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同城不同命
這些日子，兩府都派來運輸隊伍，諸如牛車、騾車或者腳夫，已將糧食搬運完畢。
那浩蕩的隊伍還引起安州城民圍觀，驚嘆不已。
趙知來算是完成一樁任務(wù)，就躲進房府偷一會閑，誰知碰見竹蘭托人幫忙。
于是問她所托何事。
“老爺，李老太多日不見，不知出了何事?！?p> “李老太是誰？”
竹蘭說李老太一家是安州人士，歷經(jīng)清軍破城，只有她和兒子兩人逃得性命。
前些日子，鄒判官開衙招募人手，兒子成了一名衙役，李老太本來很是歡喜，可是突遇流匪叛亂，兒子沒再能活命，她就一夜衰老很多。
李老太接濟過竹蘭，她一直銘記于心。
后來，趙知來讓她負責施粥，又遇見李老太，竹蘭就經(jīng)常送些吃食。
等知道李老太兒子遇難，竹蘭更是對她照顧有加。
只是最近幾日，不見李老太過來領(lǐng)取食物，害怕她出事，自己又脫不開身，就打算托人前去查看。
聽到李老太兒子一事，趙知來想起了陣亡家丁，應(yīng)該去看望一下家眷。
于是讓竹蘭交給他，他順路過去查看。
房府邊住著很多家丁親屬，趙知來一路行去，遇到不少熟悉面孔，都改口稱呼判官老爺，心懷感激。
慢慢地，消息傳了出去，好多人涌到巷口，圍觀判官老爺。
一時之間，周圍人頭攢動，好不熱鬧。
望著厚實的御寒衣物，略顯紅潤的臉龐，趙知來喜歡這種轉(zhuǎn)變，并莫名地感到驕傲。
慰問陣亡幾家，黃晃安排得很到位，都過得不錯。
于是謝絕家眷的宴請，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趙雁，竹蘭告知你李老太地址，你知道具體在哪里吧？”
“老爺，小的對這一塊熟悉，知道在哪?！?p> “那好，前面帶路?！?p> “老爺，請跟我來。”
一行人就在趙雁的帶領(lǐng)之下拐進了小巷。
夕陽只剩下一角，吊在天邊，快要失去蹤跡，巷子也暗淡下來，周圍突然變得安靜。
李老太家就在巷子盡頭，沒有燈光，剎黑走路確實不太方便。
眾人放慢腳步，屏聲靜氣，走到院門外面，趙知來扣了扣門環(huán)，沒人應(yīng)聲，仔細一看，原來院門是虛掩的狀態(tài)，隨即輕輕地一推，然后就走了進去。
院子不怎么大，估摸四五十平，因為年久失修，看上去很破舊。
斑駁的墻皮爬滿青苔，間或著，一片一片往下掉落，地上的石子路坑坑洼洼。
而路的前方就是正房。
推開門，總算投進去些許光亮，讓屋內(nèi)擺設(shè)露出輪廓。
方桌、條幾、椅凳，家什屈指可數(shù)。
一眼望去，顏色很陳舊，到處開著裂縫，邊角還有些發(fā)霉，就連凳子腿都是后來補的，顯得相當寒酸。
條幾上放著靈牌，上面寫著亡者名諱。
趙知來走上前去，點燃自己的香煙，放進爐子里面，接著拜了一拜。
此時，耳邊隱約地傳來細微的哭聲，并且斷斷續(xù)續(xù)。
趙知來偏了偏頭：“趙雁，可聽到些許聲音，貌似是哭聲?！?p> 趙雁伸長耳朵。
“老爺，小的沒有聽到聲音，沒有?。 ?p> 趙知來肯定自己沒有聽錯，一定是誰在不遠處哭泣。
只是現(xiàn)在又消失不見。
突然，一陣北風刮過，將門撞得關(guān)了起來，屋內(nèi)更加昏暗，伸手不見五指。
伴著吱吱呀呀的響聲，一股寒氣襲遍全身。
所有護衛(wèi)都在院門外面，而這里只有他和趙雁，一時之間，心臟都加速跳動不少。
趙知來開始胡思亂想，就連穿越都已經(jīng)發(fā)生，那鬼怪或許真存在。
他故作鎮(zhèn)定地說道：“你把門開開，讓人都進來，聽明白了嗎？”
趙雁似乎也受到影響。
他聲音出現(xiàn)顫抖：“老爺，小的明白，可……難道是那位衙役，他回來了嗎？”
趙知來否定道：“別瞎想，快去叫人?！?p> 趙雁不敢再遲疑：“老爺，小的馬上叫人?！?p> 只見他快走兩步，推開大門，立即跳了出去，隨著趙雁的呼喊，外面?zhèn)鱽硪魂嚹_步聲，趙知來清楚護衛(wèi)已至，內(nèi)心頓時安定不少。
就在這個時候，耳邊再次傳來哭泣，比上次清晰很多。
趙知來側(cè)耳傾聽。
過了一會，總算是分辨出聲音的方向，它來自隔壁的偏房。
推開偏房的門，一股霉味迎面撲來。
趙知來立馬躲了一躲，再等了片刻，待眼睛適應(yīng)光線，開始打量房間布置。
借著窗外的一點余光，他看清了角落的狀況。
那是一個瘦弱的小孩，靠在那里，身體正在不斷地發(fā)抖。
不對，那貌似不是小孩，只是個子小而已，再仔細一看，還有些眼歪嘴斜。
