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城人山人海,好一番熱鬧。
一輛黃包車從路上走過,正拉著池浩輝。
看來,池浩輝已經(jīng)進入了海上城。
搏意西餐廳
黃包車停在了餐廳門口,池浩輝下車付了,走到餐廳門口,推開門,徑直往里面走去,手上拿著手提箱。
進門后,放眼望去,顧客源源不斷,門庭若市,生意非常紅火,還有駐場歌手現(xiàn)場演繹經(jīng)典意大利曲目。典型意大利風格的餐廳,裝修格調(diào)舒適宜人,環(huán)境相當不錯,還有戶外的露天座位提供給喜歡浪漫的客人。
熱氣暖暖的餐廳內(nèi),爐火正旺,熊熊火苗把秋季的嚴寒驅(qū)退殆盡,宛如春天來臨。吧臺旁有一個鍋爐正旺,四個身穿白大褂的廚師前后各站著兩個,手中拿著一條長長的寬面條,看起來是在做著意大利面。
池浩輝四下觀望,瞅準一處靠近二樓樓梯口的位置,這里坐著一位四十歲出頭的中年人。
池浩輝小步慢悠,湊近中年人跟前,“先生,可以拼個桌嗎?”一臉微笑,賓至有禮,隨手拉開桌子位的座椅。
中年人拿起一支雪茄,剪斷煙嘴,點燃遞給池浩輝,回笑道:“請便?!?p> “謝謝?!?p> 池浩輝坐下,看了一眼中年人,微微一笑,白嫩的臉上露出了古銅色,顯得年輕有為,對著中年人說道:“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xiāng)。”
中年人像一堆枯柴般地蜷曲在病榻上,臉上布滿皺紋,兩只凹陷的眼睛暗淡無光,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動,有氣無力的吐出“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钡暮笠痪?。
這是杜甫的詩。
池浩輝聽到熟悉的聲音,心里噴射出燦爛而快樂,激動地說,“金叔,您還是這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p> “將就吧,池阿滿(這是對池浩輝的愛稱),人奔四十天過午,欲望無求了。還好你這次能回來,我可以放心委以重任于你,可要好好干啊,以后你就是我的接班人了,海上城就靠你了?!苯鹗遄旖俏⑽⑸下N,沉思時也像在笑,從嘴角爬上兩腮的口紋,仿佛展示著他天性的樂觀豁達。
金叔全名金琴達,是個隱藏很深的老人,現(xiàn)在除了張亥尹和池浩輝,再也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平日里,為了開展對付日本窺兵的行動,隱姓埋名退居幕后,制定方案,通過張亥尹傳遞任務,指揮前方行動,就連張亥尹的前任上級都得聽任金琴達的,苦于一直都沒過面。就跟現(xiàn)在的市和縣,縣有自己的事情,但還得聽從市的安排。
金琴達是組織成立以來第一批潛伏在海上城的人員,聽聞是川四人,自愿加入組織后,九一八事變后,被委派到海上城執(zhí)行潛伏任務,破壞日本寇兵的陰謀,一直沿用至今。
吧臺上,調(diào)酒師正在調(diào)劑雞尾酒,和一個黑衣人有說有笑的看樣子很熟悉。
“金叔,言重了,我在您這里還是晚輩,還指望著跟金叔好好學,對了,金叔家長里短有機會慢慢敘,我這次的具體任務是什么?”池浩輝客套幾句問起了重點。
“前任上級被調(diào)派到東北主持大局,所以委派你來,這些你都了解過了,我要說的是,目前來看,日本寇兵十分猖獗,對海上城的破壞加重,過不了多久,海上城必定會遭此一大劫,你這次來需要組建一支特別行動隊,專門用來打擊、瓦解、應對、日本寇兵的破壞行動,這很重要,能勝任的人選非你莫屬,我這里有一份人員名單,是幫助你組建隊伍的絕佳人選,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的,這些人個個都是尖端人才,不可或缺,還有啊,你們藏身的地方我也找好了,租界現(xiàn)在是孤島不受日本寇兵管控,你們就去那里,租界19號海德玉林,那是我的德國老朋友在海上城的住所,現(xiàn)在受到國家任務已經(jīng)回到德國了,臨走前,把房子交給我看管了,很安全。這是房子的鑰匙。我在房子倉庫里,留了一批物資,也許會用的上?!?p> 池浩輝聽完,心里大概有了數(shù)。突然,偶感口渴,準備回身要一杯格瓦斯,一扭頭撞上路過的服務生,服務生不好意的致歉,然后去往吧臺,不由池浩輝繼續(xù)開口。
池浩輝一臉遲疑,順勢看向吧臺方向,黑衣人、調(diào)酒師、服務生三人,正比劃著手勢,行為十分詭異,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做。
池浩輝覺得有端倪,便留起了心眼,想看看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
手不由自主的伸進衣服兜里,揣摩著沙鷹,隨時準備戰(zhàn)斗。
這時,有兩名同樣衣服的黑衣人推門而入,大步流星往里面走,四下張望,看了一圈,停留在池浩輝面前,“兄弟,有火嗎?”
