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我被訛了
我討厭下雨天,因為我是一個不習(xí)慣帶傘的人。
辦公室的窗戶上,落下了的秋雨,印著霓虹燈的印記,一片朦朧,“噼里啪啦”的響個不停,我的心情有些糟,點起了一支煙,郁郁的抽著,等著雨停。
雖然已經(jīng)下班了,但我不想被雨淋的狼狽不堪。
突然,手機響了,我瞥了一眼,見是李綰打來的,一個煩心的女人,加上煩心的天氣,都特么趕一塊了,讓我的心情倍加的糟糕。
我沒接,繼續(xù)抽著煙,等雨停,然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就像這的操蛋的秋雨一樣,沒個停歇,我一把摁滅了煙,抄起手機,就吼道:“你特么到底要干嘛?”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傳出了絲絲泣聲,李綰哽咽著問道:
“你明天有空么?”
女人的哭聲,似是一把軟刀子,一刀一刀砍掉了男人的怒火,我忍著火氣,不耐煩道:
“沒空!”
李綰哭的更傷心了,繼續(xù)哽咽道:“明天周日,不上班,我知道你有空,朝陽,就陪我一起去醫(yī)院吧,我一個人真的很害怕?!?p> 一聽這話,我心里蹭的就竄起了火,道:“管我一毛錢的事?你特么該找誰找誰去?!?p> 李綰哭著罵道:“李朝陽,你還是個人么?我就和你上了床,這孩子不是你的,還能是別人的?”
我怒道:“要說在大學(xué),你確實是個純情小女生,說這話我信,但你現(xiàn)在一綜藝女主持,都特么混了好幾年的娛樂圈,離純情十萬八千里,那圈子里就沒一個是干凈的,想讓我接盤子,爺不上這個當(dāng)!”
“李朝陽,你就是一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我瞎了眼,才愛了你這么多年。”
“特么的,你拿著這話忽悠鬼呢?我還說這么多年就愛一個人呢,你信么?”
“我信!你就愛艾簡一。”
“愛個卵,我自己都不信,你憑什么信,該干嘛干嘛去,就當(dāng)沒認(rèn)識過,以后別來煩我了?!闭f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果斷把李綰拉進了黑名單。
我和李綰是傳媒大學(xué)同班同學(xué),畢業(yè)六年了,還能聯(lián)系的寥寥無幾,上個月,共同好友兼同學(xué)耗子從國外調(diào)回國內(nèi)工作,為了慶祝他回來,陳誠特意組了個飯局,席間大家都喝大了,我喝斷片了,被李綰送去了酒店,后面的事一點印象沒有,一個月后,李綰告訴我,她懷了我的孩子。
我和我前妻生活了三年,期間一直沒要到孩子,就算酒后和李綰發(fā)生了一夜情,一次就中實在過于瞎扯,所以我敢篤定,這個孩子不是我的。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些,但霓虹的燈光依舊朦朧,模糊了站在窗戶前等雨停的我,于是,我點起了一支煙,惆悵的吐著煙霧,試圖驅(qū)散心里的煩悶,但適得其反,反而愈加的煩悶了。
......
又過了會,雨終于停了。
胖子的電話適時來了,約米果livehouse見。
剛好,我也不想回家,匆匆下樓,打車去了酒吧里,熟練的上了二樓卡座,胖子、大志、張磊已經(jīng)點好了酒等著,我尋了個空,煩悶的倒在沙發(fā)上,猛灌了一杯酒后,又點起了一支煙。
“朝陽,和艾簡一都離了三年了,該放下了,人得朝前看,李綰挺好的,現(xiàn)又懷了,你好好考慮考慮,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為孩子考慮一下,孩子是無辜的。”張磊苦口婆心的勸道。
這事兒已經(jīng)鬧得人盡皆知了,他們?nèi)齻€是來勸我的,然而,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猛然拔掉嘴里的煙,彈身而起,梗著脖子激動地朝著張磊喊道:“特么那天喝多了,和她稀里糊涂睡了一覺,干沒干那事都不一定,一個月后,她告訴我懷了,還特么是我的,這事擱你身上,你信么??!?p> “張磊,你信么?”
