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月下仙子
“唔，頭痛…”容止蘇醒了過來，只覺頭痛欲裂。好像摸到了什么人的手。“妹妹么，沒事吧？”迷迷糊糊拉過一看，竟然是一個帶血的斷肢，立馬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這才看清身邊躺了不少尸體，心下一冷：“糟了，什么情況，妹妹呢？景湛呢？”慌亂的舉目四望，只見音離安全的靠于一顆樹下，手里緊緊攥著崖之蓮，還未蘇醒，心下稍安。景湛挺拔的站在音離身前不遠處，對峙著什么。順著景湛的目光望去，容止不禁倒吸一口氣，不是因為害怕，而是眼前之人實在太過驚艷。
月下盈盈一女子，雖一身夜行服，但也遮掩不住曼妙身姿。皎皎兮似輕云之蔽月，飄飄兮若回風之流雪。月光溫柔籠罩佳人，但反而感覺月光因女子才美如畫。女子此刻面紗遮臉，但也可知面紗之下必定驚為天人。
容止不禁看呆了，早已忘了滿地尸體：“天啊，這是仙子吧??！”
女子微微一蹙眉：“怎么？還不趕緊走么？還等著下一波人來搶崖之蓮么？”
“我的天，聲音都那么好聽，眉頭都皺得那么好看?！比葜挂粋€魚打挺，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走到了景湛身邊。“景湛，你認識這位仙女？那個！！這位仙子！這是我兄弟景湛，若有得罪的地方，請多多包涵，我們?nèi)四诵置?，來此游玩，無意擾仙子清幽，仙子贖罪?。 ?p> 誰料女子都不曾多撇容止一眼，目光直直落于音離手里的崖之蓮：“我今日也只是前來碰碰運氣，不曾想崖之蓮竟被你們所摘，我來到山巔，你們?nèi)硕蓟杳圆恍?，正好遇上同樣前來采摘崖之蓮之輩，妄圖加害你們，奪取仙蓮，這等下作，我看不得，便殺了！現(xiàn)下估計陸陸續(xù)續(xù)會有人上山，你們還不藏好仙蓮趕緊下山！”女子轉(zhuǎn)身欲走。
“姑娘請留步?！本罢刻で耙徊?。其實三人中景湛是第一個醒來的，已經(jīng)感覺到身邊的危險，想繼續(xù)裝昏迷再殺對方個措手不及，不想有人出手相救，睜開眼就見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的女子?！肮媚镆彩莵韺ど彽?，如何就這么放過我們了？”
“哼，萬事萬物均命定，崖之蓮有緣人才能摘得，無緣之人連看上一眼亦是不能，現(xiàn)下，仙蓮在你們手里，那便是仙蓮選擇了你們，我護得你們免被小人所害，得以一見仙蓮足矣，還有什么可求的呢。”一個轉(zhuǎn)身便走了。
“擦擦口水，人已經(jīng)走了！”景湛用胳膊肘撞了下還在發(fā)呆的容止。
“我此行可能不是為了崖之蓮，就是為了和仙子邂逅啊，哈哈哈?！比葜股瞪狄恍?。
“話說回來，確實趕緊走把，這會兒月正當空，尋蓮人會一波波而至，先把崖之蓮藏起來吧，不然可能真的回不去了?！本罢勘鹆诉€在沉睡的音離，將崖之蓮交予容止。
“別別！那么重要的東西，我不敢保管，妹妹我來抱，崖之蓮交給你了！”容止一把搶過了音離。
三人正欲離去，眼前出現(xiàn)了一行人，領頭一人紅衣金絲紋，腰間一柄鐮頭劍，眉目間厲色昭然“御前護衛(wèi)烈風。?！本罢课⑽⒉[了瞇眼。
烈風也微微一詫：“莫世子，莫公子，你們怎么在這兒，莫小姐這是怎么了？”
“啊呀，烈大人也是來夜游的么，哈哈哈，我們兄妹三人游山玩水呢，妹妹非要夜游黑澗峽，玩累了，這就睡著了，我們正準備回呢?！比葜挂恢睂@個盛寵正旺，跋扈囂張的烈風甚無好感。
“哦？這么巧，月圓之夜的黑水澗，三位真是好興致，這可不偏偏趕上崖之蓮花期呢?！绷绎L倨傲的笑了笑。
“對哦，烈大人一提還真想起來了，難怪覺得山頂隱約吵鬧，我們還覺得壞了夜游的興致呢，現(xiàn)下一想，應該都是來觀仙蓮的呢，烈大人難不成也是嗎？好雅興，好雅興啊?！?p> “哼，我何來如此閑暇，比不得閑散世子，真正樂逍遙，”烈風從來不把這個吊兒郎當?shù)氖雷臃旁谘劾?。“當今圣上壽誕在即，吾乃奉皇后之名前來尋蓮獻于圣上作為壽禮?！?p> “哦，傳聞崖之蓮無緣之人連看上一眼都癡心妄想，烈大人如此篤信非你莫屬么？”景湛淡淡看了一眼烈風。
