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綺羅閣
城北-寧安鎮(zhèn)，四通八達，因其地理位置得天獨厚，但卻不適農(nóng)耕，因而商賈云集，商業(yè)活動極其蓬勃，是東離最自由最早富庶，當然也是最魚目混雜的縣鎮(zhèn)。
此刻暮色四合，街道卻依舊車水馬龍，喧鬧非凡。街道兩旁商鋪林立，各類酒肆茶樓吆喝聲此起彼伏招攬著生意，客棧戲館門庭若市，看相先生，手工藝人，雜耍藝人鋪位前也人潮如織。只見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然，夜市千燈照碧云，高樓紅袖客紛紛。夜幕降臨，最熱鬧的自然非鶯花巷莫屬。鶯花巷即蜚聲在外的青樓一條街。
“主子，屬下等追蹤到上次冒充我幻靈暗影的余孽就是逃亡了這里的綺羅閣?！蹦槾靼雮€銀白面罩的景湛點了點頭，放眼望去，滿目繁華，置身這火樹銀花，如夢似幻的煙花之地，有種虛無縹緲之感?！熬_羅閣是近年突然崛起的，收并了所有零散青樓，整編一處，不知何人如此之大手筆，確實有些蹊蹺?！?p> “是的，屬下聽聞綺羅閣網(wǎng)羅各色美女，包括很多異邦女子，且都多才多藝，東離不少皇親國戚均為熟客，最負盛名的是綺羅閣的羅寶軒，如果客人拿得出讓讓神秘當家青睞的奇珍異寶，可要求與羅寶軒珍藏的其中一樣藏品交換，并可與綺羅閣當家花旦舞柳春宵一夜。我看這羅寶軒藏品恐怕比皇帝的珍品閣都稀罕?！彪S同的青衣少年說道。
舞柳之名，哪怕從不涉足風月場所的景湛也有所耳聞。舞柳乃一異邦女子，對于看慣了本國輕盈嬌柔美女的男子來說，別具風情。獨創(chuàng)的白楊舞，見過之人無不驚嘆其風姿之綽約，婉約之媚骨。
“這個當家也神秘至極，非每日在閣，能不能見上一面也全憑緣分?！北绕鹞枇?，景湛顯然對綺羅閣當家的更感興趣。
“對了，主子吩咐屬下什么珍品都不用準備，主子打算用什么辦法見到神秘當家？”幻靈暗影也暗地里置辦了許多產(chǎn)業(yè)，資產(chǎn)頗豐，但自家主子空手而來卻胸有成足，青衣少年不禁好奇。
“要見這幕后之人何須什么奇珍異寶，我們的目的是查清上次的殺手是否和這綺羅閣有何瓜葛，我自有對策?！本罢孔旖禽p揚。
說話間二人已行至綺羅閣前。華燈初上，巍然而立的龐大建筑斗拱交錯，云頂檀木為梁，銅胎鎏金作頂。四面開門，玉石鋪路，鑿為蓮花狀，極盡奢靡。一排巨大的燈籠垂檐而下，燈籠底部籠著蠶紗，風氣綃動，如夢似幻。正中一烏木金色匾額，赫然入目'綺羅閣'。正門處早有許多盛妝麗服之風情女子眉目傳情的攬客。
鶯鶯燕燕一眼便瞧見了氣宇軒昂的景湛，立即風情萬種地將景湛等二人請入了閣內(nèi)，擁入了上座?！皟晌还?，好眼生?。康谝淮蝸砻?？”女子們紛紛對景湛暗送秋波。
“是，慕名而來，果真名不虛傳?！薄肮酉矚g自然好，今日讓就讓奴家再喚幾個小姐妹一起侍奉二位公子，可好呀？”“這之前還請姑娘代為轉告你們當家的，我有一珍品欲請品鑒?！薄芭?？好，那公子請稍后?！?p> 女子離開，景湛開始打量起了這華麗奢靡的四周，看見了很多熟悉的臉孔。王將軍王侯之子，宋尚書，武陵侯等都在，好不熱鬧，景湛冷冷一笑。
方才的女子扭著纖腰回來了：“公子，當家今日正巧在，奴家派小廝領公子去羅寶閣，公子可記得完事后回來找奴家哦?！薄耙欢ǎ疫@小弟暫且留在此處，還請姑娘好生招待?！薄昂?，公子請放心，奴家一定好好侍奉?！本罢勘阕灶欁噪S小廝離開了，顧不得身后滿臉羞紅的青衣少年。
走出正堂，沒了那氤氳的濃香，空氣頓覺清冽，小廝帶路，穿過彎彎曲曲各種小徑，兩旁鱗次櫛比的廂房，燈火幽暗，搖曳生香，隱隱似有各種呢喃低語，琴音伴著淺唱，歌聲旖旎，引人遐想。也不知走了多久，過一綠樹掩映的曲折游廊，見一圓木廊門，推門而入，頓覺清新可愛。只見佳木蔥蘢，奇花炳灼，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瀉于石隙之下。一汪清池，落花紛飛。忽一抬頭只見池邊一清雅樓閣，白石為欄，環(huán)抱池巖，想必就是羅寶軒了。
“公子請自便，小的不能進去，便在這里侯著公子?！?p> 景湛大踏步走進了羅寶軒。軒內(nèi)無數(shù)奇珍異寶，卻并不顯奢華張揚，僅簡單陳列于花梨銀絲雕花案上，案架雕刻的都是梨花，每朵花蕊處都鑲嵌了一顆白玉。精致奪目又清新雅致。一股清幽的梨花香傳來，只見花梨大理石大案后鮫綃寶羅紗綴著白色圓珠垂簾，簾后隱約坐著一人。
“公子請坐?！焙熀笾擞朴崎_口，黃鶯出谷，儼然是位女子。
