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黑夜,A大實驗樓內(nèi),唯獨五樓物理實驗室的燈亮著,一個男生正坐在桌子前操作著儀器,他神情專注,不緊不慢地做著手頭的工作。
突然,腳步聲在空曠的實驗樓里回蕩起來,這聲音聽上去有些沉重,一下一下的,有規(guī)律的聲音就像一雙無形的手,在敲打人的心門,讓人心中發(fā)顫。
腳步聲離五樓越來越近,專注的男生終于注意到了這不和諧的聲音。他按了一下手機(jī),顯示11:58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開始收拾桌子。
就在他快要收拾完畢的時候,實驗室的門不合時宜的響起來了,此時男生突然發(fā)現(xiàn),腳步聲消失了。
“咚咚咚”,叩門的聲音響起,男孩子迅速拿起書包,向門口走去。
“這么晚,會是誰呢?”他嘟囔著,毫不猶豫拉開了門。門口的人半個身子被外面的黑暗遮蓋,另外半個身子倒是被實驗室的燈光照亮,但男孩子一看到門口的人,就睜大了眼睛。
“你……你……”他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凄厲的聲音響徹夜空:“哈哈哈哈哈,我說過了,不要分手,陳沐,我不能沒有你……”
說著,門口的人影向男生撲過來……
“??!”男生驚坐起來,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此刻并不在實驗室,而是在熟悉的宿舍?;貞?yīng)他叫喊聲的只有宿舍里此起彼伏的打鼾聲。
陳沐摸摸自己的臉,都是汗。
他重新躺下,卻再也無法睡著。他跟蘇倩是高中同學(xué),互有好感的兩人在高考后才敢確認(rèn)了戀愛關(guān)系。異地戀兩年,一開始兩個人感情很好,可是漸漸的,他厭煩了,尤其是看到室友挽著女友走在學(xué)校的林蔭道上時,他不想再繼續(xù)這段異地戀了??墒翘K倩不同意分手。
就在昨晚,她來到了他的學(xué)校,她說想親口聽他告訴她原因。
“對不起,蘇倩,這段異地戀,我堅持不下去了。”面對蘇倩,他是愧疚的。尤其是他看到蘇倩那雙蓄滿淚水的眼睛,他突然覺得自己很混蛋??墒牵膊辉敢饩痛送品约簞倓傉f的話。
“好,我答應(yīng)你。你能再陪我一個晚上嗎?去哪兒都行。”蘇倩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平靜,她一定是從心里接受了這個分手的決定,陳沐當(dāng)時這么想著,居然有點慶幸。
本來,陳沐想給蘇倩訂個房間,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可是蘇倩不同意。她說,他陪她的最后一個晚上,她毫無困意。于是陳沐提議去通宵自習(xí)室坐坐,如果困了,再給她找地方睡覺。蘇倩答應(yīng)了。
難道她那個時候就想不開了嗎?蘇倩跟著陳沐去實驗樓拿學(xué)習(xí)用品,實驗室在五樓,她堅持要陪他一起上樓。
在陳沐開門的時候,蘇倩非常冷靜地說:“陳沐,咱們真的沒可能了嗎?”
陳沐無言,半晌,他盯著蘇倩的眼睛:“對不起……”
“那你可以再抱我一下嗎?最后一次?!标愩遛D(zhuǎn)身輕輕抱住了她,可是她突然用力,緊緊抱住了他。
“祝你幸福?!碧K倩放開陳沐,微笑著看他。雖然是夜晚,可是月色下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蘇倩的笑容,是那樣絕望。
“陳沐,再見!”說完這句話,蘇倩從欄桿翻身一躍,陳沐嚇壞了,他趕緊上前一步想要拉住,但是太晚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急速下墜,“撲通”的墜落聲就像砸在了他的心臟上,好痛好痛。他趕緊跑下樓,蘇倩無聲地躺在面前,鮮血從她的身下蔓延開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yīng)過來,撥打了110。
為什么她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他呢?
他只是想要好好結(jié)束。
警察把他帶到審訊室問話,他一五一十地說了?;氐綄W(xué)校,室友們在他面前對這件事情諱莫如深,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但他知道,從此之后,蘇倩會永遠(yuǎn)留在他的心里,就像一塊永遠(yuǎn)無法否認(rèn)的傷疤,時時刻刻提醒他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切,提醒他那個夜晚,她決然地離開。
這是她對他的報復(fù)。
這些畫面和想法就像設(shè)置好的程序,一幕幕從陳沐的腦海中閃過,他不想去想,可壓根控制不了自己。無比清醒的腦袋伴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迷糊起來。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已經(jīng)天亮了。今天上午沒課,他打算再瞇會兒。
可突然手機(jī)再次想起來,是派出所打來的,要求他再去一趟,還需要重新了解一下情況。
臨近中午,陳沐才走出派出所。
原來是蘇倩的父母覺得蘇倩不可能自殺,案子要重新調(diào)查。怎么可能不是自殺?我親眼看見的,陳沐心想。他痛苦地閉上眼睛:要是自己不提分手,蘇倩就不會……她的父母一定恨透我了。
夜晚很快來臨,陳沐覺得自己有點害怕,他害怕睡著了,蘇倩又會來找自己。他強(qiáng)撐著不讓自己閉上眼睛,可是很快他就睡著了。
不一會兒,宿舍里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打鼾聲。
突然,陳沐聽到了“咚、咚、咚”的腳步聲在走廊里回蕩起來,他睜開眼睛,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似乎有某種感應(yīng)般,他覺得那個聲音就是蘇倩。腳步聲越來越近,在宿舍門口停了下來。
“陳沐……陳沐……”是蘇倩的聲音,雖然很輕很細(xì),但陳沐太熟悉這個聲音了。
他捂住耳朵,縮進(jìn)被子。
“陳沐……陳沐……”聲音似乎到了室內(nèi),離他越來越近。近到一拉開被子就能看見蘇倩,陳沐不敢動彈,但他的被子還是被掀開了。
“啊……”陳沐緊閉雙眼,不敢睜開。
“陳沐你怎么啦!該起床啦!”咦?怎么是室友的聲音,他睜開眼睛,果然天已經(jīng)亮了,剛才又做夢了。
陳沐知道,如果不能找到方法解決這件事,他就要每晚做噩夢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筆記本上記錄的電話號碼,他趕緊下床,拿出筆記本,找到那行數(shù)字,撥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