幾個人絕對不是什么神仙,純粹是一幫戲精。
“林先生的秘密,我知道?!辈反笙壬蝗婚_口,并且站起來,拖著那只行李箱,站到了我們旁邊。
我們全體楞住了,最驚訝的是我。
卜大先生似乎想好了,不似剛才那般神游物外,看著我道:“林先生,我剛才想了半天,大概明白你到底要做什么,能否容我替你發(fā)言?”
我點點頭,做了個請講的手勢。
卜大先生說:“林先生剛才與我在書房談了很久,他的秘密,說出來只不過是一句話,事到如今,我覺得也不必再瞞,林先生其實是林子的同父異母弟弟,是林氏的真正繼承人,所以他對林氏公司志在必得,你們應該能夠理解?!?p> 屋子里鴉雀無聲。
我反倒好奇起來,揭穿這樁事沒什么關系,本來今晚我過來,也準備找合適機會告訴林子我和她的真正關系,但卜先生現(xiàn)在替我說出來,他是想要干什么呢?
卜先生繼續(xù)說:“正是因為林先生告訴了我這個秘密,我才下決心,不能出錢買下林氏公司的股權,林先生是林氏的合法繼承人,又握有股權贈予書,就算我肯出天價買下來,他若還是因身世而內心不忿,你們也照樣不會得到安寧。林小姐說你們怕被世人關注,那么單單靠我出錢,是不能解決這個問題的。”
卜杜的神情起了變化,他皺著眉頭問道:“大哥,你到底想說什么?”
卜大老板看著他的兄弟,一字一句道:“我想說,你們,應該公開真相?!?p> 那六位自稱的神仙面面相覷。
土老大問:“什么真相?向誰公開?”
卜大老板說:“你們是神仙,要來拯救即將毀滅的世界,那么作為這個世界上最有智慧的生物,人類雖然不是世界的主宰,也該有權知道,這個世界到底需不需要你們拯救,該怎么幫你們來拯救,所以,你們應該向全體人類公開你們的身份和任務,給人類發(fā)表意見的機會。”
屋子里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
然后,我聽見卜杜開口,說了一句我怎么也沒有想到的話:“大哥,我從來沒發(fā)現(xiàn),你居然還是個人權至上的民主人士?!?p> 卜大老板面不改色地回答:“兄弟,你別忘了,大哥在牛津學的是政治與歷史,可沒有象你一樣半途而廢,我拿的可是榮譽畢業(yè)生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