景湛抱了抱拳，施施然入座，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簾后，然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公子與羅寶軒有緣，請問有何寶物，若我心悅，公子可與我這羅寶軒任意寶物交換。”
“呵呵，在下對寶物沒興趣，若在下此物讓姑娘心悅，在下是否可以要求與其它東西交換？”
“哦？”女子明顯語氣頗感興趣：“公子所求何物？”
“只是一個信息，在下只要姑娘一個答案。”
“呵，那要看小女子是否有答案?！?p> “姑娘一定有。不然在下不會特意前來?！?p> 女子沉吟了片刻：“好，請公子先呈上寶物，看看是否值得小女子的一個答案?！?p> 景湛眼睛含笑，手掌一翻，一個小巧的紅色錦盒赫然出現(xiàn)在桌面上?！肮媚镎埧丛谙麓宋锸欠裰档?。”手指一點，錦盒打開，只見里面躺著一條黑體紅光的千足蟲。
簾紗后的女子明顯震驚的繃直了身體。但之后又故作鎮(zhèn)定壓低了聲音：“公子莫不是開玩笑吧，區(qū)區(qū)尺蟲如何算的上寶物？”
“哦？那可真是遺憾，姑娘竟不認得此蟲，這可不是區(qū)區(qū)尺蟲，黑體紅心劇毒千足蟲，傳聞只有天蜀國的烏金參蟲喂以千年黃精，以血封盅才可養(yǎng)成。至于功效。。。姑娘應該比在下清楚?！?p> 景湛凌厲的望向簾后女子。這千足蟲是他拿著上次殺死的那一條，讓沐汐雨研究三天三夜才仿制出來的。東離自然沒有烏金參蟲，沐汐雨用了形貌極似的蟲體，喂了黃精，以雞血封盅，在形貌上幾可以假亂真。
“抱歉，公子的話小女子聽不明白，小女子未曾聽聞什么千足蟲，更無需提功效了?！?p> “是嗎？那姑娘是否也認得此物？”景湛雙指一捏，只見桌上又多了根上回黑澗峽殺手遺留下的毒針。
“你究竟是誰？！”簾后女子嬌咤一聲。突然殺氣涌起。
“在下也想問問姑娘是誰？！”景湛突激內(nèi)力?！芭椤钡囊宦暎罢康膬?nèi)力撞上簾后女子發(fā)出的一掌，簾幕被狂風一卷，劈開兩半。景湛看清了簾后傾城傾國，驚為天人之顏。一瞬間覺得似曾相識，電光火石間一驚：“啊？是你！”景湛認出了此女就是那日黑澗峽容止喚作仙子的女子。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之翩然，尤其那蝶羽般濃長睫毛下宛若星月卻又似憂非憂的雙眸，即使那日薄紗蒙臉，景湛也自信不會認錯。
女子自知不敵景湛，收回了功力：“公子何人？認得小女子？”
景湛大方取下銀月面具：“當日黑澗峽多謝姑娘出手相助。今日有緣再見，姑娘原來竟是這綺羅閣當家的。”景湛有些詫異，若當日是這位姑娘欲行刺他們一行，為何之后還要出手相救?！案覇柟媚锸钦娌徽J得這千足蟲與銀針么？那為何姑娘看到此物明顯波動？”
“小女子...是認得這千足蟲，此乃天蜀國邪物。不瞞公子，小女子乃天蜀國人，只是此等陰邪之物，在天蜀國也不太常見。至于此銀針，小女子真的不識。敢問公子何以來我綺羅閣追問此物？”
“在下聽聞綺羅閣的羅寶軒各類奇珍異寶應有盡有，見多識廣，可能會知道何以此等邪物會出現(xiàn)在我東離國，因此來碰碰運氣。方才覺察姑娘殺氣，故而還手，莽撞了，望姑娘見諒。”
女子垂目盈盈一笑：“公子言重了，只是公子當時咄咄相逼，小女子怒急，小女子也莽撞了。敢問公子何許人也？不便言說小女子就也不強人所難?！?p> “在下莫府景湛?！?p> “景湛？莫府養(yǎng)子，當朝天子最近親封的都尉。小女子洛染，此廂有禮了?！?p> 景湛眉眼挑過一道機鋒：“洛染姑娘對官場也了如指掌呀?！?p> “呵呵，我們這里什么人都有，什么信息會沒有呢。想必景公子在這里也認出許多熟人吧。”洛染眼里抹了一絲譏諷。
“當家的，奴婢有要事稟告?！敝宦犻T外傳來急促的聲音，進來一丫鬟狀裝扮的女子，但景湛一眼看出是會點功夫的，只見丫鬟在洛染耳邊低語，洛染有一刻的驚慌，但即刻掩飾了過去，屏退丫鬟對景湛行了送客禮：“今日招待不周，奈何現(xiàn)下洛染有要事纏身，景公子若有閑暇改日請再賞光，洛染一定親自賠罪?！蹦克途罢孔叱隽_寶軒，洛染神情焦慮地快速移步到內(nèi)堂廂房，只見床榻上一銀發(fā)妖媚男子胸口衣襟染血正盤腿閉目養(yǎng)息?！案绺纭?。?！甭迦狙壑辛粝聝尚行耐吹那鍦I。
青衣少年隨景湛離開了綺羅閣：“主子，情況如何？”“黑澗峽一事必與此地有關，此事不簡單，吩咐暗影們密切監(jiān)視這里。”景湛瞇眼回望了一眼綺羅閣，和青衣少年隱入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