烈風心里一緊，不知為何每次被這默默無聞的莫家養(yǎng)子淡淡掃上一眼，總會有種無形的壓迫感，也不知道在緊張什么，明明就只是一個跟著莫將軍打過幾場勝仗的毛頭小子，無名無份的，可能也就是武藝好一點而已，和自己比又算得了什么呢。烈風又恢復了倨傲：“我算什么，自然沒資格，但我是奉命前來，當今圣上乃天選之子，崖之蓮若非當今圣上可以擁有，那這世間恐無人有資格擁有?！?p> “烈大人孝心可昭日月！哈哈哈，那本世子就祝烈大人感動天地，好運眷顧啦?！?p> “為人臣子，這些都是理所應當，感動天地談不上，問心無愧便好，聽聞莫將軍從小精心栽培世子，資質(zhì)平庸其實無需掛懷，畢竟天資所限非人力可違，世子要不然再溫故下百善孝為先？”
“嘿嘿，莫府父慈子愛，本世子何須做給外人看？倒是聽聞前陣子烈大人為了淵王爺選妃，煞費苦心最后差點被淵王爺投昭獄，真是為烈大人不值，白白浪費了一片孝心啊。孝子不諛其親，忠臣不諂其君，想來烈大人也該溫故?！?p> 淵王爺即先帝遺孤清慕淵，十五年前清燁繼位只是暫代，可眼見清慕淵年已十七，清燁亦絲毫無歸帝位之態(tài)，反而立自己長子清炫宇之跡日漸顯現(xiàn)。清燁執(zhí)政十五年手段狠辣，倒是讓外藩不敢來犯，實則對內(nèi)任用親信，民不聊生，但擁護清燁的榮華富貴，富可敵國，自然堅決擁立清燁長子。清慕淵倒是逍逍遙遙，整日游山玩水，寄情于琴棋書畫，絲毫沒有爭奪帝位之心，這讓堅定子嗣血統(tǒng)的那派朝臣也不敢明里表現(xiàn)，因此清燁倒也頗為安心，但依舊不斷在淵王府安插眼線，甚至于想安排自己人去做淵王妃，烈風鞍前馬后落實，淵王爺終于不勝其煩，威脅再以王妃相逼，便把烈陽貪污軍餉之事告發(fā)至禮法寺，坐昭獄。清燁也不想撕破臉皮，這才作罷。
“你！”被揭其丑，烈風氣急，“罷了，小人公務在身，不便再與世子在這里耍嘴皮子，告辭！”氣急敗壞便走了。
“嗯，每次看烈風被你氣怒還是挺心情愉悅的?！本罢亢眯Φ仄擦讼伦旖恰?p> “本世子才沒閑心氣他呢，自己上來討打！話說這慕淵就真的拱手送江山啦？哎，可惜??！翩翩君子，帝王之相，你別看他每次出來和我們玩都云淡風輕的，我就是覺得他是君，我是臣，讓我干什么我都樂意！當今圣上，哼哼，表面上國泰民安，凡是忤逆的人統(tǒng)統(tǒng)寧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人，他那下面都些什么人??！林丞相？！王將軍？！哼，林章遠那老匹夫，你看把他一個人放大街上，不出一刻保證被百姓毆死！”容止越說越激動。
“話雖如此，可莫將軍不也在效忠么。畢竟清燁還是當今圣上，不見得謀反吧。”景湛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容止。
“哎，爹何嘗不是被忠君愛國的迂腐所困，你也不是沒聽到，爹私底下為現(xiàn)在的苛政和局勢跳腳痛罵多少回了，要我說告老還鄉(xiāng)得了，樂得清閑。爹非說他若退了，這天下便都是那些惡官當?shù)?，民更不聊生了，邊關一有告急，爹就披掛上陣，知他者，謂他心憂，不知他者謂他何求。”容止的眼神頓時黯淡了下來。
“知莫將軍負重前行，我也不見你行動上為他分擔??？世子殿下！”
“我不樂意！我才不愿為那所謂的當今圣上效力呢！景湛你個臭小子，世子殿下也是你可以隨便取笑的么！我這就召喚莫家軍將你軍法伺候！”
二人恢復了嬉笑，只見容止懷里的音離舒服的動了動。“噓，我們回去吧，折騰這么久，怕是把我一輩子的驚心動魄都用完了，小丫頭倒是睡得香甜，我也乏了。我們都回去休息吧?！?p> “好”兩人回憶著那場驚天動地的經(jīng)歷，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