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點兒出乎我意料之外,在知曉了我說明的真相之后,高興歸高興,但整族的金族人都不約而同地表現出,對他們那位原來的族長沒有什么報復心。就連被圈在極寒冥冰旁邊養(yǎng)育地里的那些養(yǎng)育者們,也都相當的心平氣和,沒有護衛(wèi)繼續(xù)圈守著他們,他們仍愿意繼續(xù)留在原地養(yǎng)育,并不急著回到冥野地最舒適的居住區(qū)里。
火兄弟就大為好奇,直接問七護衛(wèi)的首領:“他把你們大家都當成給他續(xù)命的墊腳石,你們就不生氣嗎?金仆那副睚眥必報的暴脾氣,你們就半點兒也沒繼承下來?”
首領誠實地說:“這個……不必了吧?兩百多年,大家都習慣了,都聽我王……咳,不對,都聽原來族長的話,我們的日子其實也很容易過?;鹌痛笕四矗覀兘鹱迦嗽谶@極北苦寒之地生活,冥野地比起外邊冰川來,并沒有舒服多少。再說我族用金屬材質建造居所,在哪里感覺都差不多。我族身體的體質并不畏冷,所以,是罩個金箔袋在身上,還是圍塊鐵皮在身上,您說能有多大區(qū)別?心態(tài)問題嘛,想開了就都沒什么關系,不是嗎?說起我王……咳,咳,說起原來的族長,他喜歡金銀寶石,那就隨他去嘛,反正護佑資源的任務,各人管各人的一份,大伙兒該怎么干還是怎么干。除此之外,我們族人全不用動半點腦筋,又不用與人類生氣,倒也蠻簡單省勁兒的。壽數移轉這件事呢,真正心甘情愿奉送的族人并沒有幾個啦,而凡是堅決不愿意奉送的,我王……咳,咳,族長就不會讓他們再踏入圣地。就這樣,慢慢地,冥野地里只剩下我們七個人陪著他。我們七個人陪了他這么多年,習慣了啊,沒什么可生氣的,現在他被您幾位老祖懲戒,已變成癡呆,亦活不太長了,那還有什么可報復的呢?”
火兄弟感嘆道:“習慣的力量,還真是巨大啊。行吧,你們開心就好。對了,這么說來,真正奉送壽數給他的,也就是你們七個人?你們一共奉送給了他多少壽數?”
首領有些不好意思,赧顏道:“沒多少……我奉送了三年給他,其余六個,每人奉送了二年給他,加起來一共十五年,他今年剛滿二百一十四歲,也就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了?!?p> 我若有所悟,對首領說:“這么說,即使我們不來,明年族長離世,你們也可以擺脫他,回歸正常過日子?嗯,新族長會是你嗎?你會象原來的族長那樣去統(tǒng)治族人嗎?”
首領搖搖頭,道:“土仆大人,如果您幾位老祖不來,他們六個我不敢肯定,我自己,是會把我剩余壽數都奉獻給我王……咳,族長的。當然現在不會了,是因為他已癡呆,就算我想奉送也做不到。不瞞您說,他就是我的養(yǎng)育人,我是從他的血滴里長成的,他喜歡的地位和權勢,還有想要延長的壽數,我全不在乎,我都可以給他?!?p> 我打量了這個首領半天,同火兄弟說:“火兄弟,你探查一下,這個首領到底心里在想什么?會不會我們一離開,他就變成原來那個族長的樣子?”
那個首領很安靜地任由火兄弟探查,火兄弟凝神閉目,過了一會兒睜開眼,對我說:“原來的族長在施血蠱咒時,做了點手腳,他養(yǎng)育出來的這個首領,已被原來的族長洗凈了計較之心,特別溫順大度。也對,睚眥必報……得先覺得是睚眥才會報啊,這個首領什么都不計較,他哪里會報復。老大,我看這個首領,應該會是金族有史以來最溫和最包容的族人,放心吧,讓他做族長,估計其它金族人想干什么都行,他才不會管呢,金族或許會變得亂糟糟吧,但再分三六九等就很難了,我可以保證,以他這副什么都無可無不可的態(tài)度,絕不會變回原來那個族長的樣子?!?p> 于是金族的新族長就這樣被我指定了,金族人全體無異議。
指定這樣一個族長,對金族的族群是好事還是壞事呢?唔,你們不要問我,我又不是再世金仆,我才不負這個責任。
我們在冥野地沒能找出金仆的血蠱咒,算算林子的身體已經快要頂不住與我們訊息的犯沖了,于是在火兄弟恢復靈力后,我們三個就立時瞬移回到了林子所在的城市?;鹦值芴讲榱艘幌拢l(fā)現林子的氣血衰竭比我預計來得快,已經暈睡在醫(yī)院了,我就沒打算馬上去林子家的別墅,我以為,重點是先找林子,雪白枯骨的訊息可以再放一放。
回想起來,我一直沒把探查雪白枯骨的事放在心上,似乎的確有些判斷失誤。林家那一晚出事后,我和火兄弟突然接到卜杜傳訊,當時就馬上離開去見卜杜,算是情有可原。但之后火兄弟回來探查的那幾次,都因為我收了圣卷筒在卜杜家里研究鉆石淚,以致于未能引發(fā)枯骨顯影,就多少帶了點兒我有意無意地忽視。再后來,聽到原來那個金族族長的提醒,雪白枯骨很明顯便是水仆三十二年前回歸時的落凡體,我卻仍然決定先去醫(yī)院找林子……我覺得自己有點奇怪,難道我在刻意拖延,不愿意去探查雪白枯骨的訊息嗎?為什么呢?
但該來的,還是會來,卜杜對方柏梧的報復計劃居然有蘭家人牽扯在內,我和火兄弟都擔心是否與木仆訊息有關,便與他一同趕去了蘭家,結果一聽,卻是蘭文珠母親的凡人八卦,與蘭文珠和木仆毫無關系。
我和火兄弟不耐煩聽,從蘭家出來后,火兄弟就說:“老大,來都來了,我們去林子家的泳池看看吧。那個籬笆墻的小門從來就關不嚴,我們悄悄進去,不會驚動方柏梧。”
我再無拖延的理由。
和火兄弟一進林家后院,我就覺得不對,靈魄石竟然在我腦海中發(fā)出幾聲嗚咽,這可是絕無僅有的一次,靈魄石感應到什么了,居然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