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疏影,檀香四漫。
悠遠(yuǎn)的紫竹林深處有一處并不起眼的水聽香榭之處。
秦糖糖睜開眼睛時便覺得有幾分悶得慌,她起身想要出去走走,卻被一雙寬厚的手掌按住了。
“醒了?”
“啊……你……你……你……我頭有點暈,我沒醒還想睡……”她一想起昨天發(fā)生的事,便覺得自己所有的臉都已經(jīng)丟盡了,心里難受的很,轉(zhuǎn)過頭背過身去,趕緊縮回了被子里裝的一副還沒好的樣子,卻不知身后的男人輕聲失笑。
自己的愛妃是在表演什么是掩耳盜鈴嗎?
一想起那個小東西昨天說的話,他便覺得言猶在耳,真是個有趣的小東西。
冷漠色的眸子里多了幾分逗弄的心思。
“秦之遠(yuǎn)謀反,此時正跪在太和殿門外,愛妃猜一猜今日進宮會不會遇到呢?”
“怎么會呢?我們不是進宮拜見太后嗎?”
某人忍不住在心里一個小圈一個小圈的畫著圈圈。
——靠,我猜什么,那個老東西自己謀反關(guān)我屁事兒!
老娘這輩子土生土長自己長起來的,跟那個廢物爹有一分錢瓜葛,都算老娘輸!
如今可好了,好事找不到,壞事卻要扣在她頭上,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秦糖糖裝的一副天真可愛外加無知蠢笨的樣子,將這個問題又甩給了某位殿下。
男人的眸子里冰雪交接,如水天一色,一閃而過,一絲殺機,殺氣凜然,蕩漾在屋子的每一個角落。
“是嗎?原來愛妃如此迫不及待給太后請安呢?”
他食指輕輕的敲打在桌面上有規(guī)律的節(jié)奏,像是十指連彈一首動聽的曲子。
言語之間的敲打之意,就差公告于天下了。
秦糖糖本能的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
“大哥你要是覺得開心就帶上小的,要是覺得小的礙眼,小的就不去了,芙蓉帳暖,我貪睡一會兒,或是忘了去了,太后娘娘該不會有意見吧?”
秦糖糖狹長的睫羽微微翻動,小狐貍一般的笑容恰如昨日。
姬無殤扶額,好家伙,這小東西的意思是……自己求著她這位祖宗去的?
某人內(nèi)心十分不爽,拂袖就要離去,金糖糖一把抓住了某人的衣角,死死一拉不肯放手,一副討好的抱大腿的樣子。
“古人云,見賢思齊焉。大哥,我其實不想見秦老狐貍……喔,不,我其實不想見我爹,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怕大水沖了龍王廟……到時候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微微愣神,秦糖糖的腦回路與世家小姐不大相同,沒有向自己求饒的意思。又似乎有意要與秦之遠(yuǎn)撇開關(guān)系,到底是演戲還是三分真七分假呢?
他忍不住手上微微用力一把捏住了膚白勝雪的小胳膊,疼得她哇的一聲叫了起來。
“君子動口不動手,兄弟有什么事兒咱們好好說,雖然我膚白貌美還有一雙大長腿,但我不想這么早就英年早逝,你要是要什么直接說,我全給您都行,饒了我一條小命,如何?”
“好處?!彼镑鹊拿寄_微微翻起,森然的嗓音如泉水叮咚,大手悄悄放開了些許,面上仍是一片冷漠。
——我剁了你十八輩祖宗的祖宗的命根子!
某女忍不住腹誹,面上一青一白,如陰晴變幻,日月交替,霎時間十分精彩。
“好處當(dāng)然有很多呀,首先,老狐貍……不是不是,是我爹,我爹以為送進來了一個細(xì)作就肯定不會再送第2個,到時候你就免了多少煩擾!
其次,我還可以反向偵查對方的信息,然后報告給你,你就相當(dāng)于擁有了一顆雙面的棋子。
再者,我人微言輕,你不用擔(dān)心我攀附權(quán)貴,結(jié)黨營私。
最最重要的是——我雖對外稱作是嫡女,但是是小妾所生,日后太子殿下就算是休妻再娶或是別的,都沒影響,對外就說我死了干凈,或是我一不小心吃飯噎死了,我相信都不會有人懷疑的……
如果你不信,我……我可以發(fā)誓!”
秦糖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兩只小短腿夠不上人家,卻強行地舉過頭,讓自己的手臂狠狠地印在了某人的肩膀處。
“俗話說得好,上陣親兄弟,打仗父子兵。就咱們倆這關(guān)系,兄弟手足,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到時候一定可以的,嗯,你得相信我……”
“可萬一要是你反悔呢?”某男臉色僵硬——到了手的熟鴨子,她還想著往外飛?什么叫做休妻再娶?門兒都沒有!窗戶都沒有!
“怎么可能呢?東宮是你的地盤,沒有你的命令,我連一個太子府都逃不出去,要是你看我十分不順眼,給我喂一只那種毒藥也行,定時給我解藥就好!”
某女十分肯定而認(rèn)真的點點頭,似乎是為了表示認(rèn)同還特意伸出了手準(zhǔn)備接藥。
姬無殤內(nèi)心一陣煩躁,秦之遠(yuǎn)這只老狐貍到底是畫的什么葫蘆藥自己還沒弄明白,眼下就要被這個小妮子所有的大膽發(fā)言好奇死了。
太子府當(dāng)然有秦糖糖說的那種藥,可是一個兵部尚書之女,怎么可能會對嚴(yán)刑逼供的犯人所用的招數(shù)和暗衛(wèi)所服的毒藥都了解呢?
秦糖糖身材矮小不足正常身高的十分之七五,皮膚雖白皙,可手上卻有厚厚的老繭,連虎口上都是厚厚的繭子,很明顯她就算不是會武功之人,也是一個勞作之命,一個尚書府的小姐,什么時候竟然被人這樣作踐了?
秦之遠(yuǎn)居然也讓下人使得?
姬無殤墨色的眸子微微一挑,越是好奇越讓他懷疑秦糖糖是否就是老狐貍訓(xùn)練多年的細(xì)作!
“你要是不信我,我還可以發(fā)毒誓,蒼天在上,厚土為證,若我所說之言有一句假話,就讓我……”
“唔唔唔……”
一陣冰冷覆上了她的唇角,他如蜻蜓點水一般劃過,卻仿佛是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般忽然轉(zhuǎn)過頭去。
“知道了,走吧?!?p> 秦糖糖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大,不敢自信的看著他……
說親就親的嗎?
怎么這么隨便?
她,還沒有準(zhǔn)備好啊……
等等,她為什么要考慮準(zhǔn)備呢?