“甭管信不信,事情出了,總是要解決的,李綰說你把她拉黑了,打不通你電話,朝陽,你丫真孫子?!迸肿硬粷M的瞪了我一眼道。
胖子是我發(fā)小,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連他都不相信我,這讓我感到十分失望,把煙又塞進了嘴里,難過的抽著悶煙。
“你那晚上,戴了沒啊?”對面的大志問道,畢竟混夜店好幾年了,大家都是老江湖,不會為這點事折了道行。
我當(dāng)然知道大志的意思,仔細(xì)想了想,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郁悶道:“那天晚上都喝斷片了,誰特么還記得戴沒戴那玩意?”
“這事出了后,我現(xiàn)在都沒臉見那一圈大學(xué)同學(xué),陳誠,你們都認(rèn)識的,給我罵的狗血淋頭,其他人,個個勸我跟李綰要了這孩子,可誰特么肯聽我一句解釋?”
“聽你這意思,怎么像是被訛了似的?”大志狐疑道。
“李綰,要姿色有姿色,要錢有錢,訛他?圖他什么?圖他沒錢沒車沒房么?”胖子直言不諱道。
雖然胖子說的很對,李綰要顏值有顏值,要錢有錢,還是綜藝女主持,我就一三無人員,小電臺的策劃,但我也不想當(dāng)個莫須有的接盤俠,并且此刻,我對胖子十分不爽,回?fù)舻溃骸叭钴浤敲春靡还媚铮€不是死心塌地的愛著你,特么盡說我了,你怎么不娶了阮軟,艸~”
“你丫就一傻逼,李綰又沒說要這孩子,人又不賴著你,可你特么給人拉黑了,還是人么你?”胖子朝著我吼道。
我心里的火,剎那間,一涌而出,朝著胖子就回吼道:“你特么自己的事,一地爛攤子,還來管我,管得著么你?”
又對著張磊、大志吼道:“你們才認(rèn)識李綰多久,她一說,你們就信,我們特么在一起搞樂隊三年了,我說的你們是一字不信,艸,有你們這樣做兄弟的么?”
胖子怒而起身,指著我的鼻子罵道:“李朝陽,你特么真不是個東西,我們要是不把你當(dāng)兄弟,會來勸你?”
我已經(jīng)被氣的近乎于失去理智,在待下去,不是我倒地,就是胖子倒下,隨即摁滅了煙,一言不吭,轉(zhuǎn)身離開了二樓,出了酒吧。
......
十月,入秋,白天炎熱,雨后的夜晚,倒是涼爽不少,出來的人多,而我和胖子大吵一頓后,忽然沒地方可去了,抽著一支叫孤獨的煙,晃晃悠悠,走在了熱鬧的人潮中。
夜風(fēng)吹來了萬家燈火,孤零零的我,形影單只,流浪在街頭,好似一座礁石,潮漲淹沒,潮落現(xiàn)身,每天都徘徊在窒息與茍活之間,靠著僅有的一點“氧氣”續(xù)命。
可即便如此,三年了,氧氣也終將慢慢消耗殆盡,而她卻始終沒能再回來,甚至離婚的時候,連個理由都沒有,于是,我苦苦熬了三年,也頹廢了三年。
我走的累了,便在街邊的公座上休息,抬頭仰望夜空,浩瀚星河,繁星點點,一彎缺月懸空,心想大洋彼岸應(yīng)該是上午了,她此時應(yīng)該剛到公司,坐在辦公室,喝著咖啡,看著報表,開始了一天的繁忙工作。
“呵呵~”我苦笑著自嘲,感覺自己真的好賤,從煙盒取出了一支煙,點上,滿滿的吸上一口,再緩緩的吐出,看著煙霧在昏黃的光線下,不斷變換著形態(tài),呈現(xiàn)出一種迷離的色彩,我恍惚了,仿佛看到了一條流淌著幸福的河流,慢慢干涸,河水被痛苦蒸發(fā),留下了滿目瘡痍的河床。
煙霧在夜風(fēng)中,漸漸消散,漸漸露出一個玲瓏身影來,她扎著一個丸子頭,皙白的臉無需修飾,一雙剪水眸子,一雙彎彎的俏眉,一身露臍裝,大膽的秀著曼妙的身材,筆直修長的腿不著寸縷,青純靈動。
“李朝陽,你個渣男,在這裝什么深沉?”簡美快步走來,坐到了我旁邊,錘著腿,抱怨道:“瞎跑個什么,害的老娘找了一路?!?p> 簡美,若是能閉嘴不說話,絕對是個美得冒泡的大美女,身材顏值沒得說,是我的鐵瓷,一起混夜店混了三年,原來是個平面模特,最近突然想開了,去了杭州拍戲,演一個都市劇里的小三。
簡美的到來,使得我終于有個可說話的人了,我玩弄著煙桿,開著玩笑道:“你們那劇組正規(guī)么?才去了幾天,就放你回來了?”
