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默背著大琴箱,在路邊站了沒多久,果然看到肥棠那家伙從一個門洞里冒出來,鉆進車,啟動后匆忙而去。
他頭上纏著急救紗布,臉上多處淤血,看起來相當(dāng)凄慘。
但對于一名警察來講,這點傷不算什么,丟了槍才是大事,基本上丟了前程,甚至?xí)G掉飯碗。
蘇默原地不動,不打算尾隨他,首先是沒車子追不上,其次則是:沒那個必要!
整段劇情,來來回回圍繞著丟槍地點,也就是廣東道這一片轉(zhuǎn)悠,現(xiàn)在的肥棠相當(dāng)于無頭蒼蠅在到處亂飛,但最終還是會回歸起點。
況且蘇默并不是為了他,而是沖著那四個劫匪,以及那一千八百萬來的。
蚊子腿也是肉,四個劫匪再怎么不值錢,也能到手三四個屬性點吧,畢竟他們持槍打劫,還殺了警察,無論在哪個國家,罪名都不會小,量刑都不會輕。
至于肥棠,這個人品不咋地,也不太稱職的警察,勉勉強強也算是認識吧,與蘇默這個世界的父親有過交集,記憶里,好像以職務(wù)之便曾經(jīng)刁難過蘇爸爸。
后來,蘇爸爸還是找到了外甥馬軍,以重案組督查的身份找到反黑組某位督查,也就是肥棠的頂頭上司,才把肥棠治服帖下來。
所以說彼此間算不上有交情,反而有過小摩擦,那我憑什么幫你,不落井下石就算很大度了。
蘇默心中笑了笑,背著琴箱繼續(xù)往前走,拐上廣東道,果然在道路盡頭正上方看到了朱茵那副巨型廣告牌。
好吧,狹隘了,并不是內(nèi)衣廣告。
而是:修身堂健康織體中心,是我最健康最完美的選擇。
“修身堂?”
蘇默心說:“一聽就很正規(guī),哪天去健康一下?!?p> 反正這廣告效果挺誘人的,不過織體中心好像是專門為女士們服務(wù)的吧。
男士與驢不許入內(nèi)?
誰知道呢。
繼續(xù)往前,到路口右轉(zhuǎn),走了沒多遠,就看到右手邊那條臟乎乎的巷子了。
下了幾蹬臺階,蘇默右腳在垃圾堆里掃了幾下,果然踢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沒錯,就是這把左輪警槍。
蘇默想了幾秒,還是把它撿了起來,左手戴著檢驗科乳膠手套,不會留下指紋。
右手沒戴,因為有可能要開槍,戴手套會影響一點點槍感。
這把槍為什么要撿起來?
因為蘇默知道,接下來自己肯定要改變劇情,就會導(dǎo)致肥棠不會被再一次逼進這條巷子,也就不可能機緣巧合找到它了。
最起碼短時間內(nèi),他是瞞不過丟槍過錯的。
這槍先掌握在自己手上,后面到底要拉肥棠一把,還是踹他一腳,看情況再說。
左輪槍塞進衣兜,原路返回,又沿著朱茵姐姐廣告牌去了路口左側(cè),那邊就是碼頭了。
在這里等等吧,第一個劫匪,會來碼頭這邊等船,但不確定是幾點。
可能還要等挺久……
同一時間,也就在幾百米外的另一條街上,三表姐那一組人正在大街上步行巡邏,實際上,是在四處追查涉嫌搶槍的那幾個小混混的具體下落。
對這件事,三表姐May其實是不愿意摻和的,她跟肥棠沒什么來往,不愿為了他違反警隊紀律。
(后面都叫她馬采眉了,不習(xí)慣用英文名)
而且,這段時間同樣也是馬采眉晉升警長的考察期,關(guān)鍵期。
但組長何展文,與肥棠屬于多年老友,不忍心看他遭此劫難,便想給肥棠一個機會,爭取在天亮前,把槍找回來。
何展文的職務(wù)和警銜,都比現(xiàn)在的馬采眉高一級,無論從哪個層面來講,馬采眉都不好當(dāng)面頂撞何展文,只能被動協(xié)作。
現(xiàn)在,馬采眉只求盡快結(jié)束這件事,不要有過多波折,再連累到自己,連累到所有組員。
這件事,也是馬采眉與何展文心生嫌隙的一個開始:你做老好人,卻要拿我們所有人的前程做賭注?