池浩輝聞聲看向借火的人,“不好意思,沒有?!倍Y貌性的回了一句。
黑衣人一看池浩輝沒火,不再啰嗦,扭身去了吧臺。
到吧臺后,跟吧臺三人對了下眼神,然后不容分說,掏出MP18,回頭對準了池浩輝,說時遲那時快,彈片如離弦的箭,直奔池浩輝這里射來,“突突突……”
五個人都用的MP18,一起扣下扳手。
池浩輝可不是一般人,金琴達也不是,他倆早就看穿了,做好了準備,當對方扣下扳手的時候,兩人直接跑路,找了一塊相對比較安全的位置,隱蔽了起來。
對面五個人瘋狂掃射,彈片橫飛,跟不要錢似的,停不下來,把店里的酒杯、桌椅板凳、演出臺等等打的稀巴爛,失去了收藏價值,體無完膚。
面對如此強烈的攻勢,池浩輝他倆只能等機會。
時間分秒流逝,彈片也快消耗的差不多,終于槍聲停下了。
店里的人群早就被嚇得四分五散,早已不知去向,索性沒有人員傷亡。
池浩輝見對面槍聲停止,側(cè)耳細聽,才發(fā)現(xiàn)對方在換彈夾,心里頓時有了底氣,屏息凝神,聽著對方的一舉一動,確認對方卸下彈夾的那一刻……
抽身而出,掏出準備好的沙鷹,對準五人,扣下扳手,就是還擊。
彈片破殼而出,精準打擊,直奔眼跟前最近的一個人,不偏不倚正中眉心,一人倒地陣亡,而后,池浩輝扣下扳手發(fā)動了又一槍,一樣的槍法,把調(diào)酒師干倒了。
還擊過后,其余三人上好了新的彈夾,直接扣下扳手反擊。
池浩輝見形勢不妙,騰空而起,利用身法走位,躲避關(guān)鍵性的打擊傷害,運用太極八卦步伐,精巧的繞到有利的射擊位置,瞅準時機,扣下扳手,彈片飛翔,沖破空氣的阻斷,打入對方的太陽穴,又一人被干倒。
場面局勢瞬間逆轉(zhuǎn),池浩輝成了有利的一方。
目前僅剩的兩人一看大勢已去,慌了神,想要退縮,池浩輝趁此機會,一鼓作氣,毫不遜色解決掉余勇。
五個人命喪于此。
看著凌亂不堪的店面,池浩輝感覺到無比的惋惜,“這么好的餐廳,竟成了劊子手的炮灰,真是可惜了?!?p> 而后,池浩輝和金琴達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金琴達是開車來的,開上車拉著池浩輝,“池阿滿,有些時候沒見了,你出國去德國軍事學院深造,一走就是三五載,沒想到回來,這海上城依舊是往日這般熱鬧,這是名單,你的隊員,你看一眼,務必找到他們。”
池浩輝但是無所謂,看了眼兩邊的路況,悻悻地說:“倒是也不落俗套,這種歡迎儀式還是挺考驗我的,可能在國外回來被什么人泄露了行蹤,一直窮追不舍,這是我所希望的,如此甚好,能讓我簡單的了解一下對手的硬實力。”
談吐間,池浩輝打開名單,看著上面的名字:特攻專家張亥尹、電訊專家江南堰、爆破專家劉林、醫(yī)生專家何秋生、海上城商界專家尋子言。
當看到江南堰和劉林的名字,池浩輝陷入了沉思,原來,火車上遇到的竟然是自己的隊友,這有點匪夷所思,正應了那句話:不打交道不相識。
金琴達看出了池浩輝了遲疑,“你呀,我太了解了,能成大事。對了,選定這些人,我們做足了功課,一來大家的家族都是海上市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對這里比較熟悉;二來,現(xiàn)如今世道混亂,家人的生命安全才是第一位,也是希望你們能夠保護好自己的家人,家人閑坐,燈火可親。家人意味著陪伴、踏實、牽掛,家人既可以是我們武裝的鎧甲,亦可是我們的軟肋。家人的存在就是當你在外受到挫折打擊時,永遠都為你遮風擋雨的港灣。所以,保護他們尤為重要。哦,對了,名單和TNT設計圖是我給你的見面禮,想必你已經(jīng)拿到了,可惜我們的好同志殼,好好利用,別辜負了……前面路口下車,去吧,你的路還很長。以后聯(lián)系我,找張亥尹。”
池浩輝離開金琴達后,漫無目的,他想休息一下,經(jīng)歷了這么多,渾身乏力。
走了半天想起了一家洗浴中心,這是洗澡界的天花板,在那個年代,七情六欲都融會貫通在澡堂里,池軍帶池浩輝去過,玩的項目很多,正好借這個機會,去舒服一次。
畢竟,難得。
張開蘊洗浴
池浩輝看著熟悉的門口,由感而發(fā),“亂世之中還有這樣的花苑,實在是‘精忠報國’。”
感慨后,進入洗浴。
比起以前,這里早已經(jīng)物是人非,改造成了日本風格的洗浴,老板雖然是家族繼承人,但是認賊作父,成了日本的狗腿子。
池浩輝進門后想通一個問題:我?guī)е麊魏驮O計圖,來這里不太妥吧。
正想著,迎面走來了一個人,看樣子,是個久經(jīng)沙場的老手,池浩輝正巧碰到了他的手,手上握著短匕的老繭子很厚實,十分明顯。
這個人不一般,衣服穿著很考究,做功上不屬于國粹,像是洋服。