“去你大爺?shù)?!”簡美瞪了我一眼,又揪了一把我腰上的軟肉,疼的我連聲求饒才放手,對我啐道:“老娘要是想搞錢,有的是男人捧著錢巴巴的送來,偏你個傻逼不識趣?!?p> 這是個敏感的話題,我不想觸碰,一時噎住了,撇過頭去,悻悻抽著煙。
“說說,怎么就把人肚子搞大了?”簡美問我,語氣很不悅,透著一股失望與疲憊,隨即抽出了一支女士煙,按在我的煙頭上點燃,安靜的抽著,瞅著夜風(fēng)吹著街上的垃圾袋滿世界的跑。
或許是出于好幾年的鐵瓷友誼,或許是出于窮的一塊錢兩個人分著花的經(jīng)歷,或許是無數(shù)個夜晚睡在一起,卻彼此相安無事,我覺得如果還有人信自己,一定是簡美,便說道:“我說了,你信么?”
“你先說?!焙喢赖椭^,悶聲道。
“我特么被訛了,現(xiàn)在所有人,都認(rèn)為她肚子里孩子是我的?!蔽沂譄o奈道,吸了最后一口,將煙頭扔向了馬路上,星火猶存的煙頭,在夜色里黯然泯滅,就跟我此刻的心情一樣,晦暗無助。
“你們做了沒?”
“都喝斷片了,誰特么還記得做沒做?”
“真斷片了?”
“比珍珠都真!”
驀的,簡美一雙美目直勾勾盯著我,扔掉了剛點的煙,勾上了我的肩旁,笑道:“陪我去一個地方,就信你?!?p> 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去看飛機,過去的幾年里,已經(jīng)陪她去了無數(shù)回,像個傻逼似的,一待就是一整夜,癟嘴道:“你又沒遇到事,去虹橋機場干嘛?”
“去不去?”簡美沖我不耐煩的吼一聲。
想著反正回家也是聽隔壁合租小情侶為愛鼓掌一整夜,恰巧明天又不用上班,為了獲得僅有的信任,我屈服了,點頭道:“算了,算了,也不是頭一回犯傻逼了。”
簡美忽而臉上露著幸福的笑,掐滅了煙,緊緊?著我的胳膊,像是一對情侶,朝著米果酒吧走去,車子停在那里。
“能不能正經(jīng)一點,讓人看到像什么話?”李朝陽很不喜歡這樣,抽出了胳膊,推開了簡美。
“你一個渣男,還有臉么?”簡美笑吟吟的懟回了,又貼了上來,挽住了胳膊。
“反正又不渣你,管我有沒有臉?”
“你丫倒是來渣啊,就怕你不行?!?p> “得了吧,要不是看你姐的面兒,早特么就禍禍了你?!?p> “娥皇、女英,你就不想試試?”
“滾蛋,我是個渣男,但我不是禽獸?!?p> ......
就這樣,我倆一路拌嘴,走回了米果酒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