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六章 被劫
呂雉的不悅消退了些,叮囑道,
“如此甚好。只是此事容不得丁點差錯。
哀家相信你,你去辦吧?!?p> 陳平退出正殿時,才猛地想起來剛才光顧著跟呂雉說話,把劉盈給晾成了白開水,心里很有些過不去,站在臺階下又朝大殿方向回望了一眼,卻看見身后有一影子,驀地嚇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正是少府戚腮。
陳平跟他較熟,隨口來了一句,
“腳步這么輕,你屬貓的嗎?不知道人嚇人會嚇?biāo)廊说膯???p> 戚腮斜睨了陳平一眼,“得了吧。你才屬貓的呢,九條命,長著呢。就我這么一下子,你還死不了。
欸,聽說那天那個叫王陵的到宮門口又把你和你家車夫找補了一頓?”
陳平打住了他的話,說道,
“沒有啊。我大漢朝國運昌隆,朝中大臣也都精誠團結(jié),怎么會出那種子漏子呢?
少府何等人物,這話可是亂說不得的?!?p> 戚腮卻像是沒聽見陳平的話似的,恨恨地說道,
“姓王的那老匹夫,從高祖皇帝在時就處處跟我過不去。山高水長的,誰怕誰???”
陳平的眉頭皺了起來,少有地懟了回去,
“那次我到臨淄拿下了三服官,聽說還是你家親戚。那你豈不是還要把我剮了?
人多的地方哪能沒半點不對付的?照你這樣子下去,偌大的長安城,還沒人敢親近你了不成?”
陳平的話很重,戚腮忙解釋道,
“沒有惱你的意思。那次的事純屬意外。我原先跟他提前打過招呼,把你抓起來關(guān)著揍疼就是了。
是那家伙不聽話,動了取你項上人頭的心思,他命丟得不冤。
那不怪你?!?p> 陳平對戚腮的認(rèn)識又重了一層,更加在覺得這人比一般無德的小娘還要陰損些,心中有點嫌棄,然后大踏步走了。
王陵已經(jīng)是大漢的右相,即使有“內(nèi)相”之稱的戚腮要動他,也得掂量掂量。而且戚腮又不蠢,還不至于在呂雉的眼皮底下動朝廷大員,陳平不用太過擔(dān)心。
走到半道時,車夫從門簾處給陳平遞了一小塊羊皮卷進來,只見上邊寫著幾個蠅頭小字,
“月老廟,東側(cè),半心居士?!?p> 字是豎著寫的,寫得很是別扭。
上邊的印記顯示是呂雉手底下的人所作。
陳平匆匆地取下了冠冕,換上了麻布夾襦。
下車前,車夫把自己的斗笠蓑衣給了陳平。陳平曲著個背,袖著手,儼然一貧家老叟的模樣。
到了羊皮卷指定的地方時,那里已經(jīng)有一個身材年齡相仿的老頭等在那了,看到陳平后,交給他一包東西,跟陳平換了裝束后匆匆地離去了。
陳平還是像在牛車上那樣,做成一平常老叟的模樣,等著目標(biāo)出現(xiàn)。
到了下午月老廟的人差不多都散盡的時候,陳平才等見了一個黑紗覆面的人??茨巧硇?,竟然比一般的女子都要高上幾分,不過還是略顯單薄,透過黑紗,陳平能隱隱約約地看見來人是那種正宗的削肩。
遂有三四分地斷定來人是一女子。
陳平還有些事不能確定,他沒有說話,等著對方說,對方動,然后再從中尋得蛛絲馬跡。
那人也是警惕,從袖口處掏出一黑色的錢袋,直接扔到陳平跟前,陳平看見了她的手,是又細(xì)又長又白的蔥根指,斷不會是男子的。
陳平接過那錢袋,雖說面料普通,但是針腳細(xì)密勻凈,女紅活做得是相當(dāng)?shù)爻霾剩稽c也不比宮里織室出產(chǎn)的差。
陳平學(xué)著市井老油條的樣子,把錢袋里的財物倒了出來,一個子一個子地數(shù)了個清楚,然后又極其小心地裝了回去,這才要把先前那人給的東西摸出來。
然而,一把劍鞘抵在了陳平的背心后胸處,對他說道,
“勞煩你走一趟?!?p> 事情甚至比陳平預(yù)料中的還要順利,陳平正要轉(zhuǎn)身看時,只聽身后那人壓低聲音說道,
“少玩心眼,否則立馬送你歸西!”
這事有點大,陳平只好跟著那倆人往城東走去。
一路上都沒有變過方向,陳平這才著了急。
方向不對,呂?家在離皇宮很近的城北處,呂?發(fā)妻的母家在城南。這就有點要殺人越貨味道。
陳平不由得把脊背繃直了些。
走出離月老廟不到三里地的時候,陳平被一個在路邊賣漆器的給拉住了,
“我說老黃,你上次在我家買的食盒還沒有付錢呢?說是下午送來,一晃十幾天都過過去了,還不見動靜。
我這做的可是小本買賣,經(jīng)不起你這么賒賬的。今兒個,你是要結(jié)也得結(jié),要賴也得結(jié),總之,不把錢付清了休想向前走一步!”
陳平能感覺到背后的劍鞘抵得更賣力了。他卻不知道這人是哪一邊的,只得笑著對賣漆器的說道,
“不帶這么著的。我想你認(rèn)錯人了。你看,來你家賒賬的有我這么玉樹臨風(fēng)的嗎?就我這樣的,像是缺錢的嗎?我像是賒賬的嗎?”
那人卻是急了,更不肯放行,一把抓住陳平的衣襟,不依不饒地說道,
“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就是把官司打到皇帝老子那兒,也還是這個理。
還是那句話,今天你不結(jié)清楚不準(zhǔn)走,皇帝老兒來了也不頂用!”
陳平本來就想磨唧一會兒的,這下便跟那人耗上了,那人的火氣更大了,焰騰騰的。
可陳平身后那人卻不干了,“多少錢,我?guī)退?!?p> 陳平聽得清楚,沙啞高亢卻改變不了后邊那人的女聲。
又是一女人,陳平真的緊張了。
不過這時,陳平看見周圍幾個攤位處有人操著家伙一步步地在靠近他這兒,那賣漆器的被壯了膽,更加地得理不饒人了,直接耍起賴,
“錢嘛,爺爺我有的是,只是今天這口氣咽不下,非得跟這姓黃的計較個明白不可。”
前邊黑紗下的那人也躁了,
“做人最要緊的是,給別人留余地,也是在給自己留余地!”
不過聲音卻是像銀鈴一樣地悅耳動聽,陳平聽得很舒服。
賣漆器的火氣騰了上來,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揪住黑紗女子,然后把她頭上的黑紗一把給扯了下來。
陳平卻是看呆了。
美人遲暮,可還是美人,別有一番風(fēng)韻。
羽書金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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