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亂七八糟的隊友
一整夜,月新都不斷看見那雙深紅的眼睛,以至于無法進入深眠。
原來是這樣啊。和曲弦第一次對視的時候,月新隱約感覺到的微妙之處,果然并不是幻覺。那只被刻意遮擋的左眼,眼眶中填充的大概是同樣顏色的義眼吧。但即使是在當下這個魔法區(qū)內,對于魔力感知強的人來說,義眼也還是和真實的眼睛不同。
畢竟,有一種說法,人體內的魔力是均勻分布在身體各處的。也就是說,即使專門掩蓋了自己的魔力源,創(chuàng)作者的存在,也依然能從身體器官中包含的魔力感知到。
當然,對于仍舊沒有找到真正源頭的“魔力”,學術界有多如繁星的來源猜想,月新至今為止也不覺得哪一種真的可以說服自己??墒牵@次面對曲弦,他卻突然回想起了這個和目前的當事人融合得很好的說法。
如果曲弦撩起劉海,和他真正四目相對,大概只能感受到缺失了一半的魔力光華吧。
而從那樣的雙眼中看到的世界,又會是什么模樣?
月新抬起左手,蓋住了一側的眼睛。在黑暗的那半邊中,似乎隱藏著什么危險的異變造物,隨時都會襲擊過來——于是,他很快又將手收了回去。
果然,不是曲弦本人的話,是沒有辦法立刻理解這種缺失一半視野的“雙目所見”吧。既然如此,是否也無法通過他以外的軀體,明白他在想什么呢?
月新胡思亂想了一番,終于還是撐不住睡意的侵襲,蜷起身,閉上了眼睛。
次日,離最終期限還有三天半。
咬著果奶包裝的一角,月新慢悠悠晃進裝備科辦公室,卻在里面看見了一個不屬于裝備科的家伙——明明是一大早,卻胡子拉碴到讓人懷疑他打沒打理過自己;穿著落后于時代且看不出有沒有換洗的外套……而且,他正站在茶枝的桌邊,和這位美女科長搭話。
“所以說就是……”
“月新!”
干脆利落地打斷了一頭亂蓬蓬紫發(fā)的四十多歲男性的話,茶枝向月新招手。月新趕忙捏住果奶的邊角,幾步沖過去:“哎,來了,茶姐,什么事?”
“你那邊有臨時任務過來了,趕緊去干活——下次注意點通訊器?!鳖┝艘谎墼滦履钦陂W著微弱光芒的通訊器,茶枝皺眉。
“啊哈哈……沒注意,沒注意,下次還……還當然不敢了?!鼻埔姴柚τ钟幸鼍S修工具的架勢,月新趕忙拽住旁邊的男人,直接跑出了裝備科辦公室。
“哎喲,你急什么啊,我話還沒說完呢?!?p> 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專程來找他的男性,是王子小隊的司馬元義,來自技術科。據(jù)說,這家伙是入侵了創(chuàng)作安全局系統(tǒng)后被招安的,所以直到現(xiàn)在還一股頹廢氣質。比如說現(xiàn)在,他就不慌不忙地對月新抱怨了一通。
“你沒看到我們茶科長已經要掏扳手了嗎?準備往腦袋上挨一下啊司馬叔?”雖然司馬元義和龍雷其實差不了幾歲,但對這家伙,月新實在是叫不出“大哥”的稱呼。
“你小子,叫什么叔呢?!彼抉R元義往回看了一眼,緊接著居然將話題轉向了正道,“我們哥倆被安排了通過監(jiān)控室,觀察曲、曲弦那小子的位置的任務。要配合好啊!”
這人真的靠譜嗎?
月新聽著司馬元義竟然說不出當事人的名字,一瞬間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過了幾秒,他才一下子反應過來:“也就是說,已經緊急到要用‘觸動原新學院上層、調取監(jiān)控’這種手段了嗎?”
“當然了,你以為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啊。負責監(jiān)視的何欣妹妹、明朗小子根本蹲不到曲弦出來,情報科又定位不到曲弦的通訊器——懂嗎?也就是從今天早上開始,那小子從我們的監(jiān)視中完全消失了!”
司馬元義加重了“完全消失”四字的音調,月新意識到了當前情況的嚴重性。不過……
“那為什么是我們負責調取監(jiān)控的任務?”露出了疑惑的眼神,月新指指身邊的同伴,又指了指自己。
“是啊,派我去的理由倒是很明白,但又把你抓過去……莫非因為,你跟曲弦小子有什么淵源不成?”司馬元義單手叉腰,擺出一張百思不得其解的臉。
“不不,讓我去,其實不難理解吧?因為我的魔力和裝備,能應對各種各樣的情況……啊,等等,我再去拿個東西。如果是這種任務的話,為了不讓學生們注意到,不小心點不行吧。”月新快走到樓梯處了,才想起來攜帶裝備的問題,一溜煙跑了回去。
被痞氣滿滿的司馬元義完全牽著鼻子走了啊……
迅速翻出必需道具的時候,月新也回憶起了這位“大叔”最擅長的魔法。他被招安進技術科不是沒有理由的——任何在他身邊一定范圍內的電子設備,都可以被轉換為“生物”,然后與他共享感知范圍和方式。
比如說,此刻裝備科研究室的電子鎖,就完全可以用來監(jiān)視門內自己的行動……
這么想下去,月新總覺得有幾分膽寒。即便他知道司馬元義不可能做什么古怪的事情,將自己置于可能被“偷窺”的領域里,他依然無法非常自由地行動。
加快速度,月新收拾好裝備,背上背包,出門和司馬元義匯合。
為了保證這一次行動中兩人都可以充分利用魔力,王子不會給他們做變裝,所以兩人需要自行解決可能被學生們目擊進出學校監(jiān)控室的問題……
這是月新剛剛在研究室里確認過的任務內容。也正是因此,他不由分說,給一同走出創(chuàng)作安全局前院的司馬元義,戴上了一頂仿佛手縫的、歪歪扭扭的大毛線帽。迷彩色的橫條帽子,裹在中年男人那頭亂發(fā)上,格外滑稽。
“這啥???”不過司馬元義倒也沒有立刻表示不愉快,只是懶洋洋地指了一下頭頂。
“隔絕單人被生物感知可能性的帽子,叫它‘隔離帽’吧?!痹滦乱餐瑫r給自己戴好帽子,隨口給對方解釋道,“能夠隔絕包括五感和魔力感知在內的所有感覺,也就是說,我們和我們的隨身物品,現(xiàn)在對各種生物來說,就是‘透明’的了?!?p> 聽著月新的解釋,司馬元義眼睛一亮:“喲呵,有點意思……那我怎么還能看見你?”
“頭頂被‘隔離帽’覆蓋后,對同樣戴它的人是無效的,而且如果不滿足‘覆蓋頭頂’的條件,魔法也會失效。所以一定要小心,行動中,如果帽子被碰掉了,會立刻暴露?!敝v著瑣碎的事情,月新話鋒一轉,“也不要用這種非常手段去做不得了的事情??!”
“你以為你司馬哥是誰?”司馬元義對這個提醒嗤之以鼻。
“那就快走吧?!彪m然不太確定身邊人到底算不算得上可靠,月新還是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