幫朋友,沒問題,你自己盡這份心,誰也不會挑你的毛病。
憑什么連累整個小組這么多人?
肥棠跟我們又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再往后同為警長,平起平坐,他們之間更會有爭奪功勞的競爭關(guān)系。
所以從九點多到現(xiàn)在,這一個多小時里,馬采眉的神態(tài)表情一直是相當(dāng)嚴肅相當(dāng)凝重的。
她的內(nèi)心非常糾結(jié)非常矛盾:
遵循警隊紀律,做對的事情,那就會無法做人……出賣同僚,舉報同事,以后在警隊里誰還會信你,誰還會幫你?
可如果出了問題,為此而斷送前程,那又是何等委屈,何等不甘,回到家都沒辦法跟老爸交代。
老爸還指望兩個女兒里,能出個高級督察光耀門楣呢。
老爸年輕時受過傷,身體不太好,再為了這個氣出個好歹來,那真是后悔都來不及!
該死的!
平白無故怎么就卷進這種兩頭為難的惡心事里了……
她卻不知,同一時刻,幾百米外的碼頭邊上,自家小表弟蘇默,也在琢磨著這件事情。
等待期間,蘇默也得考慮,自己的做法都會對三表姐構(gòu)成哪些影響。
首先,提前解決了四個劫匪,她不會身陷槍戰(zhàn),更不會有任何危險。
雖說原劇情里就不會受傷,可我已經(jīng)摻和進來,產(chǎn)生了蝴蝶效應(yīng),誰還敢保證絕對沒事。
其次,遇不到劫匪,三表姐他們就沒了這份功勞對吧?
不過這區(qū)區(qū)一份功勞,要十幾號人均分,落到每人身上也只剩淡淡一筆了,沒看那何展文,后面幾年都還是警長,也沒見他升職。
不如今后找更多機會,祝她立功,博一份大大的前程。
這才是好弟弟該做的事情。
反正算下來,這件事對她損傷不大,早就聽三表姐說了,這段時間她但求無功,只求無過,要的就是一個平穩(wěn)度過。
她的升職是靠多年努力換來的,而不是一次半次所謂的功勞。
表哥馬軍就是最好的例子,那家伙功勞無數(shù),卻快被投訴科大卸八塊了。
升職?
先屠了投訴科再提。
想來想去,蘇默已經(jīng)有了主意:肥棠的槍,以恰當(dāng)方式交給三表姐,讓她自己拿主意,是用來換人情,還是做什么,讓她隨意吧。
這一等,又過了倆小時,對一個來自智能手機時代的人來講,這種罰站一般的枯等那可是相當(dāng)難受。
當(dāng)然同一時間段里,更難受的人絕對非肥棠莫屬,估計他都已經(jīng)急得快尿血了吧。
嗒嗒嗒……腳步聲!
站在黑暗里的蘇默轉(zhuǎn)頭看去,果然就是那個身材矮小,看起來比較羸弱的年輕人。
他背著一個雙肩包,還拎著一個黑色旅行包。
沒猜錯的話,一個包里裝著偷渡船費,另一個包里才是他分到的贓款。
蘇默天眼一瞅:紅名!
紅名怪無疑。
別看他文文弱弱一副無害樣貌,但在追殺肥棠時,毫不猶豫的舉槍動作和猙獰表情,足以證明也是個心狠手辣的貨色。
只不過太過業(yè)余,平日里應(yīng)該沒什么機會練槍。
這小哥站在岸邊,拿出手電筒,朝著黑暗無邊的大海深處照了幾下打暗號,卻沒得到任何回應(yīng)。
船還沒來。
海上風(fēng)浪難測,又有水警巡邏,做不到準時準點實屬正常,買黑船票的偷渡客你也找不到地方投訴。
又特馬晚點!
小哥無聲一嘆,剛一轉(zhuǎn)身,卻聽到有人在說:“實際上我早就到了,已經(jīng)等了你兩個小時?!?p> 是嗎?
小哥先是一驚,聽清楚后又是一喜,但緊接著又是一驚……
見過沙包大的拳頭嗎?
正迎著鼻尖飛過來,越變越粗,越變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