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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行世間傳

(三)火小明講述的故事(1)

巫行世間傳 硯樓客 2015 2021-11-15 09:37:29

  我從一出世睜開雙眼,就知道自己是再世火仆,這種感覺其實很不好,因為再世火仆的意識瞬間覺醒,我看見所有的事物都沒什么新鮮。

  我離開這個世界時是什么樣,我回來時這個世界幾乎還是什么樣……據(jù)說人類文明已經(jīng)翻天覆地好幾輪了,但在我看來毫無區(qū)別,人類照樣還是需要吃喝拉撒,離開我們所護佑的資源就活不下去,有什么變化可言?

  而我留在世上的族群卻已面臨絕滅的邊緣,目前剩下的火仆族人已經(jīng)沒有再繁衍新生的必要了,我算是最后一個出世的族人。

  原本,在正常情況下,仆族人的壽命都在兩百年左右,可若是老一代的族人還沒逝去之前,由他對應(yīng)護佑的那片資源就已經(jīng)耗盡,那么,新的族人就不必再出生,我的后裔自然會越來越少。

  在上面那種情況下,任由資源耗盡不做對抗的話,老一代仆族人雖無資源可以護佑,仍可以平安活至壽終。但有些火族仆人比較軸,沒有催生力催生新的資源,就傾盡靈力去護佑對抗,這種對抗不是讓人類無法使用火資源,而是在人類使用火資源的時候用自己的靈力去兌換,結(jié)果實際上人類消耗的是火仆族人的靈力,火資源能被還原保存下來。

  然而這種方法卻無法阻止人類的貪婪,火資源還原后又再被濫用,護佑的火仆族人反復(fù)用靈力兌換的結(jié)果基本上就是同歸于盡,對應(yīng)護佑的火資源最終仍消耗殆盡,這個火仆族人也無法壽終正寢,未活夠歲數(shù)便跟著自己護佑的火資源一同寂滅了,這在仆族族群里,就算是夭折的悲劇。

  看到這種情況,擱誰誰都會心情不好吧?

  我心情不好,就吩咐我的族人別再理人類,資源會不會早早用盡關(guān)我們屁事?大家保存好靈力,一起樂呵呵活夠歲數(shù)去見涅母交差便了,干嘛要浪費在這個世界上玩耍的大好時光?結(jié)果咧……居然很多族人都不愿意聽我的,仍然不要命地繼續(xù)去護佑那些注定要被人類消耗殆盡的資源,還義正辭嚴(yán)地反駁我:說什么,火脈全部斷絕的時候就是人類文明滅絕的時候,沒有火種的人類不能算是真正的人類,他們寧肯犧牲自己也要把這個終點盡量往后推遲。

  呸!人類算不算是真正的人類,跟我們有什么相關(guān)?我們只是來護佑資源的,我們不應(yīng)該去管人類到底活成什么樣子。

  火族人與土族人不太一樣,最大的區(qū)別就是族人對權(quán)威地位毫無敬意……這得怪我,我建立族群的時候太隨意了。土仆當(dāng)年把他的族群一個一個從地里種出來,培養(yǎng)了一幫對他唯命是從把他當(dāng)作父親一樣絕對崇拜服貼的族人后裔。而我當(dāng)年是把族群從火里煉出來的,也沒挑揀,找到什么能燒的東西就燒一燒,用我的靈力花費十個月的時間,一個一個煉化成形,結(jié)果煉化出來的族人有著各式各樣的脾氣,我不耐煩管,大家完全民主,全體自由發(fā)展。

  族群建成后我累極了,就睡覺去了,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等到三十二年前我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我的族群竟弄了個議會,選了個議長管事兒,把我睡覺時變成的那顆煤球供在地底最深處的一處洞穴里,說我就是火族的終身族長,還美其名曰:火仆永遠(yuǎn)與我們同在。他們議會吵架決定不了做什么事的時候,就跑到我睡覺的洞里來占卜,把煤球放在一個鐵筒里使勁兒搖,如果搖出火星來就算支持,如果搖不出火星來就算反對。時間一長……想想誰會對一個總是在筒里被搖來搖去的族長產(chǎn)生敬意吧!

  我呸!?。∧懿荒軗u出火星跟我毛關(guān)系都沒有,全取決于搖的力度,我正睡覺呢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們?yōu)槭裁匆獡u我?!

  三十二年前,毫無征兆,我忽然從夢中醒來,卻失去了直接從煤球變化成人的能力,我不得不讓發(fā)現(xiàn)我已醒來的議長把我放到地底深處的靈火堆里去煉化,十個月之后我被煉化成一個火族小孩,睜開眼睛宣稱自己再世回歸,結(jié)果除了第一天我的族人們禮節(jié)性地來晉見了我,之后再沒誰把我當(dāng)回事。要知道,現(xiàn)存在世的火族人大部分都已經(jīng)是快到百歲的中年人,就算我是他們的再世老祖,可一副小小孩童,多數(shù)火族人見了我就自然而然地發(fā)給我火絨草棒棒糖吃,還摸著我的頭夸我很乖……啊呸。

  這些年來,我一直不知道我為什么會突然醒來,其實當(dāng)年我去睡覺的時候,并沒有真打算再回到這個世界,我將隨身的火焰盒交給了準(zhǔn)備最后離開這個世界的土仆,記得我當(dāng)時跟他說的最后一句話是:“除非涅母召喚,永遠(yuǎn)也別來吵醒我?!?p>  而我這次醒來時,并沒有聽到涅母召喚的聲音,只看見我的族群在徒勞地嘔心瀝血,為了不值得的目標(biāo)拼盡一切。

  無法讓我的族人聽我的吩咐,我一生氣,就決定自己成立個政黨,然后參加競選打進(jìn)議會,把現(xiàn)在這個議長替換下去,那樣我就可以按族群的規(guī)矩來管理族人了。沒承想,議會研究了一下,宣布我成立政黨不合法,因為我尚未成年……我們火族人四十歲才成年,我活到現(xiàn)在都還算是未成年人呢。

  心灰意冷之下,我只得說動了一批和我同樣不喜歡人類的火族年輕人,帶他們出來另立山頭,眼不見心不煩……我并沒有同這幫年輕的族親交待我的身份,民主嘛,不講究身份來歷,更沒人喜歡權(quán)威,所以在霍來山這里,并沒有人知道我是再世火仆。

  選擇霍來山住,因為這是離土族聚集地最近的一個適宜火族人建立居穴的山頂,倒不是我多喜歡土族人,只不過我總得等著瞧瞧有沒有再世土仆的消息,不然我到底為什么醒來呢?就為了來跟我的族群鬧一場革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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