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朕知道了
端木天與他老爹,原本對于李建成或者李元吉,都不過是微不足道的路人甲、路人乙而已。
之所以父子忽然成為朝堂的旋渦中心,卻都源于端木天在曲水流觴上的那番忽悠。
即便是李建成、李元吉兩兄弟,在看過《三字經》等蒙學書后,也未懷疑過端木家是子貢后人的說法。
只是即便他們心中認可,卻也絕對不能允許端木父子成為朝堂認可的士族。
原因很簡單,利益所在罷了。
對于李元吉而言,他必須保自己的屬官裴宣儼。
李元吉別看是李淵第四子,但無論是朝中勢力還是軍功,都遠遠比不上兩個哥哥。
裴宣儼雖然品級不高,但身為萬年縣的縣令,掌控半個長安城,沒少幫李元吉做事。
若是端木父子被認定為士族,那裴宣儼必然倒霉,所以李元吉不會同意。
而國丈伊阿鼠,純粹是貪婪作祟罷了。
至于太子李建成,一方面是為了繼續(xù)挑撥伊德妃與李二郎的關系,另一方面卻純粹是為了惡心李二郎。
對于李建成而言,凡是李二郎想干的,他都要反對,總之不能讓李二郎舒心就是了。
三方目的相同,于是沆瀣一氣,倒是如端木天他們預料的一般,打算聯(lián)手在朝堂之上,阻擊李綱與秦王一系。
在御史大夫的帶領下,百官恭敬肅靜,走上白玉臺階,按品級于殿庭就位。
侍中內外呼應,李淵緩步而出,升御座,百官在典儀唱贊下行再拜之禮。
禮畢,百官紛紛落座。
因為今日是朝堂,只有五品以上官員參與,故而諾大的太極殿內,還顯得極為空曠。
“諸愛卿,可有事上奏?”李淵環(huán)顧群臣,開口問道。
不等旁人說話,李綱便已起身出列:“禮部尚書,太子詹事,太子少師,臣李綱有事奏請陛下。”
李淵眉毛忍不住挑了下。
他自然知道,李綱準備說什么。
昨日橘水河畔的事情,封德彝等人早已向他稟告。
李淵看過《三字經》等書后,也同樣在心中認可了端木家的士族身份。
但他卻對端木父子與杜如晦一道,欺辱他的愛妃家人一事耿耿于懷。
所以即便李淵心知肚明,卻也故意裝糊涂。
“李公有何事上奏?。俊?p> “陛下,臣昨日得知,杜曲端木氏乃子貢之后,家傳淵源。其家祖?zhèn)飨隆度纸洝?、《弟子?guī)》及《端木家訓》等蒙學傳承,皆為蒙童啟蒙養(yǎng)正,遠邪小、走正道之作。其家主端木丘,字南山,滿腹經綸,有蓋世之才。臣身為陛下臣子,自當向陛下舉薦人才,此乃臣之本分?!?p> “故而臣奏請陛下,招端木丘入仕為官!”
李綱話說完,太極宮內卻很詭異變得異常安靜,落針可聞。
李淵輕咳一聲:“李公所奏,朕已知悉?!?p> 李綱靜候他的下文,但李淵卻沒有然后了,直接環(huán)視群臣:“諸愛卿,可還有事進奏?”
李淵這態(tài)度,李綱哪里還不明白。
老頭的倔脾氣也上來了,提高了音量,再次說道:“臣奏請陛下,招端木丘入仕為官!”
李淵有些不耐煩了:“朕知道了!”
“臣奏請陛下,招端木丘入仕為官!”李綱第三次朗聲說道。
李淵騰的一下從御座上站了起來,滿臉寒霜。
李建成、李元吉皆以為自家老爹要爆發(fā)怒火了,正滿臉期待準備看戲。
卻見李淵深吸口氣,掃了一眼殿內諸公,目光在李二與李建成、李元吉的身上轉了一圈后,出言說道:“朕今日乏了,有什么事,容后再議,散朝!”