趙知來試著交流。
對方很是恐懼，哆哆嗦嗦，可又不知為何，還強裝兇狠，想嚇退他。
只是感覺智力不太正常。
趙知來只好耐心地安慰，消除對方的戒備，時間一長，也拉近與彼此的關(guān)系，慢慢地靠近。
等轉(zhuǎn)到床那一側(cè)，忽然之間，一個人形進入視角。
趙知來仔細一瞅。
原來那是一個老婦人，正躺在小個子身前的地面，沒有意識，不知道情況如何。
現(xiàn)在是人命關(guān)天，趙知來沒有管小個子的抗拒心理，吩咐趙雁，找兩個士兵將其帶到一邊。
任由小個子嚎叫，他蹲在地上，觀察老婦人狀況。
還有呼吸。
而趙雁適時地站在后邊，小聲提醒道：“老爺，這婦人就是李老太，前幾天還見過她?！?p> 趙知來表示了解：“好，我們馬上回去?！?p> 趙雁就聽從吩咐，安排士兵抬著李老太，帶上小個子，一起去了房府。
趙知來準備讓如娘照看一下。
自從安州流匪叛亂以來，如娘一直充當醫(yī)護角色。
趙知來轉(zhuǎn)述用藥規(guī)范，她都能記得一清二楚，從未出現(xiàn)過錯，似乎對醫(yī)學很有天賦。
就拿叛亂造成的傷員來說，經(jīng)過如娘精心護理，現(xiàn)在全都恢復得相當不錯。
事到如今，大家還稱呼如娘為女神醫(yī)。
其實那些傷員都是外傷，只要按部就班，就是一個熟練工而已。
所以，如娘碰上復雜病情也會抓瞎。
但她對治病救人很有興趣，這一段時間，整天和病號泡在一起，時刻關(guān)注著病情發(fā)展，總是問他如何處理。
趙知來將問題匯總，去找徐偉解答，再交給如娘，讓她自己琢磨。
他還推波助瀾，搞出一個簡易醫(yī)館，叫如娘坐陣。
醫(yī)館就在房府。
進了房府大門，拐進左邊四合院，穿過垂花門，就到了醫(yī)館。
里面分成三塊區(qū)域，東西廂房劃做病房，男女需要分開入住。
后面正房則作為醫(yī)務(wù)人員辦事處所。
只是醫(yī)館剛剛布置，一切都還很簡陋，郎中也只有如娘一人，盡管如此，如娘仍精心打理，環(huán)境很是溫馨。
有利于病人的恢復。
看著她付出的努力，趙知來心血來潮，何不提供學習資料，讓她成為真正的神醫(yī)。
對于如娘，趙知來擁有莫名信任，不害怕暴露自己。
如果拿來一個平板，下載一些醫(yī)學視頻，讓如娘自學醫(yī)學知識。
想想都讓人興奮。
趙知來瞬間沉浸進去，還設(shè)想了兩條路線。
一是跟著視頻學習實用的治療方法，不需要弄懂原理，不需要掌握知識，只要能分辨具體癥狀，知道用什么藥，用藥流程如何，掌握好相關(guān)技能即可。
等到這階段學習深入到一定程度。
就進入另一條路線學習，掌握現(xiàn)代醫(yī)學入門知識。
配合教材和視頻，先讓如娘接觸現(xiàn)代科學常識，然后，再系統(tǒng)性地學習醫(yī)學課程。
等到醫(yī)館進入正軌，也會聘請郎中，協(xié)助如娘診治病人……
想著事情，趙知來進了正房。
那里面，如娘正在桌上寫寫畫畫，而毛丫和嫚嫚跪在椅子上，好奇地張望。
等趙知來一進去，毛丫率先就看見他，隨后，她立馬跳下椅子，開心地跑了過去：“老爺，你回來了?！?p> 嫚嫚跟在一旁，稍顯羞澀，但也是滿臉高興。
如娘聽見毛丫說話，這才脫離學習狀態(tài)。
抬頭看見趙知來，如娘又站了起來，向他招呼了一聲。
趙知來一一回應(yīng)，還拍了拍嫚嫚頭頂，惹得毛丫吃味不已。
“如娘，跟我出去一下，來了一個病人?！?p> 如娘脆聲答應(yīng)道：“好的，老爺?！?p> 接著，趙知來又轉(zhuǎn)向兩個小姑娘，開始吩咐事情。
“毛丫，你和嫚嫚一起來，外面來了一個小個子，你們?nèi)ズ逡幌拢貌缓冒?？?p> “老爺，毛丫很聽話呢！”
她隨即拉起嫚嫚，高興地跨門而去，如娘則跟在趙知來后面，一起走了出去。
院子里面，那幾位士兵已經(jīng)將架子放在地上，而李老太正躺在上面，旁邊站著小個子，只是一直掙扎不停。
見此，毛丫和嫚嫚手牽著手，小跑著過去，開始和對方交流。
趙知來就命令士兵將李老太抬到病房。
如娘靠了過去，邊走邊觀察病情。
趙知來輕聲問道：“如娘，可看出來是什么毛病不，見過這種狀況嗎？”
如娘眉頭緊鎖：“老爺，奴家確實不知何病，從未見過此病?！?p> 趙知來倒也理解，如娘接觸的都是外傷，但李老太情況不一樣，于是，讓如娘仔細觀察病情，詳細記錄一下，他再回現(xiàn)代去查詢，找出致病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