海上城第一家西服店是由寧波人李來義于1879年創(chuàng)辦的李順昌西服店,而非服裝界公認的1896年由奉化人江輔臣在海上城開的“和昌號”,這將寧波“紅幫”史和西裝史整整向前推進了17年。久而久之,西裝加工工藝在世界上享有盛譽,海上城、哈爾濱城等城市出現(xiàn)一些專做高級西裝和禮服的西服店,如海上城的培羅蒙、亨生等西服店,以其精湛工藝聞名。這個人的衣服就是培羅蒙的工藝。
“小子,你碰到我了,為什么不道歉?(小僧、あなたは私に會って、どうして謝らないのですか?)”(網(wǎng)絡翻譯僅供參考)對方說著一口流利的日本話質(zhì)問著池浩輝,帶著沖滿殺氣的眼神,死死地盯著。
池浩輝在德國留學的時候結(jié)識了一位日本籍校友,跟他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學了不少日本技能:劍術(shù)、忍術(shù)、日本話等等,久而久之,兩個人就成了無話不談的交心好朋友。
面對著對面如此兇悍地挑釁,池浩輝心里拔涼,這剛回來,哪哪都不順利,變著法子搞事情,跟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一步一個坑,步步為營,直逼的自己喘不過氣來,無奈之下用日本話回應對方,“對不起先生,我沒看見您路過,請原諒。(申し訳ありませんが、通りかかったのを見ていません。お許しください。)”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深表歉意。
遇見即是上上簽,縱使結(jié)局不如意。
“我,不接受?。ㄋ健⑹埭比毪欷胜ぃ睂Ψ剿坪醪⒉粷M意池浩輝的道歉,冷言相嚇,“我要取你這條命,你的命可比道歉更具有說服力,池浩輝先生。(私はあなたの命を取ります。あなたの命は謝罪よりも説得力があります。池浩輝さん。)”
“原來是你?。ň坤盲郡韦背睾戚x思慕半天才想起來面前這個人的身份,他在德國的時候聽好友提及過,此人是海上城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在他們國家,名望很高?!拔艺f呢,怎么這么眼熟,梅機關(guān)的機關(guān)長影佐禎昭先生,久仰久仰。(私は、どうしてこんなに見覚えがあるのかと言いましたが、梅機関の機関長影佐禎昭さんは、長い間仰向けでした。)”
影佐禎昭,日本陸軍中將,海上城梅機關(guān)機關(guān)長,日本寇兵駐海上城最高代表。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影先生竟是如此這般懦夫,只能用下三濫的手段俯首稱臣,我還以為幼稚是給喜歡的人看的。都是水何必裝純,都是色狼又何必裝羊!有些人的臉,丑得像一樁冤案。(有名な影さんがこんなに臆病者で、三亂の手段で首を傾げるしかないとは思いませんでした。幼稚なのは好きな人に見せることだと思っていました。水だから純粋なふりをする必要はなく、癡漢だから羊のふりをする必要もない!一部の人の顔は、冤罪事件のように醜い。)”池浩輝惡語相言。
語言這東西,在表達愛意的時候如此無力;在表達傷害的時候,卻又如此鋒利。
玫瑰花上的刺,不是為了傷害別人,而是為了保護自己。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人生はいばらの中にいるようなもので、心は動かず、人は妄動せず、動かなければ傷つけない。)”影佐禎昭霸氣回應,氣勢不輸給池浩輝。
聽到這番話,池浩輝笑了,他覺得影佐禎昭是在侮辱智商,這話是國粹,是表揚一種民族氣節(jié)的鼓勵語,沒想到卻被影佐禎昭用來嘲笑自己。
池浩輝心里一萬只策馬奔騰,沖著影佐禎昭吐了口唾沫,“呸,一個人太久都帶著假面生活,會漸漸忘了自己本來的樣子。(ちぇっ、一人で長い間仮面をかぶって生活していると、だんだん自分の本來の姿を忘れてしまう。)”
影佐禎昭并沒有生氣,依舊很強勢的對著池浩輝。
池浩輝有些不厭其煩,不想跟影佐禎昭糾纏不清,看了眼洗澡堂里的時間,又看了眼四下情形,打量著借機溜走。
他哪知道,影佐禎昭其實在拖延時間。
這是哪里,這是日本寇兵管控的地盤,到處都是日本寇兵,影佐禎昭想要控制住池浩輝豈不是很輕松?再說了,這次池浩輝回海上城,也是影佐禎昭通過內(nèi)線知道的,從火車到餐廳,再到這里,都是影佐禎昭精心設計的,目的就是除掉這個回來的尖端人才,池浩輝。
但令影佐禎昭沒想到的是,池浩輝殺出重圍,不請自來了。
這下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