老李說完,轉身便走,倒是打了殿內眾人一個措手不及,李綱這老頭更是被氣得吹胡子瞪眼,卻又無可奈何。
李二沒想到老李同志會高掛免戰(zhàn)牌,略感詫異。
但這倒是合了李二心思。
拖延時間,是李二與杜如晦、房玄齡等人商議后,定下的策略。
無論是印制書籍,還是民間造勢,都需要時間。
故而老李不理李綱,直接宣布散朝,李二倒是樂見其成。
恭送他爹離去后,李二很是瀟灑的轉身走人,讓李建成與李元吉等人大眼瞪小眼,倍感郁悶。
李建成與李元吉都摩拳擦掌準備今日大干一番,誰成想拳頭還沒揮出去,就被他爹給叫停了,好不憋屈。
這兄弟三人,自然不知老李同志的心中所想。
公證的說,老李同志作為開國皇帝,干得還是相當不錯的。
鑄開元通寶統(tǒng)一貨幣,修訂武德律,實施租庸調法,實行均田,設置關中十二軍等等策略,也給李二后來的貞觀之治打下了基礎。
只是老李有個最大的毛病,就是優(yōu)柔寡斷。
對于選擇繼承人,他也是這般,才造成了如今李二與李建成奪嫡之爭的局面。
今日他選擇避而不談,甚至直接罷朝,也是因為心中猶豫不定。
在讀過端木丘的“大作”后,老李對其文采也是喜愛至極,但卻因為伊德妃的哭訴,認定端木父子欺辱他妃家,對其痛恨無比。
這一愛一恨,便讓老李同志糾結了,干脆暫且擱置。
老李對于端木父子一事避而不談,讓裴宣儼這位萬年縣縣令卻郁悶了。
如今端木父子擺明了有李二護持,老李態(tài)度曖昧,李元吉李建成也不發(fā)話,他也不知該處置父子二人了。
放,放不得。
關,關得糟心。
裴宣儼現(xiàn)在已然后悔不已,恨自己為何要聽伊阿鼠的話,跑去杜曲捉拿端木父子。
現(xiàn)在倒好,這父子二人成了燙手的山芋。
散朝之后,裴宣儼只能喚來衙役,叮囑好生看管父子,不得欺辱。
趙典獄等人被殺,裴宣儼直接下了封口令,嚴禁任何人議論。再給其家眷打發(fā)一些燒埋錢,便算了結了此事。
畢竟以李二的身份地位,莫說那些胥吏是自作自受,即便無辜,也沒人敢去找李二麻煩。
趙典獄等人,可謂是死的悄無聲息。
自家衙門死了人,不僅不敢追查,還得替對方遮遮掩掩,讓裴宣儼無比郁悶。
裴宣儼即糟心又郁悶時,端木天倒是樂了。
接替趙典獄來牢里的胥吏,如今面對他們父子,各個恭敬無比。
端木天抱怨一句牢里衛(wèi)生太差,這些胥吏便立即開始掃灑,將原本臭氣熏天的牢房,給收拾得一塵不染。
不僅如此,這些胥吏還對他們父子二人言聽計從,除了不敢放他們離去外,就差沒把他們父子二人當祖宗供起來了。
衙役們雖然不知朝堂上發(fā)生了何事,但之前大牢外趙典獄等人的尸首,卻已然嚇破了他們的膽子。
這些胥吏,都是老油條,自然清楚趙典獄等人被斬殺在大牢外,代表著什么意思。
那意味著,如今被關在大牢里端木父子,是他們這些人絕對招惹不起的貴人,一個不好,性命不保。
莫說欺辱端木父子,如今被臨時調去大牢里的幾名衙役,都恨不能跪舔他們父子二人,免得半夜三更莫名其妙掉落腦袋。
這讓端木父子坐牢變得如同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